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玉瞟了眼端坐的南宫梦,道:“关键是这些就是给你这种人看的!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是给自己看的!”“何解?”南宫梦追问。“自古以来,皇权和亲情是两种概念,十二皇子明则看上去是皇上喜爱之人,其实呢,也有可能是皇上惧怕之人!”南宫梦会意,上前捂住小玉嘴道:“小机灵鬼,为夫明白了,别说了--”张小玉点头,道:“怕只怕我爹爹也是这垫背之人!”南宫梦眉头紧锁,低声道:“娘子,前朝的事情,皇上还不至于昏庸到这种地步,更何况虎毒不食子,我相信他也不会将事情做的如此决绝!”是啊,希望是推测,但就目前自己对皇上的了解,怎么都不能将他与英明二字扯到一块儿,和自己以前熟知的繁荣盛世,相差甚远。
“那是你还没看透君臣之纲,他那么多儿子,杀了一个还有更多,更何况他最在乎的是那把椅子!”张小玉依然信誓旦旦的说着。“是啊,我也一度怀疑过,但总觉得身为一个父亲,他应该也有所顾虑的,生在帝王家,最终又有几个能有好结果的?”南宫梦淡淡的说着,又似在回忆什么,眼神中带了点点的感伤。小玉也陷入迷茫,这个皇帝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他那么宠爱九皇子,甚至爱到有些害怕,对其他皇子不冷不淡,这种冰火的悬殊,甚是让人费解?”梦?”小玉低声唤着,打破了二人沉默的寂静,南宫梦回神应着。
“九皇子最近忙什么呢?”小玉语气不咸不淡,似在扯着闲话。南宫梦抬头,目光如炬,看向小玉,道:“你很关心他?”小玉辩解着摇手道:“你想多了,不是,我就是随口一问而已!”南宫梦对上张小玉一双带了心虚的双眸,苦涩的说道:“我和他,在你心里的位置,谁更重些?”区别,大了去了,丫的我根本就没把他放心上,今天只不过随口一问罢了,小玉定定的看向南宫梦,道:“梦,你真的多想了,南宫月和我没有丝毫关系,你和他,怎么可以相提并论呢?”南宫梦苦笑,道:“你还骗我,那日晚我偷偷去张府找你,什么都看见了?”那日晚,莫非是被南宫月强吻,丫的你有偷窥情结,张小玉深思游离,迷离的看向南宫梦,学了他之前的语调道:“梦,有很多事,不能只看表面的?”
南宫梦用力一把拉过张小玉,狠狠的说道:“别应付我,我和你不一样,当时我是被她们灌了药了,你呢,有人给你吃药吗?”张小玉侧转过头去,带了生气的语调说道:“姑奶奶没计较你之前的风流债,你倒跟我计较这些闲情琐事,怎么,感觉不爽了是吗?”说完,用力抽出被南宫梦生拉着的手腕,大步走出门去。又是不欢而散,难道我们之间只能计较这些吗,梦,如此优秀的你,若不能释怀我的过往,我们还能勉强在一起吗?
南宫梦看向张小玉愤愤离去的背影,心头一触,总觉得这一切都不能在自己的掌控,是啊,为何要计较些许感念呢,自己的种种过往,她已经不放在心上,而自己对那些些许的片面,何必如此计较,可是,心却仍然放不下!
是日晚,南宫梦去了吏部处理公文,张小玉则投身自己的构造图,各自忙活开来。
日子不咸不淡的过着,喜乐跟着张小玉忙活了两个多月下来,对新来的世子妃越来越敬佩不已,鞍前马后的听凭召唤,甚至忘了自己是南宫梦的长随。张小玉在喜乐的帮助下,多日来的构想逐渐成为了事实,在大锦城最繁华的街市上,喜乐觅得一处宽敞别致的酒楼,买到房契后,便根据小玉提供的构思和策划,已经将酒楼布置的初具规模。
这日,喜乐喜不自胜的往温梦斋处小跑过去,正遇到在园子里散步的王妃和南宫浩的妻子上官婉儿,王妃一脸不高兴的说道:“梦儿不是去吏部忙了吗,他怎么会在这儿?”身后史嬷嬷俯身答道:“王妃有所不知,他现在是听张小玉召唤的!”王妃脸色一沉,道:“一个丫头,能有什么大事可忙,别误了男人的公事?”说完,转身喊着:“君儿?”君儿低声应着,俯下身去,“去给喜乐说,他要是在如此放荡下去,本妃就要给梦儿换个小厮!”君儿福了福身子,转身小跑向温梦斋。
上官婉儿浅笑着说道:“母妃何必如此动气,梦儿也只是玩性大,过去不就行了!”王妃轻叹一声,苦笑道:“还是婉儿懂事,他什么时候能讨得你这样一个好妻子,为娘也不用费这样多心思!”婉儿抚了抚微微凸起的小腹,道:“婉儿现在也是力不从心,自从有了他,什么也帮不上母妃,真真有愧!”王妃也轻抚上婉儿的小腹,道:“现在什么都没有他重要,母妃不累,母妃还要等着我的小孙孙乖乖出世呢!”说着,低头一抹愠色袭上眉梢,只一闪便隐了去,换作一团绵绵的笑意!
