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环顾许久，颇为满意，笑道：“佛前莲花开三朵，又尤以五茎莲花为珍。佛母诞子而落莲花，这些年宁儿在外修身养性，我觉得宁儿仁性佛心，莲花最是适宜。”我欠身屈膝，谦卑道：“念宁殿如此奢华，臣妾不敢擅居，还请皇上让臣妾别殿而居。”
皇上扶住我，眸中沉沉尽是柔迷光华，“昭阳第一倾城客，不踏金莲不肯来。萧宝卷给得起潘妃步步金莲的盛宠，朕又如何造不起一座玉寿殿来。你在外头为朕受了许多苦，朕今日所做的，不过只能补偿万一罢了。”他见我双眉微蹙，柔声开解道：“你不必心有不安，朕把念宁殿比着四妃正殿的规制来建，算不得奢靡。你住着喜欢就是。”他似想到些什么，停一停道：“你无需忌惮宫中言语，永寿宫种种布置皆是朕的意思，皇后更着意添了许多，无人敢妄论。”
我澹然一笑，“说什么补偿呢，皇上言重，皇上与臣妾之间没有这样生分的话。”我温婉言毕，心下只疑惑皇后即便顺从皇上，也只要情面上过得去便可，何须如此为我大费周章。
我推开珊瑚长窗，窗外自有一座后园，遍种奇花异草，十分鲜艳好看，知是平时游赏之处。更有花树十六株，株株挺拔俊秀，此时夏初，风动花落，千朵万朵，铺地数层，唯见后庭如雪初降，甚是清丽。我喜欢这里的景色，到底是华德妃曾经居住过的地方，这里的一切自然是不一样，但是怎么样都不比我的棠梨院好啊。可是皇上这样决定了，我也没有理由再辩驳什么。于是跪下叩谢皇恩。
我和皇上并排坐于床上，一旁的李公公扶手站着，上前一步说道：“娘娘，皇上知道您这次回宫，这宫里的好些人手肯定用不惯，特地吩咐奴才去挑了几个手脚灵活的奴才来给娘娘使唤。娘娘看看可有什么不妥的，奴才再去换。”说着朝地下跪着的一片奴才招招手说道：“还不拜见你们的新主子。”等到跪拜完了之后，我让大伙站起来，才发现这里的好些人都是我之前的那些人手，心里顿时很温暖。我立刻跪下，叩谢皇上隆恩。
皇上将我扶起说声：“你刚刚回宫，肯定还很疲劳。你要多多休息，朕就不打搅你了，今天晚上再过来吧。”说着将我好好的扶着坐在床上，然后就走了。
等到皇上走了之后，我将我之前的那些奴才们叫进来，好好的仔仔细细的看看他们。顿时眼泪就流了出来，没想到这一别已经两年多了，看着他们一个个儿的也不知道这几年都受没受苦。一旁的小丁子看见我哭了，也抹抹眼睛说道：“主子您能回来就好。我们可就盼着您回来呢。”我也不哭了，直截了当的问小丁子：“本宫回宫，宫中可有异动？”
小丁子微微低头，“那会子娘娘小主说什么，娘娘大可不必往心里去。倒是…”他沉思片刻，“听说为了大修永寿宫，外臣们纷扰不止，上书皇上，连老相国极力反对，说…”
我回过味来，骤然轻笑，伸手看着指甲上鲜红的蔻丹，漫不经心道：“说本宫废妃之身回宫已是闻所未闻，又如此张扬奢靡，是祸乱后宫的妖孽祸水，是不是？”
小丁子赔笑不已，崔夕在旁道：“文人们只会满口酸话，拿人做筏子显自己清廉，何苦来哉？娘娘不必听这些话，要紧的是——”她目光微转，只朝坤宁宫方向看去。
我连连冷笑道：“永寿宫即便大修，也不至于奢靡如此，你没听得方才说皇后更着意添了许多么？我正想着她如何这般好心了，原来一壁哄得皇上高兴博了贤良的名儿，一壁叫外头的人只以为是我狐媚惑主，才引得皇上这般，更落实我祸水之名。这皇后啊，可是精明这呢，这叫一石二鸟。” 崔夕沉思片刻，好言劝道：“娘娘知道厉害即可，事已至此，思量以后要紧呢。”我自然是知道，我回宫如果不是皇上一力促成，要么我怎么可能回得来呢，就照着皇后那脾气，还不讲我生吞活剥了才好，皇后娘娘本来就iu顺着皇上的心意，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然后私下里又让群臣上书说我狐媚惑主，不可将废妃迎回宫。倩凌看我回宫，赶紧在皇上面前邀好儿呢，我怎么会看不出这些小伎俩呢。只不过我不稀罕和她一般见识而已，以后有的是时间收拾她们。我轻轻地摆弄着手指，眼睛里透露出一丝狡黠，这日子可还长着了，咱们走着瞧。
