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烟翻滚的教堂一角燃烧着熊熊烈火,霍梓修站在废墟中,额上的汗水润着他微卷的头发。
而与他对立的赫莱尔,穿着白色的斗篷,斗篷下面,银白的头发盖着半边脸,而和那银色头发相呼应的还有贴在左眼上的银色面具。
霍梓修看着那张透着寒光的脸,幽暗的眼眸微微眯起,“你缠在瑟儿身边这么多年,你到底想要怎样?”
“瑟兰原本就应该是我的女人。”赫莱尔双眸飘渺地看向前方,“我现在只是来接她走而已,谁要阻拦我,谁就是死。”
赫莱尔言语平淡,却透着一股狠绝,空洞的双眸没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哼。”霍梓修冷笑了两声,“你的女人?不知道是不是全天下的女人都死绝了,才让你赫莱尔要去抢别人的妻子,还得人家一家人四分五裂这么多年。”
“那只能说你自己没本事。”赫莱尔侧首看向霍梓修,“或许说,没有你,我们会是一对让所有人都羡慕的爱人,是你毁了她的世界,因为你,她才会是这样的人生。”
“一派胡言!”霍梓修觉得自己完全没办法和这种人沟通,唯一能交流的方式就是,谁赢谁说了算。
“霍梓修,就是因为你,瑟兰才会几次三番的想要逃跑,但是你却给不了她幸福,你算什么男人?”赫莱尔自以为然地说着。
“那么你呢?你又对她做了什么?因为你的固执,害得她失去孩子;因为你的固执,让她在乎的人一个一个的失去,这就是你给她的幸福!”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用不着你过问!”
霍梓修微微抬头,他算是明白了,赫莱尔这种人就是只会顾及自己的私自鬼,任何问题,他都只会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去思考,所谓的爱一个人,也只是以自己的方式爱着,不管对方能不能接受。
“那这也是我们夫妻间的事,你一个外人总是这样干涉别人的生活又算个什么男人?!”霍梓修反问着。
“杀了你,她就再没任何可以牵绊的了。”赫莱尔面无表情地拿出斗篷下的枪,对着霍梓修扣动了扳机。
霍梓修目光一狞,翻身一跃,躲过了子弹的冲击,然而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赫莱尔对着他的身影连开数枪,每一颗子弹都从他的身边擦过。
肩头突然传来火辣的刺痛,霍梓修一侧首,发现自己的肩头被子弹击中。
捂着受伤的肩头,霍梓修闪身躲在了一堵木墙后面,木墙很快就被赫莱尔和他的下属打满了窟窿。
“砰砰砰砰砰!”
这边霍梓修的人朝赫莱尔连开了数枪,赫莱尔迫于无奈地只能躲避,等他闪身在墙壁后在看清向他开枪的是阮瑟兰时,赫莱尔摘掉了脸上的面具,他的左眼竟是一只假眼睛。
“老公,跟他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直接杀了他,替瑞乔和死去的孩子报仇!”阮瑟兰对赫莱尔的恨意深之入骨,每每想到死去的瑞乔和自己的孩子,阮瑟兰都恨不得将他剁成肉酱。
“瑟兰,你就真的这么恨我吗?”赫莱尔的声音从墙壁后面传来。
“是的!每时每刻的都在恨你!”阮瑟兰大声地吼着,“为什么你总是要像个恶魔一样的出现在我的身边?大海里的水有多深,我就有多恨你!恨透了!”
赫莱尔微微抬起下颚,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无论你有多恨我,我始终爱你如初,我一定会把你留在我身边的,用尽一切所有办法。”
狠绝的声音让人毛骨茸然,阮瑟兰咽了口气,“赫莱尔,无论你用尽什么手段,你都永远无法困住我,永远。”
阮瑟兰蹲在霍梓修身边,看着他肩头上的伤,子弹卡在了肌肉里,没办法愈合伤口,必须得用工具将子弹钳住来才行。
取下霍梓修的领带,阮瑟兰替他简单地包扎着伤口。
霍梓修看着阮瑟兰,伸手想要去抚摸她的脸蛋,却被阮瑟兰制止,“别动!”
