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出来一个大腹便便的女人,她摸着肚子好开心,今天早上她得知自己名下已有了五百万,她知道后就立刻给家里汇去了十万,她不敢汇太多,她怕父母怀疑,打算以后慢慢汇。她站在银行门口,给家里打去了一个电话。
“妈,我给咱家账户上汇了十万块钱……老板发的奖金啦,我最近给公司拉了好几项大工程……我在外面挺好的,不回家过年了……等过几个月我就回家了。妈,你放心……我不说了,挂了。”
打完电话后她就打出租车来到一个地方,她站在一栋很旧的居民楼前,才想起自己好久没有来到这个地方了,她挺着大肚子爬上六楼,敲开了一户人家的门。开门的是一位约莫五十岁的男人,头发已经花白。这个男人盯了好一会儿才敢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濛濛?”
“叔叔。”
男人连忙将易濛濛请进屋,她坐在沙发上,看着墙上挂着少年四年前的照片,她鼻子一酸,心想,是许立行那群人害他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十六岁。男人给她端了杯水,然后也坐了下来。易濛濛记得男人四年前还是一头乌黑油量的头发,如今却已是花白。她从口袋掏出一张存折,放在了桌上。
“三个嫌疑犯中的一个姓林的人已经死了,他家人给了我一百万,让我转交给你们,当是赔偿。”
男人想起儿子又是老泪纵横,“再多的钱也换不回我儿子的命。”
“叔叔,你就拿着吧,以后也没有人给你养老了。过一段时间我也不会在这里生活了,没法常来看你们。”
“濛濛,这些年你帮助我们家的太多了,辛苦你了,你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了。”
从少年家出来后易濛濛觉得心里舒畅了许多,她觉得自己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她挺着大肚子走了几步就觉得很累,可是,她知道有很多双眼睛盯着她的肚子,她真心不希望自己年纪轻轻就当妈。她走在人行道上,路边还有积雪,她穿着棉靴,鞋面已经被积雪沾湿。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突然停在了她身边,从车上下来一个穿黑大衣的男人,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帽沿压得很低,即使是这样,易濛濛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葛盛。葛盛走到她身边,抓着她的胳膊,压着嗓子问:“孩子是不是我的?”
易濛濛不敢告诉葛盛跟他那阵她还和别的男人有关系,因为她还是挺了解葛盛的,知道他是那种只允许自己有很多女人,不允许这群女人还跟其他男人的人。葛盛以为她默认了,便把她拉上了车。易濛濛哪里有他力气大,只能跟上了车。
葛盛把车开到一家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在昏暗的停车场里他也没有把车内的灯打开。黑暗中葛盛说,“你只用告诉我,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我的。”
“这个不重要。”
“当初你和我说结束,是不是因为你怀孕了?”
“盛哥,孩子是我自己的,你不用再问我是不是你的骨肉。”
“这么说,孩子是我的了?”
黑暗中葛盛抓住了易濛濛的手,显得很激动,他老婆不能生,跟在他身边的女人又不肯为他生,如今易濛濛怀孕了,他能不激动嘛。
“我没这么说。”
这时接连有几辆车开进停车场,葛盛突然变得很警觉,他说了句:“我会再找你的。”然后让她下了车,自己则迅速把车开出了停车场。
……
日子一晃又过去了三个月,许晴朗不知不觉已在孟晓源家住这么久了,他们家人一直把她当亲闺女,对她照顾有佳,一点也没嫌弃她在他们家住了这么久,她对此一直心存感激。
她算算日子,易濛濛预产期快到了,她便想去看看家里的状况。她回到家后几乎都要崩溃了,易濛濛住到了许安玲的房间,老妈的房间是最舒适的,而老妈住到了一楼最小最阴暗的那个房间,以前只给保姆住的。
许安玲比以前更加憔悴更加瘦了,许晴朗看到老妈这个样子心疼得不得了,老妈以前是别人伺候的阔太,如今却成了伺候易濛濛的保姆,许晴朗想到这个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握着老妈变得粗糙的手,说:“妈,易濛濛过几天就要生了,等生完我们就立马赶她走,看她还有什么资格来折磨我们。”
从外边散步回来的易濛濛看到回家的许晴朗并没有发怒,她说:“我预感我快生了,你们赶紧安排一下我住院去,我可不想在你们家把孩子生了。许晴朗,这几天你就到医院陪我吧。”
许晴朗听到这个表示很痛苦,让她伺候这个女人——并且是马上要生的女人,还不如赐予她一条白绫,让她上吊了结此生算了。
许安玲去给易濛濛收拾东西,然后三人就直奔医院去了。许晴朗在医院照顾易濛濛,许安玲便可以在家休息几天。与一恶魔朝夕相处是一件十分生不如死的事情,许晴朗做梦都梦到易濛濛生完小孩从产房推出来之后,她拎着易濛濛的脖子从病房外的窗户扔了下去。醒来之后发现这是个梦,她真是失望。
预产期前一天,易濛濛的肚子非常平静,她便说要下楼走走,活动活动。许晴朗怕她着凉,便让她先下去,自个儿回去拿衣服。
易濛濛在住院部的花园里散着步,手不停地摸着自己的肚子,期待着这个即将出世的宝宝。突然,一个黑衣男子从树丛中钻了出来,抓住易濛濛的手。易濛濛吓了一跳,发现这人是葛盛。
“我终于又看见你了,我儿子快生了吧。”葛盛笑得很邪恶,让易濛濛阵阵地恶心。
“我没说孩子是你的,也没说一定是男孩。”
“跟我走!”