这夜皇上早早的就过来了，一夜温柔，无话。
第二天一早。我就早早的起来了。吩咐小春给我找件儿素净的衣服， 也只叫挽了一个宫妆最寻常的如意高寰髻，簪一枝小巧的三翅莺羽珠钗，并一朵苗银蝴蝶押发。衣裳也刻意往低调里走，一件七成新的云雁纹锦滚宽黛青领口对襟长衣。剪裁合身简洁，花饰是衣料自有暗纹镂花，连常见的衣领刺绣也一并略去，只在袖口疏疏绣几朵浅黄色的腊梅花。
皇上还在睡梦中，见我这么一早就起来洗刷。揉揉惺忪的眼睛问我：“宁儿，昨日礼仪那么累，你为什么不多睡一会。“我一边让小春给我挽着发髻，一边回答皇上说：”今个儿臣妾想着得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就早早的起来了。可不能去晚了，破了这宫中的规矩。”皇上也起身了，崔夕带着宫女已经鱼贯而入，服侍着皇上梳洗更衣。
皇上打个呵欠，笑道：“你倒有心，只是皇后身子还未大好，只怕你去得早了。”
我对镜扶正蝴蝶押发，恬静微笑，“这有什么呢，臣妾候着皇后起来是应该的。如今皇后身子已经好了许多了，若还在病中，臣妾应当日夜侍奉的。况且臣妾刚刚回宫，理应去拜见的。这些道理臣妾怎么回不动呢。要不可就让人笑话了臣妾，也笑话了皇上呢。”
皇上眼中颇有赞赏之意，柔声道：“即便皇后还病着，哪里用得着你去呢。你改改回宫，好好歇着才是，再说了，这几年你在外受了不少苦，朕怎么舍得让你在吃苦了呢。” 我整整衣服说道：“这怎么可以说是受苦呢，皇后娘娘向来对臣妾不薄，臣妾这样做本就是理所应当的。”
说完 我唤小春来，“昨日皇上赏了许多补品来，太医院也进了不少滋补养眼的佳品，你去帮我挑出最好的来，等下和我一起送去给皇后娘娘。”小春轻快应了，转身去准备。
皇上一边捂脸一边道：“皇后那里什么没有，你自己吃着就是。”
我笑得大方得体，“皇后那里有多少都是皇后的，臣妾只是尽一点自己的心意罢了。皇上也不许么？”
他走过来扶着我的肩，拨一拨我耳上的银嵌米珠耳坠，道：“去就去吧，怎么打扮得这样素净，朕瞧着楚楚可怜的样子，一点妃子的华贵气派都没有。你啊，过惯了清苦的日子，怎么不西欧换这些华贵的首饰和衣服了吗？”
我含笑把脸颊贴在他的掌心，柔声细语，“臣妾终究只是妃嫔而已，皇后母仪天下，臣妾在她面前自该安守本分，谨小慎微，不敢张扬。何况天下间最华贵的就是皇后娘娘，臣妾怎么敢在皇后面前过于奢华呢。”
皇上半是怜惜半是娇宠，抚这我的脸颊道：“若后宫诸位妃嫔都似你这般想就好了，朕果然没有疼错你。果然是朕的好宁儿，我们以前怎么会有误会呢，让你两年没有呆在朕的身边了。”
我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皇上，我宁愿他有着君临天下的威严之风。于是我感激从他的怀里出来，亲自把金镶玉束带束在皇上腰间，盈盈望着他道：“皇上安心去早朝吧，若是迟了只怕又要听朝臣的聒噪。”
他停一停，看我道：“你都知道了？”
我愈发低头，几乎要抵到他的胸口去，“臣妾身份尴尬，外头有些话也在情理之中。臣妾自然没有能力也没有想法去改变什么，况且外人们说的也对，臣妾的确不配住永寿宫…”
他示意我噤声，温言中有眷眷的歉意，“旁人的话不必记在心里，朕只是想竭力补偿你这些年的苦楚。朕就是要让你住在永寿宫，这天下都是朕的，怎么这么一件小小的事情，朕还做不了主吗？”
