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仿佛做了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父亲和母亲双双都还健在,三人手牵着手一起上街去看灯,依稀是上元佳节,街上挤满了 凑热闹的路人,各式各样的花灯映着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她看中了一个红色鲛绡面的宫灯,当她转过身后,却发现父亲和母亲都不见了,她四下寻找,怀里还抱着那盏宫灯,站在人群中,可是却看不见父母的影子。
梦做到这里就醒了,她睁开双眼,看见一个老村妇正端着一碗冒热气的白粥坐在她的床边,她张了张口,问道,“大娘,这是哪里?”
那老妇人说道,“这是骊山山下,我家相公和儿子都是这山上的猎人,你三天前昏迷在了我家门口,我看到了,便将你抱了回来。”
杨出云点了点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握住那老人家的手,“请问大娘,你有没有看到和我一起的同伴?是个年轻男子,高高瘦瘦的。”
那老村妇皱了下眉,“那个快要死的人是你的同伴?哎呦,真是伤的不轻,我用药酒给他擦了身体,可他还是没有醒过来!”
杨出云听完她的话,心一沉,立刻下了床,披了件衣服就随那村妇到李恪的房间去。推开柴木门,李恪就躺在那炕上,面色红润,气息却有些微弱。她摸了摸他的额头,“他不会是在发烧吧?”
村妇点点头,“他这个样子已经三天了,吃不下药也喝不进水,看他这样子我还真是担心。”
杨出云想了想,从怀中掏出几块碎银子,塞进那村妇的手里,“大娘,这几天麻烦你了,真是对不住,我们这就走,只是不知这里离长安城有多远?怎么才能快些走?我夫君受了伤,必须要尽快医治。”
“长安?”村妇一瞪眼,“长安离这远了,洛阳倒是蛮近的,我让我儿子用牛车拉你们进城,不出一日就到了。”
杨出云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那就谢谢大娘了!”
“你们到了洛阳,就去找一位叫方道南的大夫,他可是位神医啊!这小伙子的病,恐怕也只有他能治了。”那村妇好心提醒她,“只是那方道南性子古怪,立下三个‘不医’。”
“不医?哪三不医?”她疑惑地问道。
“雨天不医,达官显贵者不医,姓氏为杨者也不医。”村妇解释道。
“凭什么姓杨的不医?难道他瞧不起姓杨的?”杨出云愤愤的看着她。
那村妇闪了闪,“我也不清楚为什么,那是他立下的规矩,从无人打破。”
杨出云无可奈何,只得答应。村妇让自己男人用牛车送他们进城,整整走了三天才走到洛阳。杨出云抱着一直昏迷不醒的李恪匆忙来到方道南的医馆,方道南只看了眼今天的天气就轻描淡写地说,“今天天色阴沉不定,是要下大雨的征兆啊,不医不医……”说罢,就摆了摆手让他们走。
杨出云忍无可忍,将昏迷的李恪放到一边,撸起袖子就要打人,“什么狗屁规矩,什么三不医,本姑娘今天就把你这个破店砸了,看你医不医!”
方道南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来人,把她给我轰出去!”
杨出云冷哼一声,“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我。”
李恪从梦中醒来,见到杨出云撸起袖子就要同人火拼的样子不由笑了笑,她总是这么冲动。立刻挣扎着站起来,“方先生,不知阁下为何不医?”
杨出云连忙过去扶他,又对方道南瞪了一眼,“为什么不医,他找揍呗!”
李恪愣了愣,正色对杨出云说,“云儿,别胡闹。”
方道南看向外面的天空,“我说过,雨天不医。”
“那要怎样才能医?”
“除非来者姓李。”方道南回头看向李恪。
杨出云咬了咬牙,要不是李恪一直拉着她她早就动手了,“你这人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姓杨的不医姓李的就医?莫非姓杨的跟你有仇,姓李的有恩与你?”
方道南笑了笑,“这位姑娘还真就说对了,的确是姓杨的与我有仇,姓李的与我有恩。当年隋炀帝执政时期,百姓民不聊生,我家一家老小饿死的饿死,病死的病死,多亏遇到了唐高祖皇帝的军队,收我做一名军医才得以逃生。从那以后,李家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李恪从怀中拿出一块不大的金牌,杨出云也没能看清上面写些什么,却看到方道南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愕,对李恪拱了拱手,“想不到竟在此遇见恩人后裔,公子怎么称呼?”
“叫我李公子就好。”李恪淡淡地说。
“好,李公子请进内堂,我为李公子瞧瞧。”
杨出云抱膀在一旁看着这两个人,真不明白这个方道南怎么可以一瞬间转变这么大。
短短两天李恪的伤就痊愈了,杨出云不能置信的看着李恪的伤口,居然一点伤疤都没有烙下,真是神医,但她是不会承认方道南是神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