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干嘛?别吓我,我看你这样恐怖。”能懂得欣赏月色,并且无聊到赞叹,这根本不属于蘅舟的个性,孟琴撇撇嘴,很怪异地瞟向那张英俊粗犷的面颊,也许是她上次没有注意,她发现,他黝黑的皮肤居然有点转白,而且他几乎没有体温,一直那样的冰凉,估计是被冻的。下意识偎入他怀中,替他取暖。“靠,别打扰我的雅兴,我在赏风,赏月,赏徒弟……”
“哈哈哈。”
“会咧嘴傻哼哼了?”他没好脸色调侃一句。“借酒消愁愁更愁,别动不动就举罐啤酒麻痹神经,你个丫头得替你肚皮里那个小崽子想想。”
“没有,我是有些烦躁。”
“烦躁什么?”
“未歌被打伤啊,像陈列博物馆的木乃伊,说不心疼才怪,我看着他那副模样,就忍不住想哭。”冲着自个最亲的师傅,孟琴将心中的话一股脑倾吐出来。“如果不是为了和我在一起,也不会得罪那个什么米修斯,弄一个怪物来克制未歌,现在可好,除非退出拳坛,否则保不齐得被打死在拳击台上。”
“你想他退出拳坛?”
“恩!”
“你丫的知道这对他有多难吗?”蘅舟“啪”扣响她一个暴栗,凝视她用一种鲜少的认真口吻说:“像那种马小子放弃钢琴一样,他放弃拳头,就得少一半的魂,让你辞职不做警察,你行吗?”
“可我不想他死在拳头上!”
“呃……”
“我总有种不详的预感,该死的!”孟琴狠狠攥一锤窗台,半弯下腰曲着膝盖耷拉下脑袋嘟囔。“我不想他连肚皮中的滚都见不到就一命呜呼,我害怕,舟,我真的很害怕。”蘅舟蹙蹙眉,粗壮的臂搭上她纤腰,向怀中猛一带,冰凉中带种令人舒心的浓烈味道。他微微拍着她的肩,像个停泊的港湾,给予她最真实的那份亲情。“小妮子,我还真从没有看到你害怕的模样。”
“……”
“像个小鸟,老子一捏,你的骨头架子就碎了。”
“我……”
“别害怕,我会帮你,要相信我,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师傅会帮你达成所愿,哈哈哈。”那粗犷狂肆的笑声恍如少林寺的古老大钟敲响,顿时令孟琴有被敲木鱼的错觉,神经也随之放松。
“老婆……”床边传来一阵咳声,乔未歌口渴地从梦中苏醒,浑身痛的要命,连皱眉都痛的眼圈通红。“你是在和谁说话?”
“哎,哎,哎,你给我躺下,别乱折腾。”
孟琴忙窜上前替他遮好棉被。
安抚他躺回原位,推他将皱着的眉梢推舒展开。“怎么样?口渴吧?我替你倒一杯温开水润嗓子。”
“刚刚是谁?”
他咄咄问道。
“呃……”
“是我!”
话落,蘅舟便鬼魅地挪到床边,大咧咧拎把椅子落座,抬起乔未歌的胳膊,替他查看骨骼的愈合情况,微眯的眸,危险而冰冷的气息扑面,拂起宽松的袖口。“看样那个家伙的拳头确实比铁还硬。”
“是你?”
“没错,是我!”蘅舟和他面面相觑,野蛮将他的胳膊推进棉被下,看着他那副僵硬模样却不忘狠剜他两眼,面色铁青似遇强敌的搞笑神情,蘅舟只懒洋洋打个哈欠澄清。“放心,我不会和你抢老婆,她是我徒弟,也是你老婆,没有任何冲突。”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争了?”乔未歌忽然的难题,问的蘅舟呆怔半响,落寞瞥向窗外呆怔半响,转瞬翻翻眼皮“啪”照他另只完好的胳膊猛地一拳,咆哮道:“你******犯贱呀?”
“你……”
“看你裹成木乃伊,还不忘了吃醋,醋坛子,醋桶,醋缸,你这辈子注定和醋扯上了,混蛋小子!”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乔未歌冷冷问道。
“好象是吧!”
“看够了就滚吧,我不收你门票。”
“靠!”蘅舟不顾形象一唾,勾过孟琴肩膀凑近床边,仿佛神秘地撇着嘴嘟囔一句。:“其实对付那种拥有铁拳的怪物,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
孟琴焦急问道。
“让他练铁头功,怪物一出拳,他就用脑袋顶,顶两回顶怪物没油了,再开始回击,哈哈哈。”
“我晕!”
孟琴向后一倒,白眼翻到吐。
“不错的主意吧?”