我轻轻点一点头，送走皇上，梳洗妥当，便带着崔夕与小春同去皇后的坤宁宫。
此时天色还早，晨光金灿明朗，照在坤宁宫的琉璃瓦上流淌下一大片耀目流光，连着雕栏玉砌也别有光辉。坤宁宫外花木扶疏，皇后最爱的牡丹盛开如繁锦，反射着清亮露光，姹紫嫣红一片，倒也十分好看。
我向小春轻笑道：“比起我第一次来时，坤宁宫可是华丽了不少，大有气象一新的感觉。”
小春嘴角扬一扬，露出几分不屑与恨意，“小姐当日初来之时乃是华德妃当权，皇后节节退后，如今后宫之中可是皇后一人独大的天下，自然今非昔比。”
我微笑颔首，“你看事倒清楚。”我指一指苑中牡丹，“没了芍药，牡丹就开得这样好。若旁的花花草草多了，牡丹自然没有了光彩。这牡丹可是富贵的象征”我整一整衣袖，“这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咱们进去吧。”
皇后宫中照例是喜欢点香的。青金瑞兽雕漆凤椅边有一架海口青瓷大缸，里头湃着新鲜的香橼，甜丝丝的果香沁人心脾。我进去坐了一盏茶时分，闻得香风细细，珠翠之声玲玲微动，忙屈膝下去。昨日按品大妆，倒看不出皇后的病色，只觉端庄肃穆。今日家常装束一看，果然脸色有些黄黄的。一别四年，皇后虽然保养得好，然而眼角也有了不少细纹，即便不笑也显而易见了。 我恭恭敬敬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恭祝娘娘凤体康健，千岁金安。”
皇后纵然意外，却也十分客气，“宁妃起来吧，来人呐， 看茶。”见我坐下了，又道：“今儿不是初一十五的大日子，没想到宁妃这样早就过来了。”我恭谨道：“臣妾刚刚回宫，一心想来给皇后请安。本该昨日一回宫就来的，因而今日特来向皇后请罪。”皇后拢了拢头发说道：“这有什么罪呢，宁妃你这几日辛苦，在宫里好好养身子倒是真的，怎么需要这么一大早就来我宫中请安呢。”我欠身道：“皇后关怀，臣妾也不能太放肆失了礼数。”
皇后打量我两眼，微笑道：“宁妃打扮得倒简净，看了倒很清爽。”
我抬头，见皇后今日穿着玫瑰红水绸洒金五彩凤凰纹通袖长衣，金线绣制的牡丹花在纱缎裙子上彩光绚烂，与浅金云纹的中衣相映生辉。与我的简约装束相比，自然是雍容华贵的。也可见皇后即便日常装束亦是一丝不苟，克尽皇后之尊。
我安分地笑着，“多谢皇后娘娘夸奖。皇后母仪天下，如日月自然而生光辉，臣妾怎敢与日月争辉呢。” 皇后眸中尽是温和的笑意，“数年不见，宁妃还是那么会说话。”
我唤上小春，含笑向皇后道：“臣妾在外修行，念念不敢忘记皇后一直以来对臣妾的关怀，因此日日祝祷，奉了佛珠在佛前开了光，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奉送给娘娘，保佑娘娘岁岁安康。还希望娘娘不嫌弃可以收下。”
小春端了紫檀木托盘躬身走到皇后面前奉上，那是一串枷楠香木嵌金福字数珠手串。枷楠香木本就贵重难得，又难雕琢，这一串却颗颗打磨得十分光滑圆润，每颗枷楠香木珠子都是一般大小，上头都精雕细琢了嵌金福字，手串中央还坠了一块大拇指宽的蝙蝠形水绿翠玉串坠。
皇后对着日光细细瞧了，赞道：“嗯，这果然是好东西。枷楠香木气味好，嵌金的做工精细，那翠玉也通透，宁妃实在有心了。人在宫外还费心想着本宫。”说着，把珠子放到一边，吩咐奴才好生收着。皇后笑吟吟看我一眼，“东西还在其次，要紧的是妹妹的一番心意和聪慧，知道终有一日还能与本宫再见。”“皇后娘娘宅心仁厚，外佛家之地，想来娘娘总有去祝祷的一日，臣妾才做此私念。”我谦卑低首，“臣妾的一点小小心意，皇后肯笑纳臣妾就安心了。” 日色明媚，落在皇后微有病色的脸庞上有些绯红的不谐，垂珠帘抹额上的赤金珠子流转下明丽的光芒，皇后的笑意忽而带了一抹光影的阴翳，道：“本宫记得宁妃出宫之时并没带多少东西，怎么外 面也有这样贵重的东西么？”
