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没了好多记忆。”我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叹气惊动了他，他猛然睁开了眼睛，就说：“娘子不要叹气，我不喜欢。”
他原来叫我女人，这会儿忽然亲昵起来叫我娘子，我好不习惯啊，就愣了一下，他显然不是很满意，却并没有说什么。
然后这厮刚开始对张引灵是杀气全开，现在感觉已经缓和了好多，却还是挺戒备他，只是对着他说话的语气也趋向平静，却像是在克制怒气，不是真心谅解的：
“你们说那个黑诽，我不知道，只知道阴丽华接近我有目的的，我也查过她为什么接近，还有我之前的事……”
我和张引灵的心思都被提起了，江雪虽然一直都是懵比被动听着，可这时候她也知道是关键来了腰都挺直了不少。
老鬼对于大家的过分关心自己，看起来有些不适应，就皱了眉头：“其实也只是查到那个女鬼和东市一家妓院的事情……”
“好像是他们会找些痴傻的人来，在妓院里干些什么勾当后，就让一些炼小鬼进入到痴傻的人的意识……”
“这样啊……”张引灵说：“相当于招兵买马吧……”
“但是，我查了一下，那些痴傻的人，大都是现世里头位高权重的人的儿子……而且那些位高之人，上位的手段都说不上干净与否……所以才落得生儿痴傻的报应……”
老鬼叹气说完，末尾这会儿，他的语气变得有些幽幽的，还看了一把自己的手，失了会神，他的动作，藏了他不为人知的小心思，我却能感觉到。
他作为一个能穿行地府的无常，三世书应该也能随便看，自己之前做了什么，也该是明白的，但是三世书上面记载的是果，无因。
想一个本身如同白纸一样的失忆者，看见那些恶果，怎么也不会相信自己就是如此的恶人，所以才想索求原因吧。
“但是因为这件事情的特殊性，地府已经有个梁姓陆判去调查这件事……”片刻，他回神过来，就这么说着，我才想起那****被白无常去东市的那事。
我就问：“那日那个白无常叫你去东市平息事端，你到底看见了什么，查了什么？快说出来吧。”
他倒是忽然生气了，说：“让我说就说，你求我吧”
“求你了，大爷！！”我立刻就求了出来，一点犹豫都没有，但是这货脸色更不好看了，撇嘴说道：“之前那样捉弄你，你还不是不肯求我，现在叫师父的想知道事情，你就那么求着我了？”
“窝巢！”没有想到这些小事上他还是这么纠结，不由得骂了一句脏，他更不满意了，说：“女孩子嘴巴放干净点，都是师父的教的不好。”
说完还斜睨了张引灵一眼，张引灵连忙摆手撇干净说：“刚收的孽徒，未过百日，不背锅……”
这人闷哼了一声，幽幽地说：“那就是不熟了。”
“不熟……”我接着他的话说道。“刚认识没多久……”
然而，老鬼却哼了一声，往我兜里掏出了我那山寨版手机，我是抢都来不及，翻了翻相册停在一处，就说：“那不熟，这张照片如何解释。”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一点，这张照片，不就是灵鹤观上面，张引灵受伤昏迷时候，我用他内裤湿水给他额头降温，然后不由得拍下来的一张……
再看看这可是云相册的apps提取下来的，不是我手机原来相册有的，敢情是这货在把我的水果手机扔进水之前，已经捣鼓着看全了我所有的资料。
然后这还不知道我叫冷烟！注意力都集中在找骈头那儿去了吗？这个无常的脑回路不是一点点的奇怪啊！
“你还留着这照片啊……”张引灵嘴巴抽搐，是笑还是生气，我可是没那个能耐猜出来，就算猜到了也只能无视吧……
江雪是忍不住笑的，只是笑意里有些寂寞，毕竟拥有这样的照片，如果不知道前因后果，那是很难解释彼此之间是清白的。
“所以，你和你师父究竟是哪一步的关系！”老鬼咄咄逼人地问道，诶呀这人说着脾气不好，不能好好地控制着自己，其实是看到这样让人误会的照片，还能控制着自己。
那要算是脾气不好，对我也没做什么，是不是代表他宠着我，这么想着的我，竟然不由自主地弯眼笑了起来。
“呵呵……”我这么一傻笑，江雪首先就侧目了，说道：“不是吓傻了吧……这不就是你给我说过的事，灵鹤观那时候张引灵发烧了……你找不到毛巾，用他的内裤拿水给他降温的事？”
