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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夜雨涨秋池

长安还是原来的样子。才离开十多天,却感觉像离开了几十年。马车夫以为我是初到长安,主动讲起了那个在长安流传已久的故事:长安城边一个驿站,半夜有人来,驿夫照常去给来人的马喂草料。第二天一看,夜里喂的草全撒在地上。再顺着夜里的马蹄印寻找,一直找到五十里外的乱坟岗。马蹄印消失在一处没有墓碑的坟头,坟前还留着两只没烧完的纸马蹄。那驿夫当场就给吓疯了。

长安所有的马车夫都会讲这个段子,我听过不下百遍了,而史豹却听得津津有味。

到得春风楼,已是傍晚时分。

二当家说苏老板已经出城三天了,没说去哪里,走的时候没带多少衣服,估计要回来了。

黎爷还是坐在老位置听曲儿,不过芍药姑娘不在了。听周伯通说,前几日有位汉阳来的军爷,和芍药一见钟情,当下就给芍药赎了身,接回汉阳成亲去了。苏老板见是喜事一件,只是象征性的收了十二两银子,还请大家喝了酒。

牡丹、杜鹃、百合见我回来了,都过来打招呼,得知我没给她们带礼物,一个个都撅着个嘴。我心想:哥哥能回来就不错了,还谈什么礼物。这次回来,除了微薄的行李外,我带来了一个更丰盛的自己。

与几位姑娘一起的,还有两名新面孔。一个丹凤眼、水蛇腰、青丝云鬓插金钗、朱唇雪腕佩玉环。姑娘们介绍道这是黎爷的相好,唤作鸢尾。鸢尾是黎爷去玉泉院烧香时邂逅的女子,和黎爷两情相悦,便一同来了长安,只是住在黎爷家里不太方便,才暂住春风楼。另一位眉目饱满,唇如葡萄,花瓣臀,小蛮腰,最是胸前一双销魂明月不得了。问这位女子来历时,众人都默不作声,只说她叫霸王花。

我也向大家介绍了我带来的朋友——贾子君,寒暄过后,二当家张罗着为我接风。反正这两天上面大检查,也没什么生意。

这一瞬间的画面,好像在我脑海中出现过一样:一张长长的桌子,两旁坐满了人,桌上有上好的牛肉,上好的酒,大家推杯换盏,对饮天明。

首先提议干杯的是二当家,祝我平安归来。

接着是周伯通,预祝我下次再平安归来,然后好喝酒。

然后是杜老,杜老举起酒杯的时候,眉头自然紧锁,他说:“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感谢苏锦城,让我等有了个安身立命之所,希望天朝能有更多的苏锦城!”众人齐声道:干!

酒过三巡,气氛慢慢活络了起来。史豹也渐渐融入了其中。杜鹃和百合不停的向史豹敬酒,要是平常人,早就败下阵来了,看不出这史豹还有点酒量。

牡丹似乎有心事,不停的自斟自饮。周伯通很顽皮,偏要去惹牡丹,“牡丹姑娘,看到芍药姑娘嫁了,你是不是很不甘心啊?”

“老顽童,瑛姑出去了,你以为就没人能收拾你?”

“嚯嚯,收拾我?来来来!”

“对饮三杯!”

“三杯就三杯。”

周伯通应了战,众人也跟着起哄:“再来三杯!再来三杯!”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果然,三杯过后,周伯通在众人的怂恿下又和牡丹对饮了三杯。这三杯下肚,周伯通脸色通红,到底不是天天练着,不如牡丹在酒桌上自如。杜鹃这时停下酒来劝道:“心头有什么不舒服的就说出来,大家都是好姐妹,顾虑什么,别只顾喝酒,喝坏了身子。”

牡丹擦了擦嘴,缓缓说道:“我们几个里,芍药年纪最小,没想到最先嫁了。我当然为她高兴,可是想想自己,都二十四岁的老姑娘了,不免哀伤。”