我柔婉垂首，低声道：“臣妾出宫时还有些私蓄，以此倾囊进奉娘娘也是应该的。”
皇后笑得亲切，“如此本宫更是要感激宁妃的心意了。”如此言笑晏晏，皇后慈爱，妃子恭顺。仿佛我与皇后一直和睦，并无半分嫌隙。可谁知这其中孰真孰假。
我出宫时特意吩咐小丁子帮我在皇后身边留意着，我前脚刚一出门，就看到小丁子趴在墙根那朝我努嘴，我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回宫了。等到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小丁子来报，说：“果真如娘娘料想的那样，娘娘您前脚刚走，皇后娘娘宫里的人就小心翼翼的出来了，将娘娘您送的那串佛珠给扔了。等着宫女走了之后，奴才就按照娘娘的吩咐将它拿了回来，娘娘请看。”说完就将那串佛珠递过来，我好好检查一番就是我送给皇后的那串，吩咐小春找个隐秘的地方在哪刚起来，千万别让看见了。
我就料到皇后不会收我的东西，皇后一直在皇上面前努力扮演好皇后的角色，我就是要拆穿她的假面具，让皇上对她的信任彻底瓦解。小春将东西藏好之后，和崔夕一起走了进来。不解的问我：“娘娘，为何要这样做呢。奴才不明白。”我敲了敲小春的小脑袋瓜说道：“你啊你，跟了本宫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什么都不会啊。”我春摸了摸被我敲过的地方，讪讪的笑着说：“奴才只是知道照顾好娘娘，哪里懂这么许多呢，何况奴才也没有娘娘聪明，这样是理所应当的吗？”小春傻呵呵的笑着。
我坐好身子，说道：“皇上一直认为皇后娘娘宅心仁厚，对后宫众多妃嫔一视同仁。这次这串佛珠皇上是见过的，还是我央求皇上陪我选了送给皇后娘娘的，上面还有皇上自己提的小字，只是我没有告诉皇后娘娘这件事，我要让皇上自己发现这件事情。”小春听完我的话，恍然大悟。我紧紧捏着的拳头已经渗出了汗水。
在一旁的崔夕上前一步提醒我说：“娘娘不可操之过急。”我见她这么说，急声问道：“这是为什么，我凭着现在地位身份怎么还不能与皇后一争高低。”崔夕跪拜说道：“娘娘我知道你心急，但也别错了主意。从前加害娘娘之时，皇后从未出面过，自然担不上她的干系，即便您现在告诉皇上也只会落一个污蔑皇后的罪责。”崔夕轻轻起身 ，推心置腹道：“娘娘，进了宫就要步步为营，心急是成不了事的。您回宫之事皇后只怕背地里气得要死，可是当着您的面依旧雍容大度，关爱有加，可见她心机城府之深。她愈是如此，娘娘愈要恭顺，把从前之事只作不知，方能慢慢筹谋。”
听了崔夕的话，我不仅倒吸了口凉气，厉声说道：“崔夕，你真是聪明的很啊，这些问题我都没有想到这么深。“崔夕及忙跪下说：”娘娘，奴婢对您没有其他想法， 就想好好服侍娘娘。“我轻轻地拉着她的手扶起来说，我自然知道你的想法，你能跟着本宫走过这么多风风雨雨。本宫自然是知道你的心思，你放心的跟着本宫好了。不过本宫确实是有些疑问，你为什么这么死心塌地的跟着本宫呢？”崔夕紧握着手，不住的纠结到底该不该说。最后心一横牙一咬说道：“娘娘，奴才就跟您说实话吧。”我一听这还有什么意外惊喜，就让她赶紧回话。崔夕说道：“娘娘，您也许不知道，娘娘曾经对奴才有恩。我曾经在别宫娘娘那里当差，干错了事情被发到庭院打扫卫生，那时候还是冬天，冰天雪地特别的寒冷，我要扫很大的一片庭院。