“瑟儿,答应我,不要把他的话放在心上……”霍梓修说道。
阮瑟兰冲他笑了一下,“白痴,我要真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我早死了千百回了。”
霍梓修心疼地拉着她的手,这些年来,因为赫莱尔,他老婆真是没少受罪,今天就该让他这个做人丈夫的,好好为自己的老婆出出气。
“楠楠呢?不是让你和楠楠先离开吗?”霍梓修说道。
“我让霍强先送楠楠离开了。”阮瑟兰替他扎好伤口,“你还说,没我在,你不就受伤了吗?”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霍梓修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然后站起身来,“赫莱尔是冲你来的,所以你不要出去,找机会就离开这里,听我的,知道吗?瑟儿,我不能再失去你一次,半次都不可以。”
阮瑟兰也紧握着他的手,“不会的,不会的,我不会离开你和楠楠,不会……”
霍梓修吁了口气,低头吻住了阮瑟兰的唇,温热的唇温暖着彼此,霍梓修深深地吮着,像是要将阮瑟兰吸进自己的身体里。
阮瑟兰清晰地感受到呼吸的困窘,一颗心慢慢地沉了下去,虽然她恢复了治愈的能力,可是她的身体,她的呼吸肌依旧衰竭着。
阮瑟兰拉开了霍梓修,喘上一口充斥着火药味的空气,“我爱你……”
霍梓修低着头,在阮瑟兰的唇边啄了一下,“我也爱你。”
“砰砰砰砰……”
外面枪声不断,是霍强带着人和赫莱尔的人正在火拼,赫莱尔是有备而来,各方面准备都要比霍梓修这边猛烈很多,以至于大家都撑得很辛苦。
霍强看着自己的几个兄弟连番倒在地上,损伤惨重,捡起地上一支重型武器,直接往对方的阵营冲了过去。
阮瑟兰听着外面激烈的枪声,握紧了手里的枪,倏然转身往战场的方向而去,霍梓修在她身后拉都拉住。
“赫莱尔——”阮瑟兰站在高处大声喊着,“我人在这里,有本事就站出来,躲在墙后面算什么男人!”
已成废墟的教堂突然安静得诡异,有皮鞋踏在木板上的脚步声,阮瑟兰转过身看向身后的男人,亦如地狱的索命使者。
阮瑟兰微微抬起下颚,“赫莱尔,你害死了瑞乔,害死了我的孩子,你还有脸出现在我的面前?!”
“那些都是妨碍你在我身边的障碍物,我必须铲除掉。”赫莱尔面无表情地说着。
阮瑟兰失望地摇着头,到现在,他的想法还是这么的极端。
“瑟兰,我为你失去了那么多,为什么你就不能应允我一次,留在我的身边?一次就好?可以吗?”赫莱尔哀求着,被斗篷笼罩住的身影在行走的过程中,一歪一斜的。
是,赫莱尔的确失去了很多,可那和她阮瑟兰又有何干系?!
“你失去的,你不甘心,那我失去的呢?”阮瑟兰直视着赫莱尔,“我所失去的人呢?”
“只要你回到我身边,不管你要什么补偿,我都会满足你。”赫莱尔依旧重复着自己这几年来对阮瑟兰说过很多次的话。
“那我说我要你的命呢?”阮瑟兰突然将手里的枪对准了赫莱尔,轻蔑的眼神犀利地眯起,“如果说我要你的命,才能弥补我所失去的,你是不是也会满足我呢?”
赫莱尔抬起下颚,眼眸看向阮瑟兰,“你想让我死?我要死了,谁又来照顾你呢?”
“哼!”阮瑟兰冷哼一声,“你就直说你舍不得死罢了。”
“我们俩都不用死,只要他死了,一切都归于平静了。”赫莱尔将手中的枪指向了霍梓修,“杀了他,断了你的一切念想,你就再也不用逃开我的身边了。”
同样在废墟中现身的霍梓修平静地走向阮瑟兰,“与其说杀了我来断了一切,还不如说,杀了你,所有的事就此结束。”
倏然,黑色的枪口对准了赫莱尔,而于此同时,赫莱尔浑然一震,也扣动了手枪的扳机。
“砰!”
“砰!”
接连两声枪响,空气中翻滚着的热浪充斥着一股血腥味。
赫莱尔木讷地看着倒在霍梓修怀里的阮瑟兰,握着枪的手垂了下来,身上白色的斗篷被鲜血染红。
“瑟儿?”霍梓修抱着阮瑟兰,“瑟儿?瑟儿?瑟儿,你醒醒?!”
阮瑟兰幽幽地睁开了眼睛,嘴角扯出一个笑容,“咳咳,好痛。”
“你怎么这么傻?”霍梓修捂着她胸口的枪伤,急得眼泪不停地顺着脸颊往下落。
阮瑟兰伸手去抚掉他脸上的泪水,“干嘛呢?不许哭……咳咳……”
两声咳嗽,阮瑟兰涌出了一口鲜血。
“瑟儿?!”霍梓修的手心里全是阮瑟兰吐出来的鲜血,滚热的鲜血像毒蛇一样腐蚀着他的心脏。
阮瑟兰翕动着嘴角,鲜红的血不停地从嘴角溢出,顺着脖颈染红了衣服。
“我反正都是要死的人……”阮瑟兰轻声说着,“不要难过,不要难过,反正我都是要死的人……”
“瑟儿?!”泪流满面霍梓修抱着阮瑟兰在怀里,想了想,霍梓修又打起精神来,丝毫不愿放弃。
阮瑟兰不是又恢复了治愈的能力吗?
她不会死的!她可以救自己!她以前也救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