小玉正考虑如何修整会客的前厅,彩儿毕恭毕敬的推门进来禀报,“世子妃,喜乐求见!”小玉点头道:“快让他进来--”
喜乐瞻前顾后的走了进来,面带难色,小玉以为酒楼出了事故,慌忙投下纸和笔,走了过来,问道:“喜乐,发生什么事?”喜乐支支吾吾的说道:“没什么事,小的就是过来禀报一声,休整单间客房的模型已经出来了,想讨世子妃示下,要不要预付些工钱?”张小玉一喜,道:“这样快,好啊,你付了就是!”再看向喜乐一副为难的表情,道:“喜乐,这可不像你平常的风格,到底出了什么事,快说?”喜乐喃喃的看向张小玉,道:“小的刚才途径园子,碰上了王妃的近身丫头君儿!”小玉静静的听着,似在等着下文,喜乐继续说道,“她告诉小的,如果以后在听世子妃示下,王妃就要给爷换个小斯了!”张小玉听后,一脸的落寞,酒楼的一切事宜均是喜乐一手帮忙抄办,此事若再易主,恐怕又要耽误些时日,心下思虑着,却又找不到好办法。
喜乐看小玉一脸的不高兴,慌忙上前拜倒,道:“世子妃,小的就一奴才,从小跟世子爷长大,此生就没打算离开王府,所以,以后小的是肯定不能再照应酒楼了,眼见着这酒楼就快落成,小的也是不忍心啊!”小玉坐定,淡淡的说道:“起来吧,这事和你没关系,相反我还要好生谢谢你,你回去在账上支五百两银子,去找王妃复命吧!”喜乐长叹一声,道:“世子妃--”小玉摆了摆手,道:“去吧--”喜乐不情愿的起身走出门去。
南宫梦,一走就是两个多月,两个月来,要不是那十万两黄金支撑着,自己在府里的日子都不知道怎么过?看来,我还是出去的好,一来我有了自己的酒楼,完全可以自己去打理和照应,二来离了这是非之地,也落得一身干净。小玉心下想着,便起身进了内室去收拾行囊。
来府里之前也没什么东西,如今要走了,无非是些替换的衣物,收拾妥当,张小玉换了身简单的玉色长裙,在头上挽一轻便游龙发髻,带了几朵浅色的小花,整个人看上去简单清雅,很是满意的拿了包袱大步往外走。
“世子妃,您去哪儿?”丰儿托着一叠衣物走来,正好和要出门的张小玉撞上。小玉看向一脸疑惑的丰儿,道:“在府里呆的太久了,我要出门散散心!”“出门?”丰儿反问着,道:“出府是要去史嬷嬷那儿领腰牌的,如果没有,是出不去的?”小玉一惊,道:“要找史嬷嬷?”丰儿点头,小玉继续说道:“她肯定不会给我的!”小玉心下思虑着,这事也未可知,如果她要知道自己是要走的,应该更高兴才对!于是,思量着说道:“我去找她讨!”转身向园子后房走去。丰儿寻声问着:“爷知道吗?”小玉假装没听到,直直的往前小跑离开。
行至后房侧门口,正看到史嬷嬷带了两个婆子出来,小玉慌忙上前叫道:“嬷嬷!”史嬷嬷寻声看向走来的小玉,讥笑道:“世子妃怎么会有兴致来后房啊,您有事找温儿她们知会一声,老奴过去便是了!”小玉赔笑,道:“想着这几日在府里怪闷的,到外面去散散心,我是来找嬷嬷寻个放出的腰牌的!”史嬷嬷一张生涩的老脸一顿,眉角上扬道:“哦,这样啊,世子妃不同下人,还是等老奴回禀了王妃再做打算吧!”小玉脸色一沉,道:“那我跟嬷嬷一块去!”说着,跟在三个人身后走着,几个人在前小声嘀咕着,面面相觑。
不多时,四个人行至王妃住处前,两个婆子打了帘子,史嬷嬷转身道:“世子妃尽可在此候着,老奴这就去禀!”小玉点了点头,不做声。
一盏茶的功夫,眼见着天色渐晚,该到用晚饭的时间,史嬷嬷才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道:“世子妃既要出门,老奴还需验验你的包裹,这是王妃的意思!”小玉心头一顿,这里放了酒楼的房契和剩余的几万两银票,若被发现了,岂不是一分也讨不回来,手里紧了紧包裹,道:“不过是些贴身的衣物,不麻烦嬷嬷了,眼见着天色渐晚,我现在也打算出去了,以后再说吧--”说着,转身要走。“慢着--”史嬷嬷高声叫着,声音分贝抬高不知多少倍,像极了是抓犯人的警察,“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世子妃还是打开包袱,让下人们看看,都是些什么上好的衣物,竟不能让我们过过眼?”