这句话,也像是说到了杜鹃、百合心里,三人都不作声。

“你不是都嫁过一回了么?”趁着酒意,平时就口无遮拦的周伯通说话更加没有忌惮。

“你个老不死的周伯通,找打!”牡丹说着一拳向周伯通揍去,周伯通嗷嗷直叫,众人也跟着欢笑起来。

众人愈是笑得欢,牡丹便愈是用力往周伯通身上招呼。

“牡丹,过去了的事情,即使再悲伤,也总有一天会笑着说出来的。你不要太在意了,听听我的笑话吧。”席间一直沉默的霸王花终于开了口。众人停止了哄笑,尤其是我,很想听听她那悲伤的笑话。

然而霸王花并没有先讲故事,而是脱去了外衣。那对硕大的明月即使被内衣包裹,也仍然掩不住光芒。见惯了风月的二当家,脸上也露出了一瞬间的尴尬,我自然更是顾左右而眼其他。

终于,还是周伯通无所顾忌,打破了沉默,“我说霸王花,你这纯金内衣,得费多少金子啊?”

众人这才将注意力集中到霸王花的纯金内衣上,姑娘们更是显露出无比的慕艳之意。

“三千人马。”霸王花像是在回答周伯通,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三千人马?这人是按丫鬟算还是按长工算?这马,也有好马劣马之分。你这衣服的价格,浮动也太大了吧。”二当家掐指一算,也算不出个结果。

“辽国骑兵,辽国战马。”霸王花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天朝多年来打不过辽国,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天朝军队多以步兵为主,无论你穿锁子甲还是步人甲,也抵挡不了骑兵两轮冲锋。而天朝少有的骑兵,因为没有好马(天朝马无论是在耐力还是在爆发力方面,都要被辽国马甩几十条街),在辽国骑兵面前,更是不堪一击。霸王花这一件纯金内衣价值三千辽国骑兵,可谓价值连城啊!

“什么样的人,出得起这样的价钱呢?名媛媚媚的价码也不过一辆罗马跑车。”

“官。”霸王花的回答简洁而耐人寻味。她只是说明了对方的身份,并没有说明对方是谁。但这样的回答,已经能够给二当家的问题画上句号了。在天朝,所有的问题,追到“官”身上,也就到底了。大家适可而止的停止了提问,各自在各自的脑袋里想象着这位官员的级别。我觉得这个官员不会是一品官和正二品官,因为他们在各自的衙门都是一把手,历来行事谨慎,不会送出纯金内衣这么张扬。他们更不会将自己嗅过的花朵安放在原处,这样太容易被抓住把柄,他们一般会把这些花养起来,或者送到亲信处妥善保管。从二品及以下的官员比较可能做得出这样的事情,一来有钱,二来有闲,三来不被百姓熟知,不太容易成为谈资。天朝五十年,昆明召开万国园艺博览会,天朝各路均派出代表团前往昆明祝贺。大会期间,江西巡抚莫名消失,朝内震惊,派出锦衣卫四下寻找,后在穗城一家高档客栈将其找到。原来巡抚用了化名,到穗城与情人私会。这是天朝开国以来,第一个被披露包养情人的从二品官员。自那以后,一、二品官们对上收敛,对下戒严,坊间也鲜有关于他们的桃言桃语。而二品以下,因生活作风问题落马的官员就不计其数了,他们往往饥不择食,或者是急于体验他们此身都体验不了的只有皇上才能拥有的三宫六院的生活。南宁府一烟草专卖,只是从六品官而已,著有《私密日记》一部,其中记录了他与数名朋友妻、下属、流莺的性爱行为,堪称经典,曝出之时,长安纸贵。渝州四品道台雷十二郎,相貌英俊,体格健硕,从政以来,鲜遭诟病,然而最终也是倒在一名赵姓女子床上。不过不管是六品专卖还是四品道台,猎艳寻芳无非就是花点首饰衣裳,大不了就是转让个涉及万把两银子的工程,自己还要雁过拔毛几千两。各级官员中,能为一朵鲜花付出一座城池的,我还闻所未闻。有那么多钱的,没这个必要;有这个必要的,没那么多钱。

忍不住好奇,我还是多问了一句,“什么样的官,这么怜香惜玉?”

“呸!怜香惜玉个屁!”

