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儿!善儿!”耳旁吵得烦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好痛!她想把耳边的声音赶走,稍一动弹,浑身上下就疼得厉害,骨节寸裂般难忍。她想欠欠头,往热乎乎的地方钻,却疼得哼出了声。“别动。”有人在耳边命令,一只手掌托着她的后颈,暖暖的一堵墙便靠过来,遮住她露在寒风中的半边身子。身上暖和了些又想睡,那人摇着她叫道:“别睡,睁开眼看看我,是我。”
她想要抱怨太吵,脸上僵得动不了,连舌头也转不利索,索性不理闭紧了眼睛又睡。那人却一直在耳边叫她,摇得更用力了。
疼!明知她身上疼还这么用力地摇,坏人!
她忍不住又哼了一声,厌恶地睁开眼睛,迷糊之间看到了一张布满灰尘的脸,眼中满是焦急关切,见她睁眼,喜道:“醒了?别睡,看看我。”
她用力睁大了些眼睛迷茫地看着他,那人喜道:“我是老七,你看清了吗?我回来了,我接你来了。”
老七?
脑子里稠稠的,像一砣浆糊,想要搅动可难得很。她很吃力地想了半天才弄清楚“老七”是谁。
老七?
“你——来了?”她艰难地问。
“是我来了,我来娶你。咱们回梁城去。”老七见她有些怕冷似的往他身上贴,用力抱紧了她,“你怎么样?还好吧?”
“我——这是在哪儿?”她回一会儿神,转过眼睛四下一望,两旁黑漆漆的,跟前一直往远处一道灰蓝——暮色中雪的颜色。
“还在山里,冷吗?咱们先躲一晚,明天再找路回去。”老七轻手轻脚地把横抱起来,在齐腰深的雪里艰难地前行。沟底并不平坦,碎石水槽都被覆盖,他每走一步都得很拿脚蹉前去试探,踩稳了再把另一只脚挪过去。走了十分钟,只往前挪了十几米。天色越来越黑,他的喘息越来越重,照这么走法,走一夜也走不会这条沟。再走几步,他身子一晃,重重靠到山壁上歇息。
“这样不成的,你放下我,先出去找人来救。”她费力地说。
“胡说什么?我扔下你,被狼吃了怎么办?你想我后半辈子打光棍儿?”他边喘边骂。
她急道:“你这么抱着我怎么走?这么深的雪根本出不去。”
“有力气顶嘴了是不是?”老七双臂一起,把她身子晃了一下,她便疼得说不出话来,心里不住地骂他“混蛋”、“冷血”、“小人”,却有一丝暖意融融。老七不说话,她也不再说话,让他节省体力。不知费了多少功夫,总算是看到了沟口。老七兴奋地说:“出来了。”
她急忙提醒:“小心!沟口的地势……”
“知道,闭嘴。”他没好气地骂了一句,把她抱紧了些,快走到沟口时点亮了打火机,晃了一眼,说:“能动吗?抱紧我。”
她虽然身上疼,还是咬牙把手臂环在他脖子上,用力时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却没出声。老七耳朵倒灵,不满地问:“就搂搂脖子,有这么难吗?”
她心里翻个白眼,不理他的胡搅蛮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