张小玉一听,定是史嬷嬷在王妃屋里合计了什么,不然会如此理直气壮地在此吆喝,但自己毕竟做贼心虚,的确拿了不菲的财务和银两,可这是南宫梦那厮心甘情愿给自己的,不能对旁人提及,这样一来,被她们看到,自己岂不是真的成贼了?
“我既然都不出去了,你还有什么可验?这好像不合规了吧?”张小玉转身反问,口气中带了不耐烦。“呵呵--”史嬷嬷冷笑,朗声道:“世子妃有所不知,府里规矩是既然要拿走的东西,是必须要看到,世子妃今日不拿出去,保不齐明日会带走,不如提前了事,先看了便罢!”张小玉眼中袭上一丝不安,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见史嬷嬷带了两个婆子,急急地走了过来,似有要抢夺的意思。
“不行,不能看--”张小玉后退两步,史嬷嬷跟的更紧,厉声催促道:“什么见不得东西不能看,快拿来--”张小玉毕竟是柔弱女子,抵不过三个如狼似虎的婆子,两三下的退让便被夺了过去,一时间衣物被撒了一地,一叠厚厚的银票和一张房契也分散开来,几个婆子傻了眼,从未见过如此多的银票,纷纷上前拾起放于史嬷嬷手中,史嬷嬷一一数着,道:“乖乖,世子妃,你是从何得来的?老奴在府里呆了快三十年了,都没见过如此多的银子啊?”张小玉看着三个如小丑般的婆子,淡淡的说道:“看完了吗?看完了还我--”
史嬷嬷回神,拿了银票和房契就直直的往王妃住处走去,不多时,王妃带了两个丫头和史嬷嬷一前一后的走了来。
“张小玉--”王妃气汹汹的叫着:“好个相府千金!”张小玉似没听见,静静的站着,看着眼前一群众人。“又在本妃面前耍花样?”王妃取出袖中的银票,高举道:“哪儿来的?”张小玉轻叹一声,道:“王妃娘娘,我觉得这个问题,您最好去问南宫梦,张小玉的一切都是他给的!不然,我一个罪臣之女从何而得?”王妃一脸的愠怒,道:“你少拿世子爷压我,梦儿手里的银子我比谁都清楚,他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定是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呵呵--”张小玉冷笑道:“王妃错爱了,张小玉何德何能,我还能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已是罪臣之女,两个月前是被世子爷从万花楼里请来的,以前是名誉尽毁,这些您比谁都清楚?”丫的,怎么脱身?小玉一边应着,心里不停的想着脱身之计。
王妃面色阴冷,厉声说道:“好啊,你若不说,本妃也没必要与你客气了?”说着转身看向史嬷嬷道:“把她先关起来,好生伺候着!”小玉左右环顾,看向走来的两个婆子,道:“你们要干嘛?”王妃冷笑着说道:“放心,本妃不会让你死的,梦儿还没回来,总该让他亲眼看看,他的这个暖床丫头,功夫是如何了得吧?”小玉心头一震慌乱,面带凄婉之色,高声喊道:“王妃,你不可以,你不能这么做?”
“带走--”王妃冷冷的说着,一个得意的笑容袭上嘴角,一双美丽的凤目变得阴冷可怖。
史嬷嬷遣了两个婆子,死命拖着胡乱挣扎的张小玉,嘴里还愤愤骂着:“小贱货,你早该料到有今天,你说,给谁过不去不好,非要和王妃娘娘过不去,得罪她老人家,你还能有好。这次,不给你来点厉害,你就不知道这府里谁是主子?”说着,照着张小玉的头上重重的拍了一掌,力道很大,张小玉微微有些眩晕,知道再如何挣扎呼喊也是无济于事,抬头看看有些灰暗的天色,感觉这个夜有些侵入骨髓的冰冷,南宫梦,这就是你许诺我的幸福,让我离了贼窝,又进了虎口,我为何会如此的落魄,难道轮回后的自己,竟如此的不堪吗?
小玉一路无力被两个婆子拖着,史嬷嬷见她不再挣扎,讥笑的说道:“怎么,不害怕了?”张小玉冷笑两声,道:“你们到底想怎样?”史嬷嬷弯眉上扬,道:“你说能怎样?”正说着,几个人已经进了温梦斋的偏殿,温儿慌忙上前俯身,道:“嬷嬷,都安排好了!”史嬷嬷点头,道:“好,按计划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