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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穷,是一件很可耻的事

我们农村里,家家户户门前都有块小菜地,种些应季的花果蔬菜自己吃,不打农药。屋后农田会大面积种植水稻、小麦、玉米,用来卖的,为保障收成,都会打杀虫子的药水。我们村通常一年两季,每年十月种小麦,来年六月收,然后种水稻或玉米。一年下来,如果气候好,收成不错,每亩地能有两千块。这点收入当然比不上大城市的薪水,但农村人自给自足,什么都不缺,花得也少。唯一要用钱的就是孩子上学读书,还有来日结婚成家。我家两个孩子,就四亩地,铁定不够。所以爸妈很早就到上海打工,田地留给爷爷奶奶照顾。这时候寒冬腊月,屋后都是一片绿油油的小麦,刚露出芽来,还是矮小的苗。舅舅家小麦长势很好,疏密有致。这是有讲究的,种得拥挤了,要抢肥料,种太疏了,产量不行。种这些小麦时,外婆还在,日子过得真快。

妈妈跪在外婆遗体旁,点了冥纸烧着,不时往火盆里扔几个锡箔元宝。都是舅妈连夜折的,折了好几麻袋。点了火,烧得血红血红的。所有晚辈披麻戴孝,跪在灵前磕头作揖。舅舅和爸爸身体不好,不能累着,拿个小板凳坐在一旁,尽些心意。和尚们念着超度的菩萨经,叽里咕噜的,我们也听不明白,只低头跪着,灵堂里白茫茫的一片。我们村里,麻,只有直系子辈才能披,比如舅舅、舅妈、妈妈、爸爸,搓成粗绳子系在腰间,七七四十九日后才好脱了烧掉,旁的子辈孙辈只能戴孝帽。三代以内男子戴白色短帽,四代以外男子戴红色短帽。所谓短帽,就是把一块长两尺、宽一尺的布料从中间对折,在两边缝上几针便可。与此对应的是女子的长帽,一样三代以内白色,四代以外红色。长帽是取长四尺、宽一尺的布料在四分之一处对折,在一边缝上几针就好。守夜的几个晚上,舅妈几乎没睡,又是折元宝,又是缝制孝服,一针一线,格外仔细。我妈要帮忙,她只说:“云娣,你去照应卫国跟老头子,这边有我。”她和我妈都是能当家的女人。她们当家的本事不是天生的,只是事已至此,再无退路,不得不坚强起来。

人们坚强,并非与生俱来,天命如此,只是受挫太多,心里最柔弱的那一处,被摧残得生了茧,再不怕痛。如果有的选,谁都不想过苦日子,只是事情已经发生,日子总要过下去,逃避与妄想都不是办法,痛哭流泪也不能解决问题,自杀的惨烈行径只适合出现在青年男女所热衷的青春小说里。他们不谙生活的无奈与家庭的责任,只苛求决绝悲壮的戏剧冲突,不管真实生活要如何走下去。

跪了许久,膝盖发麻,和尚终于念完经书,说:“老太太年纪不小了,总有这么一天的,孝子贤孙们不要太难过,大家节哀顺变,磕个头作个揖起来吧。”

这是最后的送别仪式,接下来就该火化。腊月二十六,老黄历写得清楚,是安葬入殓的好日子。其实并不算很好的黄道吉日,可再过几天就是除夕,总不能把外婆摆在家里过年,不合规矩。更不要说,多留一天就多花一天钱,和尚念经要钱,亲戚朋友吃饭要钱,租冰柜要钱,烧冥纸要钱,大大小小加起来,也不少。钱很重要,只有那些不愁吃穿的有钱人,才有资格说没钱也不要紧。对我们这样落魄的穷人来讲,钱越多越好。当年爸爸病着,舅舅出了不少钱,之前舅舅做手术,妈妈也尽了心意。如今这场葬礼,无论对谁来讲,都是一笔不小的负担。来不及太悲痛,妈妈跟舅妈已经腰系麻绳,戴着拖地的白色孝帽,跪在灵堂,在小本子上盘算这几天的花费,还有接下来的灵车费用、吹打费用、火化费、棺材费,一一核对了,你出多少,我出多少。

村里规矩向来要守灵七日七夜方算孝子贤孙,不然背地里要被说三道四。可家徒四壁,众人皆知,就不走这些虚的了。舅妈请了镇上最好的吹打乐队,七八个人穿着白色制服,吹唢呐的,敲鼓的,打锣的,许多邻居都来看热闹。舅妈说:“走得这样热闹,也算对得起老太太了。”

