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玲和叶小帅都是连连说好，刘明敏和郑露霞都是很不理解，两双亮光光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叶小帅。
刘明敏问道：“我被调走，离开省城，照顾不了家里，有什么好？”
郑露霞也是满眼的询问。
叶小帅说：“当然好，本来我昨天晚上虽然和二妈，小姑说过，但心里也一直在思考着，能有什么办法来做到，现在好了，不需要我们想办法了。”
随手又拿出张凯写的字条，递给刘明敏和郑露霞看，说道：“小姑，二妈，你们看，这是今天哥让他同学帮忙，张凯舅公给我们的意见。”
又继续说道：“我们家人分开，那些人就会认为我们家就失去了力量，就会让他们放心，就不会继续打压我们家，因为，我们家对他已经没有威胁了。只要我们家还在省城，他们就认为我们家的人脉还在，我们家就还有能量，他们就会不断地给我们家制造困难。”
郑露霞点点头，说道：“如果是这样，他们让我转业的目的，也就是要分散我们家。”
张玲对刘明敏和郑露霞说：“明敏，露霞，你们一定要明白，分开比在一起好，有利于我们家掌握各方面的情况，甚至可能为找到谋害你们父亲的元凶，有了很多在省城无法获得的方便。”
叶小帅接口说道：“奶奶说得非常正确。哦，二妈，你是转业到哪里？现在确定了吗？”
“嗯确定了，是在南岳县武装部。”郑露霞说。
“那太好了，南岳县武装部长是个很不错的人，另外，那里有个叫邓望懋的，就是曾经想谋害爹爹的人。小姑，你呢？去向定下了？”叶小帅说着又看向刘明敏问道。
刘明敏不无伤感地说：“我就没法说了，被安排回我们的老家，江东省盛海市广播电视事业局，任副局长。”
叶小帅说：“那真是值得庆贺，非常的好！”叶小帅双手鼓着掌。
刘明敏说：“我有几天假，估计下周就要走了，嫂子，你是什么时候走？”
“我下周一要参加退伍转业欢送会，可能周二就要走吧。”
张玲说道：“先吃饭吧，饭后，我们再说说今后的事。”
一家五个人，一个老年妇女，一个中年妇女，一个青年妇女，两个不大不小的男孩子，就在面对家庭大悲大痛之后的分离中，互相鼓励，互相搀扶着艰难前行。
叶小帅心里有着无尽的伤痛，一个连着一个的灾难，总是不期而至地降落在他的头上，似乎上天总是与他过不去，就是看不得他过得平静、安乐，只要他过上一段平和的日子，总是有不同的磨难骤然降临。
一家人围着饭桌默默地吃着饭，没有人开口说话，就连平常总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刘忆南，今天也是闷着头吃饭，只是时不时地用眼睛，在每个人的脸上偷偷地扫过。
吃过晚饭，刘明敏和郑露霞两个人，默默地收拾着碗筷，在厨房里洗涮着，郑露霞显得极为伤感地说：“这也许就是我们最后的家庭晚餐了。”
“怎么？嫂子，你不是周一才走么？”刘明敏不解的问道。
郑露霞说：“明天要去参加省里举办的转业干部和退伍军人培训班。结束后就下去了。”
“你不准备告诉家里人啊？”刘明敏问道，心里不明白郑露霞为什么犹豫。
郑露霞闷闷不乐地说：“不是，只是我自己心里堵得慌，不想家里过早地有了分离的感觉，好留恋家的感觉，多一分钟是一分钟。”
“嫂子姐！”刘明敏心有触动地叫着郑露霞，声音悠长，透着亲切和不舍。
一切安顿好后，虽然没有人组织，没有人招呼，但所有人不约而同地都集聚在张玲的房间里。
等大家坐下后，张玲说：“我现在有几个意见，你们几个看看行不行。如果都认为可以，我们今后就这么安排。明敏，你如果确定是回老家，就带着忆南走，忆南还是回老家那边比较好。露霞，你如果确定是去南岳县，那我就跟小帅到金山去，我们相隔不远，可以互相照应着，周末还可以在一起聚聚。”
张玲说完，眼睛定定地看着刘明敏和郑露霞，想看看她们两个人的看法和态度。
郑露霞说道：“妈，忆南还是我带着去南岳读书吧？小敏，一个未婚姑娘带个大小子，算怎么回事啊？”
刘明敏说：“没事的，嫂子，一个是回老家，二个他是我侄子，对我没有什么影响，再说对我选对象还是有帮助的。”刘明敏自己不自觉地笑起来。
郑露霞捶了一下刘明敏，也笑着说：“真有你的。”又说：“忆南在这里离奶奶近些，可以经常到金山去看奶奶，和小帅子一起玩，我没有儿子，他们两个就是我的儿子。”
张玲说：“忆南还是回老家好，那里还有他二爹他们，可以照顾他们，另外也没有断了老家的根本。”
张玲这么一说，郑露霞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按照张玲的安排进行。
叶小帅见机插话说：“奶奶，明天是星期天，你又说不找秦书记，那我先到金山去一趟吧？”
“去是可以，但你一个人不行啊。”张玲明白叶小帅为什么要去金山，于是说道。
叶小帅说：“我都这么大了，来回都是坐车，没有什么问题的。”又看了郑露霞一眼，见郑露霞有些低沉的样子，立即改口说：“要么二妈陪我一道去吧？”
