“莫笑哥哥——”浴室的门应声而开,公孙凌冲了进来,只见水雾缭绕,花香袭人,却没有看到君莫笑的身影,愈加紧张。
他一步一步走进,只听见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莫笑哥哥?”
黄色的头发怎么变成黑色的?公孙凌疑惑地伸手,轻轻挑起一缕,墨丝如绸般滑过他的掌心;他的手不由再去勾起一束,墨丝依旧如泥鳅般滑了下去。
好顺滑的墨发!
水下的君莫笑无比艰苦地闭着气,还是不小心呛了一口,颗颗泡泡溢出水面。
“莫笑哥哥!”公孙凌的手先一步去扶起水中的君莫笑,触手的却是柔柔软软的浑圆;他呆了呆,却也没在意,松手的刹那,君莫笑跃出水面,肩膀以下依旧泡在水中,被花瓣严严实实地挡着。
“莫笑哥哥?”公孙凌不可置信地看着水面上那粉嫩清秀的小脸,他真的是他的莫笑哥哥?
“怎么了?”君莫笑十分不悦地道,真是的,洗个澡都不得安生。
“我,我没有袜子穿。”公孙凌在君莫笑的逼视下,不觉低垂了头。
“在衣柜的右下角第三层第二个小柜子中,自己去拿!”君莫笑隐忍着怒意,敢情带回了一个草包。
公孙凌弱弱地点头,回视他一眼后,才慢慢走出了房间,顺带关好了门。
君莫笑快速地擦干净,迅速穿好衣衫,并且抹好全身的肤色后,这才清理着浴室。
公孙凌的脑中依然回想着浴室的那幕,为何他的莫笑哥哥那一刻特像女子,还是一个清雅至极的女子?精致的眉眼,粉嫩的肌肤,细腻如绸的青丝,樱红鲜嫩的嘴唇,修长柔滑的脖颈……不想,不能想了,他的莫笑哥哥怎么可能是女子?绝对不可能!
他看着缓缓而出的君莫笑,蜡黄的肌肤,金色的头发,黯淡的肤色,熟悉的八字胡……对嘛,这才是他的莫笑哥哥,刚才那一个绝对是幻觉,幻觉!
“莫笑哥哥,你去哪?”小镇的街上,公孙凌如狗皮膏药般追随着君莫笑。
君莫笑站定,峨眉倒竖:“我不是已经给你盘缠了嘛?你自己去找上官如玉。”
公孙凌低着头,如做错事的孩子般,对着手指:“那个,我不认得路,而且,我容易迷路。”
君莫笑抚额轻叹:“你应该知道他的地址吧?”
公孙凌抬头,灿烂一笑,温暖如阳光:“我听爷爷说,只要去宣城的方府就可以找到他。上官哥哥与他娘亲一起来方丞相家吃酒的。”
我晕,难道要带着这个小屁孩再回宣城?君莫笑欲哭无泪。
“莫笑哥哥,咱们去宣城吧,等找到上官哥哥,我一定会加倍还你借给我的银两。”公孙凌弱弱地扯了扯君莫笑的衣袖。
“你确定在方府可以找到上官如玉?”君莫笑狐疑地看着他。
公孙凌用力点头:“上官哥哥的娘亲一定还在方府,只要找到上官伯母也是可以的。”
君莫笑看着公孙凌诚挚的眼神,忽然有点自惭形秽,因为他原本想告诉他,其实上官如玉就在京城,可是他君莫笑不愿再入京了。
他几不可见地点头,却见公孙凌乐得一蹦三尺高;于是,君莫笑再次愧疚了一把。
公孙凌兴奋地拉着他,租了一辆马车后,他们就走向了归途,直奔南边的宣城。
路上除了必要的停歇,一直都在赶路,君莫笑疲惫不堪,公孙凌虽然面色不佳,但兴致非常好,一路只听见他在呱啦呱啦说个不停。
车夫是个憨厚的中年男子,偶尔也会与他们聊聊天,吹吹泡,更多的是被公孙凌逗得直乐;大力赞扬着公孙凌,说他是开心果,是君莫笑几世修来的好福气。
每当这时,君莫笑就撇着嘴,无语望天。若真是好福气,他宁愿上天多给他些金银财宝来得实在,而不是这聒噪的公孙凌。
尤其是,每次他睡醒,公孙凌都枕靠在他的大腿上,让他发作不得,却是暗恼不堪;而公孙凌则是低着头,保证下次不再犯;可最后,依然死性不改;次数多了,习惯了,君莫笑也就不抱怨了。
哎,勉强成习惯,习惯成自然;有些习惯,还真是可怕。
就如现在,马车停在林子里,而车夫与公孙凌出去找吃食了,只余他君莫笑一人看顾着马车;没了公孙凌在马车上聒噪,他反而觉得周围分外冷清,阴风阵阵。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的心渐渐揪紧,特别是林中的乌鸦偶尔“嘎嘎”叫着起飞的时候,他愈加觉得毛孔悚然。
怎么还没回来?半个时辰后,君莫笑等得不耐烦了。
“呵呵——”林中似乎有人大笑,接着听到的是振翅高飞的声音;君莫笑心惊,难道有鸟人?
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这么难熬,君莫笑紧了紧手臂,双臂用力环抱着自己,似乎给自己多些安慰。
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立即抬头,阳光中,是公孙凌满脸的笑意,手上拎着好几只山鸡;车夫则扛着一只獐。
“咱们今天运气不错,我和公孙公子逮到了一只受伤的獐。”车夫边走近边道,行至一旁,就开始着手准备膳食。
君莫笑这才发现公孙凌身上有好几处挂了彩,他不悦地道:“怎么这么不小心?”眼底却是满满的关心。
君莫笑下了马车,奔至公孙凌身边,仔细检查着,除了几处被刮破,其他倒还好,他这才放了心:“以后还是不要去逮这种爱跑爱跳的东西。”
“我想给莫笑哥哥打打牙祭。”公孙凌有些委屈地道。
“我不想你受伤。”君莫笑愣住了,没想到自己把心中的想法竟然脱口而出;难道是这日夜的相处,使他信任了这个找不着路的小男生?
“还是莫笑哥哥最好,舍不得我受伤。”公孙凌笑得甜蜜无比,牙齿大晒着太阳,溢出闪亮的光泽,差点晃花了君莫笑的眼。
这一夜,君莫笑第一次移了移公孙凌睡觉时的头,让他靠得更加舒适,睡得更加舒服些。
自从公孙凌待他身边后,他已习惯了不再一个人我行我素了,也不知道这习惯是好是坏?
宣城方府中,方夫人与上官夫人正忙着张罗方菲的婚事,可是两个当事人却势同水火:方菲自收到苏墨的信笺后,不知砸碎了多少珍稀易宝,心中仍是怒火滔天;苏墨自京城回来后,就不修边幅,整夜酗酒无度,闹得苏府鸡犬不宁。
方夫人多次劝慰无效,即使拉着上官夫人去开导,仍是收效甚微;索性,只筹备婚事,不管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