葛盛突然拽着易濛濛,把她拽出了住院部。住院部门口停了一辆车,葛盛把她塞了进去,在他要关门的时候许晴朗跑过来抓着车门,“你要干什么?”葛盛不容分说,把她一并塞了进去。他把车门都上了锁,然后就开车疾驰而去。
许晴朗想报警,手机却被葛盛抢了过去。她一直尝试反抗,她扑到前排想要抢葛盛的方向盘,车子在高速上歪歪扭扭地行驶了几百米,葛盛被逼急了,就从身上掏出了枪,指着许晴朗,怒斥道:“别动!”
易濛濛拽拽许晴朗的衣服,用很淡定的声音说:“坐下吧。”她知道葛盛不会拿她怎么样,因为他一直以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车子在高速上开了一个多小时,然后在一片荒地上停下,葛盛用枪指着她俩。走了十几分钟把她俩带到了一家废弃的工厂内,打开一扇锈迹斑斑的大门。
葛盛把她俩带到工厂二楼的一间小屋内,把她俩赶进去后就在外边锁上了门。不一会儿便传来车子越驶越远的声音,许晴朗整个人都慌了,“我们是被绑架了吗?”
“想想怎么逃出去吧。”易濛濛靠着由几块废弃窗帘堆积起来的布堆,她唯一庆幸的是折腾了一阵她的肚子还没有要生的动静。
许晴朗打量了一下,这是一间十几平米的小屋,放的都是这个工厂的一些废弃物,只有一扇门和两扇被锁上的玻璃窗。许晴朗记得从病床出来的时候正好十点,折腾了这么久,估计快十二点了吧,她觉得自己都饿了。
“诶,易濛濛,你饿不饿?”
“还行。”
“你肯定比我饿。那混蛋是谁?”
“我说了你又要骂我了,不过我马上要生了,生完后就和你们没关系了。他叫葛盛,是我以前跟过的一个男人,他以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许晴朗一听就激动了,可不要在伺候易濛濛八个月最后在她要生的时候才得知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许家的,如果是这样,许晴朗一定会让这间小屋成为易濛濛丧命的第一案发现场。
“那小孩到底是谁的?”
“孩子姓许。”
“你确定?”
“谁把我肚子搞大的我还不知道?我怎么会让自己怀上葛盛那混蛋的孩子。”
“那就好。”许晴朗这才舒了一口气,她趴在窗户上,四处查看,都是荒草根本没有人的踪影,她有种不祥的预感,她们都会死在这里。
许晴朗坐在一块废弃轮胎上,思考着葛盛什么时候能回来。易濛濛倚着破布堆,话都不想说。而她俩又没什么共同话题,所以屋子里显得特别冷清。
大概过了三四个小时,她们听到有车开进来的声音,“葛盛来了。”易濛濛说。没过几分钟就听到开门的声音,葛盛走了进来,把手里两个面包和两瓶水扔到她们面前。许晴朗抬头望着他,说:“你什么时候放我们走?”
“你们别想走,就老老实实在这呆着吧。”
“不让我走你也让易濛濛走吧,你看她还挺着大肚子,明天就是她的预产期了,说不定提前到今天,你难道要让这里当产房么?”
葛盛想了想,说:“我去请个医生来。”
“除非你再绑架,不然没有哪个医生愿意过来。”许晴朗说。
“那我就绑一次。”
说完他就走了,临走前还把门又给锁上了,无论许晴朗在后边怎样叫他都没有回来。
“不用喊了,他现在已经失去了理智,他身边的女人没有一个愿意为他生孩子,如今我怀孕了,他一口咬定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呃”
“难道你真的要在这里生?”
“等找到机会再逃走吧。”
许晴朗无奈地捡起地上的面包和水,递到易濛濛面前,“吃吧。”易濛濛早饭都没有吃,已经饿得不行了,她接过面包就吃了起来。等吃完之后发现许晴朗一口都没吃,问:“你干嘛不吃?”
“我不饿。”
易濛濛也没再问,就靠在了那堆破布上,她望着结满蜘蛛网的天花板,开始发呆。许晴朗也沉默着开始想自己的事情,她没想到这一年来发生这么多事情,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落魄的时候。
天气慢慢暗了下来,工厂内没有电,小屋内也没有照明工具,只有一点月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房间静得只听得到两人的呼吸声。许晴朗感觉有些冷,问易濛濛:“你冷不冷?”
“还行。”易濛濛的声音很低,听起来有些虚弱。
许晴朗摸黑过去,摸了摸易濛濛的手,发现是冰的,便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到了她身上。易濛濛很吃惊,“你不冷么?”
“我当然不冷,不然我有病除衣服给你啊?”许晴朗说完又转身到地上摸索一阵,摸到了面包和水,她把面包包装打开,然后塞到易濛濛手里,“快吃吧,你肯定饿了。”
“你一点东西都没吃!”易濛濛惊讶地说。
“早上我吃了一大碗面。”
“你哪有吃?”
“你在睡觉当然没看到,我不饿啦,你赶紧吃,希望那混蛋真的可以帮个妇产科医生来,我真不希望在这里看到我侄子出生。”
听易濛濛还没有吃的动静,许晴朗都急了,“你赶紧吃啦,你不吃肚子里的孩子也要吃啊。”
“许晴朗,”易濛濛突然很认真地叫了她一句,“你一定很恨我吧。”
“你说呢,你把我和我妈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说不恨你都没人会信。”许晴朗像新闻联播主持人一样念出了这句话,也许到仅是金科,恨对她来说都是一件极其普通的事了。
易濛濛轻笑了一声,然后开始大口大口吃面包。许晴朗饿得两眼冒金星,看到易濛濛吃得津津有味,不禁在心里说:“果然是恶毒的女人。”
许晴朗此时已是饥寒交迫,她觉得自己连卖火柴的小女孩都不如,人家好歹有盒火柴可以点燃幻想一下,她连盒火柴都没有,她顿时感到自己是如此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