郑露霞好像突然被惊醒了一般，睁着大眼睛，“啊”了一声。
这时候张玲和刘明敏，也看向郑露霞，才发现郑露霞的神色有些异样，张玲关心地问：“露霞，你怎么了？是不是累了？还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没事的，妈！我只是有些困。”郑露霞微微笑着说。
刘明敏想郑露霞实际上明天就要离开家，今天她怎么不说呢？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嫂子，小帅子说明天去金山一趟，想你陪他去呢。”刘明敏故意再提醒一下。
郑露霞听了，摇着头说：“不行，我明天不行，要去省里参加培训班学习。”
叶小帅心里打了一个结，问道：“二妈，不是要转业了吗？怎么还要参加培训班？”
郑露霞回答说：“是省里举办的复员、退伍和转业军人培训班。”
“是不是培训班结束，就要走了啊？”张玲问道。
郑露霞点点头回答：“可能是吧 我也不知道。”
张玲就没有再问什么，站起身来说：“都去睡吧，已经很晚了，都有些累，我也要睡了。”
郑露霞、刘明敏和叶小帅都站起来，向房间外面走。
张玲又叫住刘明敏：“小敏，把忆南弄到他房间去吧。”
刘忆南趴在张玲的床头上，已经睡着了。
“我来。”叶小帅走过去，就掏向刘忆南的腋窝。
周日，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叶小帅就起了床，给张玲留下一个字条，将一只陶制的小猪砸碎，把里面储存的零钱，清点了一下，竟然有三十多块，到金山一个来回足够了。
叶小帅轻手轻脚地打开门，稍无声息地离开了家，向人民路方向走去。
那时候，省城夜里还没有夜班公交车，也没有出租车，有些少量的三轮自行车，在夜里偷偷的跑跑，价格也不贵，一般在二角至五角之间，很少超过一元的。
叶小帅一边顺着人民路往长江路走，一边等着看看能不能遇上三轮自行车。
从省军区生活区大院到合安汽车站，超近道走，要从人民路，拐上黄河路，再穿过西市菜场，转入新民巷，从长江中路的长江百货商店出来，顺着长江路向东行七、八百米，就到了合安汽车站。
叶小帅走到西市菜场附近，也不知道是心理原因，还是什么的，叶小帅总觉得有人跟着自己，他走，后面跟着的人也走，他停，后面跟着的人也停。
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一直有人在监视我们刘家人？还是有人准备打劫自己？叶小帅准备试探一下，于是加快脚步，迅速地进入西市菜场。
此时的西市菜场已经开始热闹起来，很多蔬菜商店、水产商店、副食品商店和供应早餐的饭店，都已经开门，在准备着货物商品，门口停着运货的汽车、或者人力车、畜力车，许多人都在忙着从车上往店里搬运货物。
叶小帅跑到向阳副食品商店的屋角处，正好能看清菜场的状况，四个人紧跟着他的后面，慌慌张张地跑进了菜场，一下子没有看到叶小帅，就停下脚步，四处张望着。
叶小帅心里盘算着，是不管他们，尽快赶路去金山呢，还是与他们接触一下，探探他们的底细和目的？
反正已经跟班主任老师请了两天假，时间是比较宽松的，不如看看他们的意思，了解一下总是没有坏处的。
叶小帅快速地绕过几俩货车，来到那四个人的身后，突然大声问道：“四位大叔，你们是要找我吗？”
一个身材高大，足有一米八九的背影，头都没有转地说道：“去去去，我们找你干什么？”
因为他们听到一个小孩子的声音，在他们正失去目标的时候，心里本来就着急烦躁，所以就没有在意这个小孩为什么这样问。
“既然不是找我，那你们几个跟我跑几条街干什么？”叶小帅的声音非常冷峻。
这四个人才感觉不对，立刻转过身来，目光齐齐地集中到叶小帅的身上，满眼地都是不可思议，一米七几的个头，怎么还是一个小孩子的声音？这么大的小伙子，早就应该变声了啊！
叶小帅见几个人只是那么看着自己不说话，就又高声发出依然如故的童音：“说吧！为什么跟着我？”
还是那个身材高大的人回答说：“谁跟着你呀，我们跟着你一个声音都没有变过来的小孩干什么？”说着就自顾自地哈哈大笑起来，其他三个人也是跟着哈哈大笑。
叶小帅想，既然他们不愿暴露自己，那就说明里面是有大文章，所以他在心里决定，一定要激怒他们，不能让他们什么都没有留下就离开。
叶小帅立时怒眼圆睁，大声呵斥道：“不是找我，就赶快滚蛋，如果再跟着我，一定让你们生不如死。”
其中有个身体微胖，敦实健壮，浓眉大眼的人，冷笑着说道：“呵呵！还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就凭你让我们生不如死？”一副很不屑的样子。
那个高个子拦住浓眉大眼的人说：“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