热闹吗,她走的时候一个孙辈也不在身边,这一路多冷清。我很难过没见她最后一面。孙辈里她最疼我,说我成绩最好,也最孝顺。也不知她临走前,有没有念叨她的好外孙。

舅妈安慰我:“小生,你还小,不懂,这也是好事。虽说走得急,但没有拖家带口。你不晓得,有些年纪大的,临死前病上好几个月,小辈们照顾得累不说,年纪大的走的时候,大小便在身上的都有,脏得一塌糊涂,臭得要命。老太太走的时候干净呢,我帮她擦身子洗澡,一点脏东西都没。这是福气,自己不受苦,我们也不受罪。”

可我倒宁愿她病个三五日,好有机会尽最后的孝道,看她最后一眼,不至于现在这般遗憾。对于外婆的死,我并不后悔。我与她很亲,对她很孝顺,没什么好后悔的。我只是舍不得。血缘相亲的一个人,多少年一直在身边,哪怕上大学了,只有寒暑假才回来,但心里一直有她的位置。现在,这位置落了空,缺了口子,难受。

要知道,恋爱可能会分手,比如刀刀离开我。结婚可能离婚。社会上离异的夫妻太多,原因诸多,举不胜举。朋友也可能背弃你,离开你。比如意询厌恶我。唯有亲人之间,这种植入骨血的亲密,要么与生俱来,要么毫无关联,一生一世不可改变,死一个就少一个。

乐队的哀乐吹奏很好,听着听着,眼泪就掉下来。这样好的哀乐,的确挺热闹。可惜少了花圈。按规矩,花圈是必有的,侄子侄女随意,看情分,儿子女儿一定要买,不然太不孝。昨天下午妈妈喊我去买花圈。村里就一家花圈店,没的选。说是店,其实并没有正规的营业执照,不过是在家里摆了些手制的花圈,生意不太好,许多花圈上都落了灰尘,原是白色布料的底子,硬生生成了暗沉的灰色。但有些花圈还不错,底料用得宽敞,直径足有两米,中间是花团锦簇的深蓝色花朵,边上围了圈白色小花,镶了金黄色的边。妈妈挑中一个大花圈,问怎么卖。老板是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只顾着摆弄手上的彩纸,头也不抬,说:“大的八十,小的五十。”

“乖乖,这个要八十?”我妈摇摇头,阴冷地笑着,“你当我离了老家就不晓得价钱了?市里才卖五十块!”

“市里的价钱能跟咱们农村比?”

“六十块,最多六十块。”我妈摸着花圈上的深蓝色花朵说,“你看看你看看,这个彩纸都掉色了!六十块,最多六十块!”说着就要掏钱。她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刁钻,晓得讲价砍价。

“哪儿掉色了?”老板走过来嘻嘻看着,挥挥手说,“掉色的我帮你贴新的上去。最多便宜你两块钱,七十八,不赚你钱了。这个大花圈好看呢,气派得很。你到其他村看看,都卖一百!”

我妈又跟老板说了几句,老板还是不肯降价,我妈就拉着我走了。她自言自语:“那个老逼养的,还卖八十?明显不值八十。上海也卖不到八十。老逼养的,当我不晓得价钱。”我低着头没说话,明白贫穷是我们落魄的根源,就连外婆的棺材,也买的没上漆的半成品,叔伯们漆了好半天才弄好。妈妈带我去杂货店买冥纸。她跳了很久,选了两大叠让我拎着,说:“这纸好,烧起来血红血红的。平常人哪舍得买这么好的纸。只有做女儿的舍得。”我不懂这些,只问她:“花圈呢。”妈妈叹口气,还是那句:“那个不值八十块的。”

回去后,舅妈也说,反正都是烧给老太太的,冥纸比花圈划算。有这钱,不如请个好点的吹打乐队。吹吹打打的,外人看了也热闹。这两天家里不太平,能省就省,大家都晓得情况,不会说闲话的。她让叔伯们都没买花圈,大家一块出钱请了个好乐队。

电视上那些伟人过世,许多达官显贵发表感言,陈词良久,花圈一个接一个,雍容华贵,看样子就知道价格不菲。也是,太便宜的,你哪好意思送出去。堆得跟山一样,表彰功勋似的。外婆是普通人,从无功勋,甚至不及,是穷人。穷人连死都是落魄的。

