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样的。”春兰说完这句话，偷偷看了看凤舞的脸色，最终把头转到范添添的方向壮着胆子说道：“不是钱不够用，也没有人欺负我们，是凤姑娘很担心，担心少爷您把这里给忘记了，不再管我们了。姑娘说我们两个女人，在江滨如果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家很难在这里存活下去。而且就是不管我们自己，她承了您这么大的恩情，却连您的姓氏名讳家住何处都不知道，就是想报你的救命之恩也没有办法。凤舞姑娘就是因为整日里担忧这些个儿，所以才吃得少睡得也少，消瘦至此的。”虽然春兰在说的时候凤舞一直对她摆手眨眼睛，可是春兰就像没看见一样，一口气把凤舞这些日子以来的所思所想都说了出来，然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春兰是个聪明的丫头，虽然这些天跟着凤舞衣食无忧除了洗衣做饭也没有什么重活要干，可是她很明白凤舞的身份，自己跟着一个没落的妓女如果又没有银钱也没有靠山，早晚有一天会沦落到凄凉悲惨的境地。她是范添添买回来的丫鬟，卖身契在范添添手中，虽说是负责伺候凤舞，可是归根到底她还是范添添的人，分得清主次，拎的明白轻重，才是她做奴才第一要紧的事情。
范添添看见了凤舞对春兰做的手势，也明白春兰的心思，两人虽然名义主仆，可其实一条命都系在自己的身上，担忧和顾虑都是可以理解的。
“行了，你们都坐过来。家里没有外人，我带了范氏面包店新出炉的面包，你们俩趁热吃了，吃完了咱们再聊。”范添添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两张凳子，让凤舞和春兰都坐过来，打开两个折口的纸袋子，取出自己亲手装进去的两个奶油毛毛虫面包，递给凤舞和春兰。
凤舞整日里躲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也不迈，春兰虽然比她好一些，隔上个三五天要去菜市场买些菜回来却也是目的明确从不肯多看一眼多走一步路，所以范添添的面包店虽然现在已经是大街小巷被人热议闻名江滨城了，两个女孩子却还是第一次听到面包这个词，更不知道该怎么吃。
春兰把面包捧在手中，上看下看左瞅又瞅，就是不知道该如何下口。凤舞比春兰多了些见识，拧眉细想了一下，就张开薄薄的一张小嘴轻轻地在面包上咬了一口，然后细细地嚼起来。春兰见状，也照葫芦画瓢，小心翼翼地在面包上咬了一口，然后把面包含在嘴里呆愣愣的一动不动，唯有两个大黑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
“怎么了？”范添添发现了春兰的异样，不明所以，于是赶紧问道。
“软……甜，又软又甜。”春兰把嘴里的面包嚼了两下咽下去，用舌头舔完上嘴唇添下嘴唇，刚才入口那又软又甜又香的感觉真是太美妙了，她很想再咬一口，可是又有些舍不得。
“看你那馋猫样儿，想吃就吃，别不舍得，这是咱们自己家店里卖的，你还担心以后吃不到了？”虽然春兰年纪比自己大，可是有些时候还真是孩子气，而且这一副标准吃货的模样，真是让人看了就觉得好笑。
“真的啊？那可太好了。”春兰高兴的不是因为范添添说她以后还能吃到，是因为从范添添话里可以断定自己还是少爷的人，而不是要被他给了凤舞这个未来不定性的，所以高兴的眉飞色舞，毛毛虫面包本来奶油就多，春兰张着大嘴一顿猛啃，脸上鼻子上都沾到了白色的奶油，那样子可不就是一个贪吃的小奶猫吗。
与春兰相比，凤舞明显要含蓄很多，虽然也是第一次吃面包，脸上却分毫没有惊讶之态，动作也非常优雅，让范添添第一次发现原来吃饭也能吃出仪态万千来。两个姑娘吃相差之千里，性格上也是迥然不同。
春兰虽然长得质朴，可是心眼却着实不少，之前因为接触的少，范添添以为她就是一个大方淳朴的姑娘，才从那么多人中买了她。可是今日一看却对她有了新的认识，这哪里是一头憨厚的牛，分明就是一头“表里不一”的猪，胸中千丘万壑，表面静水无波，真是一个极复杂的人。
而凤舞也没有让她失望，都说裱子无情戏子无义，可是凤舞却是一个承恩不敢忘，有恃不肯张的人，从她对春兰随意的态度上就可以知道两个人这半年来相处的很好，做姑娘的没有做姑娘的高姿态，做下人的没有为下人的卑微，和平相处你对我好我对你也不差，丝毫没有那些女人之间的缝隙。
不得不说范添添观察的很细致，正如她所想，这半年来，凤舞从不曾真的拿春兰当仆人使唤，一是因为她自身毫无定数二来也是因为春兰是范添添买回来的人。而春兰自身虽然也明知这两点却从不曾对凤舞有一丝一毫的怠慢，什么活都是抢着做，凤舞伤心难过的时候还常常开解她。
“这么长的时间没有过来，一来是因为我前段时间一直很忙，抽不出时间过来，二来也是想让你的身体多一些恢复的时日，既然你现在的身体已经痊愈了，我想把我之前跟你提起过的那件事张罗张罗。”见凤舞把面包吃完了，范添添向她道明了今天过来的目的。
“谨听少爷吩咐。”凤舞端坐在椅子上，腰肢虽然盈盈不足一握，可是眼神清澈，心情很好。
“你不是外人，我也是明人不说暗话，你们这一行，水很深，我却知之甚少，除了能在钱和安全上给你保障，其他方面恐怕都要劳烦你。”范添添之所以对凤舞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是因为她真的不懂青楼这一行的规矩，而且她要开青楼的目的也不在于挣钱上，所以能快速地把青楼开起来，开大开好才是第一位的，至于会不会在账目上被人蒙蔽她一点也不担心，更不在乎，因为她自认为还不是一个傻到家没长脑子的人。
“少爷您太客气了，能为您效劳是凤舞的荣幸。实不相瞒，在您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凤舞也曾经仔细考虑过您说的这件事，中间也曾经出门寻访过之前的姐妹。”一提到这件事，凤舞表情变得郑重起来，思索着说话的样子虽然没有美人垂泪时好看却是另外一种风情。
“哦？那你说说看。”范添添显然很满意凤舞对这件事的态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