“啥！我还以为这照片是她捉弄我，故意照的，那你这样说，她就是拿内裤捂着我额头一晚上了！”张引灵听到也是炸了。
“呵呵……你那不就是发烧了，我找不到你家毛巾，其实不全是内裤，还有汗衫……”我虽然口上非常歉意地解释，但颜面上还浮现出笑意。
“冷烟！”张引灵指着我的鼻子说，“我可以明白这情况危急！你干那事也是无可奈何，但你留着这个来干嘛？！”
“我怕……当时啊……”我想了想当时留着是干嘛用的？忽然想到了，但是这个理由现在绝对不能说出来，然而我还是心虚地看了关键人物——老鬼一眼。
这一眼罢了，老鬼也也太明白了，居然立刻就读了我的心，添乱地说：
“她心里说，她怕到时候老鬼要害她性命，然后姓张的你也要帮老鬼，而不帮她……所以留着到了万一的时候威胁你……”
然后江雪和张引灵齐声说了一句：“你智障啊！”两声智障，肯定有不一样的含义。
江雪那句肯定是指，那么重要的东西，不要就摆在云资料上，要删掉，然后另外收藏。
张引灵那句大概是指，你以为那么小小一张照片就可以威胁到我吗？
于是我一次回答了俩：“那个，云相册我已经删了一次，可能是换手机频繁，它又上传上去了……这锅我不背。”
“至于威胁师父的事，我当时确实是智障，不过想着灵鹤观有名，有地位……门主至少也要面子嘛……后来我就半点没有这样想了。”我慌忙把手推到自己前面，好像这样一推，就可以把他们那句智障推回去。
“简直就是闹剧。”老鬼总结了一句，但是下一句却叫我们咋舌“完了一圈，忽然又冒出个老鬼要害你，而姓张的要帮那个老鬼……合着还有个老鬼是谁？”
“是你呀。”江雪说道。
其实我是想，把这照片的事情呢，含糊过去就算了，没有必要揪出里面的丝丝道道来，结果江雪立刻夺口而出了这句，且这句完了还有一句：
“你不记得，你和张引灵之前好着呢，你叫他臭道士，他叫你老鬼。”
然后那厮转向我，眼中是疑问，还有不理解，然后说：“你一开始还需要防着我啊……”
确实也是，我那时候比较懦弱，而且他那时候也和现在很不相同，对我的那份心，我还是之后经过很多事情才明白的。
“算了，确实是一场闹剧，说什么之前的事，反正他又不记得他以前是怎样的，不是更好？”张引灵回复放松的状态，挨在了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
老鬼倒是自我膝盖上起来后，再也放松不了，整一副苦大深仇的样子，就说：“我以前干过的事，是不是冷烟都知道，所以才防备我？”
“不，仅是单纯是因为你是鬼，你以前干过啥，我都不知道啊。”
“我以前干过啥，我自己也好像不大明白啊。”他用双手过头，自额头擦拭而下，这个洗脸似的动作，好像告知大家，他自己也想把脑海中的混沌洗至清明。
我戳戳他，说着：“而且还有我奶奶说过，你家老爸阴长生是诅咒我冷家的女儿要跟你结成冥婚的……诶诶，其实都是我一开始就被她吓怕来着……不关你的事。”
然而这件事，我可从来都没有说出来过，因为我以为，这是一件板上钉钉的事情，大家都知道的，然而我说完，张引灵目瞪口呆，阴煦熙也有些皱眉。
“不对，三世书说，我与冷家姑娘，是双方父母允许的婚约，但是冷家姑娘一出生就夭折了，我还曾与她结过冥婚，后来她被阴丽华所害，才魂飞魄散，再说我父亲给冷家下咒一事，不过是气话吧，因为便无记载。”
阴煦熙对我说的话生了矛盾的心思，他信我，点点头，但他又摇摇头，肯定着三世书不可能说谎。
“没错……我也查过三世书，便无阴长生诅咒你一说，只有冷承祥与阴长生结为秦晋这一说，还有就是冷承祥妻子生的不是男子，而是双胞胎……但是女胎很快就夭折了……”张引灵就喃喃。
这些我事情，我不曾听说，现在老鬼失忆，不大可能和张引灵串供，三世书就是三世书，也不可能作假吧，那难道，是我奶奶说了谎？
尽管已经没有可能不去怀疑她，我还是不肯相信她会说谎，只揪着他们话里的疑问说了起来：
“冷家女儿一出生就夭折，那为什么你会知道她，认识她和她结为冥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