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进了屋子之后,杨瑾楠的气愤便升级了,看到这套装潢考究的公寓,杨瑾楠就不禁想到了金屋藏娇这四个字,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不求能大富大贵,只盼她能幸福长久,如今,跟个情妇似的与一个男人不明不白的住在一起,她的心怎能不痛?怎能不愤怒?
杨瑾楠恨不得把这个糊涂的女儿打醒,但是,她下不了手,打在儿身痛在娘心,最终,她无语的坐在沙发上,大口的喘气,以疏散胸口的闷气。
“妈,”周珮瑜低低的喊道,“您原谅我吧。”
杨瑾楠不理她,眼睛瞟向旁处。
“妈,我先给你收拾房间,您一路疲劳,先歇一歇吧。”周珮瑜低着头去了她原来的卧室。
房间虽不住人,但经常打扫,倒也不脏乱,周珮瑜从柜子里拿出一床被子平摊在床上,折身出来,让母亲休息。
杨瑾楠哪有心情去休息,听玥琪说完此事,她就立即赶来B市,临走前,她嘱咐周玥琪暂时不要告诉周卓华,现如今,周卓华的心脏不太好,不能受刺激。
“你要是不想气死我和你爸,你最好快点跟他分手,先出去几年,等事情平息了,回来再规规矩矩的找个正经对象结婚。”杨瑾楠道。
“妈,我是不会跟他分开的。”周珮瑜坚定的说。
“那你就是要气死我和你爸了?”杨瑾楠道。
“妈,事情没你们想得那么严重,晟阳他会有办法解决的。”周珮瑜蹲在杨瑾楠的腿旁,很有自信的说道。
“他那是哄你的花言巧语,你有没有脑子啊,你们的问题有解决办法吗?”杨瑾楠又是戳了戳周珮瑜的额头。
“您不了解晟阳,就不要妄加评断他。”周珮瑜辩护道。
“我这是旁观者清,”杨瑾楠道,“你被他哄得五迷三道的,早分不清是非了,像他那种公子哥,有几个是真心实意的?不过就是拿你排解寂寞,消遣而已。”
周珮瑜听不下去了,站起身,“妈,我给您做些吃的去。”说着,走去了厨房。
这次,杨瑾楠站了起来,追了过去,“你别不爱听,我是为了你好,你们不可以在一起的,我……我不想你走上你阿姨的老路。”
“晟阳跟莫伯伯不同,他没有回避我们的问题,他确实一直在努力的解决,我都看到了。”周珮瑜抬高了声调,忽觉不妥,立刻又放低了,道,“妈,就让时间来证明吧。”
“时间?”杨瑾楠不屑,“他的确有的是时间,且不说比你小,他是男人,三十都不愁找女人,你呢?你跟他耗得起吗?”
周珮瑜自知是说不过老妈,她沉默着从冰箱里拿出菜蔬,听着母亲的训斥,只是,她的心异常的坚定。
即便虚耗了青春又怎样?即便结局不是童话般的完美又如何?只要爱过,也被爱过,未来,哪怕只能一人孤独,只要回想起曾经的美好,再苦涩的生活亦如注入了蜜汁,泛起丝丝的甘甜。
爱,就要无悔,有悔,便不是真爱。
是夜,杨瑾楠在珮瑜的房间就寝,而珮瑜则是在客厅的沙发上将就,她不能当着母亲的面在霍晟阳的卧室睡下,否则,一定又是一通雷霆之怒,不是怕挨骂,而是不想母亲为了她生气,生气总是会伤身,她不能不顾及母亲的健康。
……
第二天,周珮瑜陪着杨瑾楠去广场游玩,老妈好不容易来一趟B市,虽然是骂她来的,但是,做为女儿还是要笑脸相对的陪着她去逛一逛,这点孝道,周珮瑜是懂得的,即使一路上,杨瑾楠絮叨的让她尽快与霍晟阳了断,快点办理出国的手续,周珮瑜只能心中郁郁的听着。
一辆不是很陌生的车停在了母女二人的身边,车窗放下,周珮瑜看清了,车里坐着的人是莫宪松。
周珮瑜立刻问好,还给母亲做介绍。
杨瑾楠的脸色沉下去了,原来这个人就是莫宪松。
莫宪松邀请她们上车,一起去家里坐坐。
“不了,莫部长您贵人事忙,我们这种小民怎敢烦劳您亲自作陪。”杨瑾楠语气生硬,透出不满。
莫宪松神情尴尬,只能说:“既然您不肯赏光,只能说句遗憾了,希望以后能再见。”
莫宪松的司机缓缓升起车窗,在尚未闭合的时候,杨瑾楠又甩出一句:“最好还是后会无期。”
车窗合上,莫宪松心中刺痛。
周珮瑜耐心的等着莫宪松的车子驶走,可是,一分钟过去了,车子没有动。
忽的,车窗又放下来了。
莫宪松态度诚恳的说:“希望您能告诉我璟楠的骨灰是撒在哪里了,我想去祭拜她一下。”
杨瑾楠憋着的火终于爆发了,她动容的怒声道:“你不要去打扰我妹妹的平静!不是她受不起!是她根本不想再看到你这个负心汉了!”