“莫非是那官人态度粗暴?”杜鹃问出此话后,自觉冒失,很惭愧地吐了吐舌头。

“简直就是无耻!”霸王花叹了一口气,接着说,“这么多年了,提起来还是免不了有些些激动。”抿了口酒,润了润喉,霸王花打开了话匣:“那年,我初入风尘便当了花魁。富商巨贾们统统都是我的裙下之臣。我就是要星星,他们也排着队去给我摘;而如果我要月亮,他们不敢给星星;我要太阳,他们不敢给月亮。他们个个都对我说‘不要问我太阳有多高,不要问我星星有几颗,我会告诉你很多很多’。那年我二八年纪,人人羡我绝代风华。大家都是欢场姐妹,都知道做我们这行,这样的好日子不长久。男人们个个喜新厌旧,等明天更嫩更新鲜的出来,任你头牌又怎样,瞬间珠玉变白菜。”

“暮去朝来颜色故,门前冷落鞍马稀。”老杜抚了抚胡须,不急不慢地吟出一句白居易的诗来。

牡丹、杜鹃同情理解地不住点头,百合自顾自地弄着指甲。“可是,我做噩梦都没想到,我的好日子那么短。虽然心里有准备,但也来得太突然了。那年,我十六岁,身体还在发育,本以为可以红到省城,红到京师,没想到的是,辽国人来了。城里的文武官员望风而逃。”

“你也跟着逃不就好了?”又是杜鹃急不可耐地问道。

“别人都可以逃,而我不可以。”

“为什么?”

“辽国人一进城就封了青楼和女校,说一天之内,要是我们交不出一百个女人去伺候他们,他们就要烧杀掳掠,无所不为。我们这些青楼女子当然被交去了,人们都觉得我们应该去,必须去!守城的将领可以逃,却要青楼女子保护百姓?凭什么?”

“是啊,凭什么?”

“没有凭什么,什么也不凭。在那种环境下,你不去也得去。我就这样被送去了辽营,和另外九十九个女人。第一天夜里,营地里到处都是男人的淫笑和女人的哀嚎,我咬着牙,一声都没有吭。第二天,同去的一百个女人就只剩下一半不到,上万辽国士兵饥渴了太久,那战斗力,不是常人所能想象的。我的好多姐妹,就这样被累死在床上。这笔账,我全算在那些狗官身上。”

“这笔账后来怎么算的?”

“后来金人来了,辽国人就走了。等金人要走的时候,那些****的当官的都跑回来了,在城外扎了个营,就等金人一走便立马回城,向上请功,继续作威作福。我主动伺候了金人一个晚上,请他们割下了那几个当官的脑袋,挂在城头,祭奠我死去的姐妹。”

“霸王花真是有情有义,请让我敬你一杯。”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可是纯金内衣的来历,你还是没有说啊。”二当家打破了砂锅。

“在辽营,第二天,姐妹们死伤大半,可还有三千人马没被伺候。我一个人,全揽下了。”

“三千人?”百合一惊,弄断了指甲。

“还有三千马。”霸王花从容淡定,就像一个从死人堆里爬出过的老兵,在向新兵讲那遥远的战役。

史豹也举起酒杯,向霸王花点头示意,一饮而尽。

“然后,辽国人觉得我有担当,是条女汉子,用搜刮来的黄金为我量身打造了一套纯金内衣。男子打仗,在沙场。女子御敌,在大床。若不是那些狗官弃城而逃,我也赢不来这身黄金铠甲!”

“原来如此,那你岂不是成了你们那里的巾帼英雄?”二当家心里的疑问总算解开了。众人也被霸王花的仗义所折服。

“谁说商女不知亡国恨啊,霸王花姑娘,来,老朽敬你一杯。”杜老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霸王花与杜老同饮了一杯,呵呵一笑,“那几个掉了脑袋的狗官才是英雄,我不是。”

“噢,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家里有权有势,等上面派人来调查情况的时候,将早就编造好的殉国材料交上去糊弄根本就不是难事。而我们,反倒成了祸国殃民的轻薄女子。一些之前就因为看不住自己男人而看我们不惯的街坊更是跳出来指证,说我们通敌叛国,特别是我,伺候了辽国人又伺候金人,一点天朝子民的气节都没有。拉我游街示众,砸烂番茄扔臭鸡蛋。妈的,他们要是有气节,早怎么不抵抗?非得要我们牺牲身子?狼心狗肺!”