我的手啊，都已经懂得红肿裂开了血痕子。那时候娘娘进宫不久，正巧经过那片院子，看见我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就主动过来握住我的手，说：“这么冷的天，怎么就你自己再扫院子呢，你怎么也不多穿点啊，看你都冻坏了。这手上啊怎么都是血口子啊。暂时爹妈生父母养的。小春快去，拿件衣服来，再去把冻疮膏拿来。”说着，小春就快步回去拿药和衣服了。您就一直紧紧握着我的手，这件事情对我来说印象很深，后来哦我有幸分到您的宫殿办事情，我自然心怀感恩吗，认定这辈子就跟着娘娘您了。请娘娘明察，奴才崔夕绝对没有什么心怀不轨之心啊。今日之事，不过是奴才在宫里呆的时间长了，知道的事情也就多了。所以不忍心看娘娘受苦，或是哪一步走错了，酿成以后的大错啊。”说着，崔夕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啪啪的往下落。我虽然现在已经练就一颗铁石心肠，但是崔夕这番话着实让我感动，连忙让小春搀起崔夕，我走过去，紧紧握着崔夕的手说：“崔夕，是本宫不好，本宫糊涂了，怎么可以怀疑你的忠心。还希望你不要记恨本宫啊。”崔夕瞪着那双明亮的大眼睛说道：“主子，看您说的，我怎么可能会记恨您呢。您的恩情这辈子我都换不尽的，就让奴才好好跟着娘娘吧，奴才一定会尽心尽力侍奉娘娘的。”
小春在旁沉默听完，道：“娘娘，崔夕说得不错。娘娘此番回宫，皇上盛重对待，是有利亦有弊。利在娘娘有皇上撑腰，不敢叫人轻举妄动；弊在树大招风，娘娘自然也是树敌无数。此刻皇后已在宫中经营多年，身边又有得宠的倩凌贵人。而娘娘却是离宫两年，一切生疏，必定要按下锋芒，先行表示恭顺。况且娘娘着实不应该怀疑崔夕的点忠诚，崔夕与我们一同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如果有二心，早就可能撒手不管娘娘您了，但是崔夕一直尽心侍奉，没有半点怨言。”听了小春的话，我赞许的看了看小春，没想到圆心一直在我身边默不作声的小春，如今也可以分析问题头头是道了。我轻嗤一声，“即便我恭顺，皇后对我也是心怀敌意；但我若不恭顺，不啻于授人以柄。小春、崔夕，你们要记得一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还有一句，路要一步一步走方能稳当。我实在也没有本事能一口气扳倒那么多人，皇上也不会容许后宫因我而乱。现在我已经想明白了你们的话，我也知道该怎么办了。倒是你小春……”小春听见我说话，很冤枉的努着嘴说道：“娘娘，我怎么了。” 我伸一个懒腰，面色沉静无波，道：“ 你要嘱咐着底下人对各宫各院的嫔妃宫人都要和气。还有啊你，在倩凌她们面前一定要沉住气。”我紧紧按住小春的手，亦是按住自己多年的积郁与沉怒，一字一字清凌凌道：“若按捺不住，只会乱了自己的阵脚。”小春看了看我说道：“娘娘，我一定会尽力了。只是我是在看不惯倩凌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想当年没进宫之前，在咱们府中可不是这个样子的。”我叹口气说道：“今事时不同往日了，她倩凌可是飞上枝头变成了凤凰。凭着她的乖巧懂事，在皇上面前可是很博得赏识的，我们不可意气用事，还要一步步的走下去，不要乱了阵脚才是。”路要一步一步的走…”小春咀嚼着这句话，倏然微笑，“是了。奴婢明白了，不会再心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