“见鬼,你存心的!”乔未歌恨恨咬紧牙斥道,冷酷的面颊上浮上几许绯色。那半夜,他们在吵闹中度过,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天马行空的爆笑,有人黑线一条条,有人嘴咧的合不上,即便两见相恰,可不可否认却促进了伤势的血液循环,达到热血沸腾的高尚境界……许久以后,黎明来临,蘅舟又像风一样消失,只替她和乔未歌仔细盖好了被子,端走了杯子,关上了灯,推严了那扇窗。她不由得纳闷,何时他们两个死对头,也有变相和谐的一日了?
清晨:
瑞阳正暖,照耀门窗。
一缕缕柔和的光线射入床边,仿佛温柔而纤细的指,带着暖春的体温和甘露的芬芳,将梦中中的人儿悄悄唤醒。孟琴懒洋洋伸开胳膊,捂着嘴打个大大的哈欠,推开棉被向旁边一摸,竟然是空荡荡的……
“人呢?”
她纳闷呢喃,这家伙拖着伤体,到底能跑到哪?刚打算扯嗓子吼一句,卫生间中忽然传出一声“砰”的巨响,接着熟悉的闷哼传入耳畔,孟琴忙烦躁揉揉头发踢开那道门板,瞥向其中乔未歌正没有形象地四仰八叉趴在地上,双腿半曲,上身贴地,一个胳膊僵硬,一个胳膊艰难向起撑,抬起头时满脸的躁红,连脖根都跟着红上一整圈,眼神中那份尴尬令孟琴“噗嗤”一声笑爆。真糗,真逊,真打破形象,从没有见过如此狼狈的他,头发乱蓬蓬,嘴角噙着极、极难看的糗笑,满额上的黑线一条条,像乌鸦东南飞,孔雀开不了屏,铁青的面色堪比那铁面无私的关公大爷。接踵,传来他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你给我滚出去!”
“啊……”
“滚--出去!”
乔未歌满脸阴霾,费劲想爬起身,被谁看到,他也不想被她看到他这副爬不起来,扶不上墙的鬼模样。
如果,有地洞。
那么,他会毫不犹豫钻进去。
并且,将洞门堵死,让他干脆在漆黑中糗死拉倒。
如果,有炸弹。
他想炸死自己,免得听到那贯耳的笑声。“啪”打开她过来搀扶他的手,乔未歌执拗地指着门板说:“出--去,别让我难堪!”
“呃……”
“孟琴!”
“好,好,好,我出去,但是你能起来吗?”孟琴体贴地问一句,可惜却彻底打击到某男的自尊心,脸色刹那由阴霾化作恐怖,黑红交错的棕色何等壮观?乔未歌一个决绝的眼神,令她一溜烟似奔出门槛……
揉揉太阳穴。
晃开胳膊双臂扶着墙壁,等待半响,她焦急地开始踱来踱去。“未歌,你到底怎么样?”她小心翼翼问道。
“砰”
一声轰隆的响过后,孟琴早推开门板,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上前,将乔未歌从地上扶起来推到便桶边,边翻白眼,边气呼呼道。“你解决你的,我不看就是,别扭扭捏捏,要不你就憋着吧!”
“你……”
“你解决呀!”
孟琴将眼睛一闭,索性和他拗到底,男人呀,便是要面子的雄性动物,明明这副德行,却偏爱自个脸上那一层金粉。
“帮我把裤子拉下来吧!”
“啊……”
孟琴呆怔半响,边睁开眼替他解裤子,边嘴角痉挛,这种伺候人的活儿,还真是第一次干,尤其听到乔未歌像想开一样命令的那句“替我拿出来吧!”,她的眉梢纠结成“八”字,神经彻底被麻痹……
窗外,阳光明媚。
窗内,氤氲满室。
孟琴替乔未歌整好裤子,扶进卧室,端过旁边一杯凉白开,“咕咚”“咕咚”灌满干涩的喉咙。乔未歌的嘴角扬起一抹得逞的弧度,刚打算伸开粗壮的臂将她拖回床,震耳欲聋的手机震动声炸起。
“嗡”“嗡……”
“喂……”孟琴按下键,漫不经心聆听。“MADAM,我们刚刚从法医那得到一条线索,证实所有孕妇死者的嘴中都有一种丝纸物残渣,照推论,有可能是死者在被害前曾被用手帕之类的东西捂住嘴麻醉,再接着遭谋杀,取出婴孩冷藏。MADAM,你从你儿子学校犯罪现场发现重要突破,那根桅杆是被硬性割断的,而桅杆上残余麻绳的细屑,很有可能死者是被绑绳子绑在桅杆上支撑一断时间,再因为桅杆受力过重折断,造成那个宝宝坠楼的惨剧,学校所有人的不在场证据全部值得考究……”听完酷J向她汇报的两条线索,孟琴的脑袋“嗡”一下炸开,某根被忽略的弦伴着清脆的响接合上。
手帕?
如果宝宝是事先被麻痹,再栓到桅杆上,等到桅杆断,趁大家慌乱,警察来之前,将绳子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