“世道就是这样,霸王花姑娘也没必要和那些愚民计较。我的铺子,也被这样的王八蛋砸过。来了长安,来了春风楼,一切就重新开始了。我提议,大家共饮一杯,忘掉之前的不愉快。”黎爷提议,大家一同举杯,一饮而尽。

“黎爷,那你的塔还造吗?”我突然又想起黎爷那个造塔穿越的梦想。

“造啊,怎么不造。只是最近农民工的工钱涨得厉害,一个泥瓦小工的工钱都开到八百文一天了,还别说大工。再等几月,等各地官塾私塾放假了,我再找些教书先生来当小工,他们要价低,四百文一天就满足了。”

“你们这的教书先生还兼这些职?”史豹一脸疑惑。

“哎,贾兄弟你是有所不知啊,在天朝,一个普通教书先生也就四百文的日薪,四百文,连只鸡都买不了,这教书匠实在不如泥瓦匠,朝廷也不嫌寒碜。还口口声声尊师重教,到处修孔庙,教洋人汉语,就是不给教书先生涨俸禄,巴不得教书先生个个都是神仙,不吃不喝不要钱。每年七月二十六先生节,朝廷谈的最多的就是奉献,让先生们要耐得住寂寞,经得住诱惑,要像根蜡烛一样燃烧自己,照亮别人;要像只蚕一样,吐丝吐到死。反正就是不要像人,可先生们都有妻儿老小要养啊!所以大多兼职做零工。再说了,那李商隐《无题》里的句子,赞的是至死不渝的爱情,本就不是歌颂先生的,现在却成了教书先生的枷锁,好像你一谈钱,就有辱师道。之前寒暑假,许多教书先生也自己办个补习班什么的,教教算术百科,养家糊口,一没偷,二没抢。可朝廷说,这样的做法有悖教育公平,会加剧寒门子弟和富二代们的教育资源差距,严令禁止。臭不要脸,既当****又立牌坊,你要教育公平,那为什么各路科举题目不一样,为什么长安书院每年的招生名额只倾向长安?历朝历代,哪朝皇上主持殿试的时候,还按籍贯出题,真稀罕!”曾办过几天补习班的牡丹忿忿地替史豹解惑道。

“看来,还是习武好,打得过就是赢家,不论出身。考个科举,苦读十年,到了拼的居然不是学问,而是拼爸爸哪里来,寒窗不寒,心寒。”史豹又饮了一杯。

“哎,朝廷也有朝廷的难处。”杜老实在听不下去了,想要替朝廷说句话,立刻便被牡丹打断:“老杜,这朝廷有什么难处?他要真公平,还怕别人不服?唯一的难处就是吃进嘴的吐不出来。京官们控制了名额,他们的子女才好入学啊!你不也是被李林甫一句‘野无遗贤’误了功名吗?”杜老想要反驳,却又觉得牡丹说得好像很有道理,努了努嘴,竟无言以对,只好喝酒。

“之前有个姓韩的文青说教书先生不如妓女,当时我还气不过,觉得受了诋毁,还跑去茶楼酒肆发过帖,要与那少年理论理论。后来入了欢场,才发现那韩少年说得对啊,教书先生确实不如我们啊!”

“哈哈哈,我记得我小时候的梦想也是做教书先生,那时候多天真啊!”杜鹃望着天花板,被勾起了回忆。

“杜鹃,其实你现在也实现梦想了啊!当教书先生是哺育天朝的下一代,而你现在天天都在哺育天朝的各个年龄代,昨天那位小少爷,不正是天朝的花朵。”百合打趣道。

“横眉冷对千妇指,俯首甘为孺子牛。”霸王花也跟着打趣。

店内外,又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大家都这么开心,好像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不过我心里隐隐有些担心,担心我在姑苏客栈里听到的传言,担心我在姑苏玉门街茶铺里看到的一切,而这,正是我跋山涉水回来要告诉苏老板的事情。设想一下,要是今晚没有酒,大家还会不会有如此盎然的兴致?而春风楼靠的不就是兴致吗?