世人都说,人穷志不穷,可见心里都明白,穷,是一件很可耻的事,否则何必刻意惊醒。我身在其中,实在太懂。当班级学生注册表里只有徐沪生一个名字那栏没交学费时,我最知道贫穷有多可耻。我不是不想交,我是在等今年的助学贷款和助学金。我每天都会查银行卡,钱一发下来,我立刻就去交学费,然后不停刷新学生注册页面,等着我名字那栏跟其他人一样,打个绿色的勾。

有人拆东墙补西墙,我是拆了未来补现在。要是现在就过不下去,往后该怎么好。我也想有许多钱。许多许多。许多许多。一早就去交学费。排第一个。然后存着钱,防止爸爸病发。再给外婆买很多花圈。大的,漂亮的,贴满彩纸的,上面很多深蓝色、金黄色的花朵。堆得跟山一样。热热闹闹的。

心里酸得很。

火化是很快的事。遗体送到火葬场,浇上酒精,推进火化炉。一个钟头不到,剩下一堆碎裂的灰白色骸骨。包在红布袋里带回来,安葬在舅舅家的农田里。村里实行的还是火葬之后再土葬。安葬过程很繁琐,坟墓的位置都要请风水先生考究,柳树枝、铜钱、红纸、锡箔元宝、鸡血,一样都不能少,都洒在墓地里了才好入土。我参加过许多远亲的葬礼,这些流程记得很清,但我跟他们不熟,有的甚至连面也不曾见过几回,他们死了,我也不觉得难过,跟在大人们后头吃吃喝喝,该磕头就磕头,该作揖就作揖,有说有笑,好不热闹。哪晓得有一天轮到至亲身上,笑不出来。至亲离世,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经受这样的事,紧接着我与初恋刀刀分手不久,眼看着我爱的人都不在了,连番打击,心里闷得慌。

姐姐年初要加班,得早些回上海。她公司很难请假,这两天的班也是调休的,春节排了她值班。我跟妈妈说,我陪姐姐回上海,两个人有个照应。临走前我跟外公道别。他一个人待在房间,坐在床头。那是外婆过世的地方。他一定很难过。我与刀刀不过三四个月都难过,他们五十多年,大半辈子,怎会不难过。我以后还会有别人,外公这辈子,就他一个人了。这屋子,就他一个人住,这张床,就他一个人睡,这桌椅,就他一个人坐,这灶台,只烧他一个人的饭菜。农忙回来,再看不到外婆拿个小板凳坐在门口,一定很难过。将心比心,我时不时翻看手机,再看不到刀刀的短信,也是难过。

我跟外公说:“小生要走了,姐姐过年要加班,我去陪她,有个照应。下次再回来看你。”我声音说得很大,怕他听不见。他回过神来,拉着我的手,嘱咐我路上小心。他的手很冷,干枯褶皱,像冻僵的树皮。他还穿着外婆缝补的衣服,胳膊肘好几个补丁,裤脚破烂不堪。妈妈给他买过新衣服,他舍不得穿,只把旧衣服翻来覆去补。我走后,他还是坐在床边,不时叹气。我隔着窗户看他,心下黯然。

回上海的长途车上,斌斌发短信找我,问我怎么这两天都没上线。我累得很,没回他。我很想睡会儿,又睡不着。这几天作息很乱,心脏也有些不舒服,就望着窗外发呆。姐姐靠在我肩上睡了,我胳膊被她压得发麻,稍稍动了下,她仍是睡着,脸上满是疲惫的神色。车上空调开了,还是冷,我握着她的手给她捂手,拿了件大衣披在她身上,替她掖好领子。这都是刀刀从前为我做的事。

其实,我也想有个肩膀靠一下,但我没有。我只能跟自己说,男儿当自强,岂能去依靠别人。男子汉大丈夫,只能给别人依靠。我要学着照顾别人。而不是像个孩子,总让人照顾。在这世上,有人像棵树一样守着你,照顾你,为你遮风挡雨,那固然很好,但如果时运不济没遇上这个人,或者天灾人祸这棵树倒了,就要学着照顾自己。外面风大雨大,要生根发芽,长出自己的枝叶,像个大人独当一面,而不是像个孩子无止境地寄望他人。外婆死了,刀刀走了,爸爸病着,我的树都倒了,除了自己,能寄望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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