没有了兴致,没有了春风楼,那霸王花还得颠沛流离;牡丹、杜鹃、百合还得漂泊无依;史豹还要穿过多少人海,才能找到一个回归平凡和简单的答案。我虽然无所谓漂泊不漂泊,但我不希望今晚这样的欢乐如此短暂。读诗词时,最伤心的就是读到“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明明昨晚还相聚有时,醒来却就后会无期了。“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更是让人不胜感叹,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

突然一声炸雷,好像从头上劈入耳朵,震得人影散乱,窗烛摇曳,我起身一看,门外已下起滂沱大雨。风雨中有一人急急奔来,人还未至,只听“夺夺夺”三声,三颗金针便钉在通往后院的门上。众人只顾喝酒,毫无反应。史豹立马起身,警觉起来。周伯通一拍脑门,收衣服去了。我这才明白,原来是瑛姑回来了,便示意史豹坐下。

“哎呀呀,外面的雨不得了啊!渭河的水瞬间涨了三尺,摆渡的都停船了,苏老板今晚怕是也回不来了。”

“瑛姑,今天斗舞斗赢了没?”

“哎,别提了,不知道哪里冒出个臭小子,一手麦芽酒,一手油炸鸡,歪歪扭扭的来斗舞,一点都不正经。”

“哈哈哈,最近好像流行在草民广场吃炸鸡。”杜鹃完全没有在意到瑛姑的怨气。

“听说最近那家叫做什么‘腹泻’的食品铺子被曝使用过期肉,据说有的肉都发霉了,还舍不得扔,依然卖给百姓吃。”说到吃的,百合瞬间来了精神。

“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这些人,这样做就不怕遭天谴吗?”杜老脸色沉重,似乎今晚就没舒展过,不管桌子上谈论什么,杜老都这么一副忧国忧民的脸色。

“最可气的是,前两天我拿着优惠券去买炸鸡,那小二居然说我的优惠券过期了。有没有搞错啊!我还没计较他们鸡肉过期,他们居然嫌我优惠券过期了。真是店大欺客啊!然后大家都自己炸炸鸡了。”百合接过了话茬。

“是啊,最近好多专家办讲摊,教大家如何识别放心肉。”二当家点起了烟,“苏老板叫我去听了几场。这几年,这样的讲摊我去过不少,淘过三四遍后淘米水仍然很白的大米就不是抛光米,能吃;辣椒粉里加点食用油搅拌后如果油变红了,那这辣椒里面就掺有苏丹红,不能吃;而油,越纯净越好,有沉淀物的可能就是地沟油,最好别吃;至于酒,普通人事先一般鉴别不出来真假好坏,如果喝过以后头疼,那就是劣酒。”

“哇!看不出来,二当家你真有学问。”杜鹃一脸崇拜的样子望着二当家。

“哎,人都是逼出来的。我念书的时候,明经、明法、明字、明算,没一门明白。到了春风楼,承蒙苏老板看得起,让我负责银钱货物,不敢大意,什么都得学,不然会被坑啊!现在,我自己都能写百科了。我还知道怎么辨别真假银票、真假书契、真假文凭、真假处女……真假胸器。”

“是吗是吗,那你说说霸王花这对宝贝,是真是假。”杜鹃继续口无遮拦。

“这个……这个……”二当家一时语塞,好不尴尬。倒是霸王花率真自我,“老娘承的住多大赞美,就受得了多大考验,三千人马我都不怕,还怕真金火炼?”说着又要脱外衣,被杜老闭目拦住。

“那么多东西都有假,还有真的吗?”史豹有点不相信全球闻名的天朝工场居然那么多假货。

“有真货啊。前年腊月,三门峡一辆装满爆竹的重马车在运输时炸了,把五十丈的石桥炸坍一半,当场十死十一伤,你说这爆竹真不真!”

“真……真……不过这桥……”史豹也有点无言以对。

“净说些不开心的,有什么意思,在天朝,你就得适应,正所谓适者生存嘛。我来给大家说个开心的事,乐呵乐呵。”黎爷又举起了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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