“对不起,当年的事情,是我一时的犹豫……但是,我并不想负她。”莫宪松解释道。
“哼!别拿这种话来骗人了,你莫部长权大势大,你若是想查,你会查不到吗?你只是想在我面前表现得仁义道德,呸,我不稀罕!”杨瑾楠气愤的说道,“算了,不管你想不想负她,总归是你害惨了她,害得她生不如死!”杨瑾楠掉下了眼泪,“若不是萧建豪,她可能就会死不见尸!”
“楠楠……楠楠她怎么了?”莫宪松推门下了车,他的确是不知道杨璟楠在离开B市之后发生了什么,他承认,当年的他对待爱情的时候,懦弱了,他选择了回避,只单方面的以为楠楠会生活得很好,直到知道了她已经香消玉殒,痛苦,伤心,可他只以为楠楠是因为当年自己辜负了她,所以抑郁而终。
但是,今天,此时,听到杨瑾楠的话语,他意识到还有事情发生。
“我不会告诉你的,你不配听到她的事!”杨瑾楠说,“再说了,你不是有本事吗?那就自己去查啊,我倒是可以告诉你,查璟楠的事,还不用你去私访,只需要调用那一年的刑事档案,云南省L县边界警察局的卷宗,你就可以知道了!”言罢,杨瑾楠拉着周珮瑜疾步离开了。
莫宪松顾不得许多,迅速上了车,让司机驶回家。
进了家门,韩继平正在安排着管家筹备过年的物品,莫宪松见了,命令管家先下去,可不待管家完全离开,莫宪松就对韩继平呵斥道:“当年……当年究竟还发生了什么事?!”
韩继平看到莫宪松此番状态,知晓他只会因为杨璟楠的事情才会这样对她,难不成他又知道了一些什么?
知道了又能怎样?韩继平冷酷的想,虽说刑事案是终生追缉,可是,定案是需要证据的,时隔那么多年,什么证据都没了,连杨璟楠这个人都消失得十分彻底了,想翻案,根本不可能。
韩继平没有半分害怕,反而不在乎的站起身,露出一个鄙夷的笑。
“你不是说过,当年的事情,就算你不说,但并不代表你不知道吗?”韩继平口气刻薄,“看来你还真是不知道啊。”
“你表哥找过我,向我炫耀,说他得到了楠楠的人,我知道,那绝不是楠楠的本意,是你表哥强迫了她!”莫宪松怒容满面,“是我该死,那个时候,我的确犹豫了,所以,楠楠她离开的时候,我没有去挽回她。”
韩继平冷笑,“原来,你一直以为那天只有我表哥一个人?”说着,她开始大笑,笑了好半天。
莫宪松心脏一颤,唇色顿时发白,他伸出手,颤抖着指着韩继平,“你……你们……”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韩继平似是将压抑在胸中多年的怨恨一下子释放出来了,她泄愤的说:“没错,那天有五个人!你以为我表哥是真心的喜欢杨璟楠那个狐狸精吗?他只是想玩玩罢了,是那个狐狸精不识抬举,所以,我表哥就要惩罚她一下喽,还有,我也帮了他们,当时,萧建豪那个小警察路过,我怕他会坏了我表哥的好事,就借词将他引开了,否则,我表哥可能就功亏一篑了。”
莫宪松抬手扇向韩继平,却被韩继平挡住了,她继续道:“你以为只是这样就结束了吗?呵呵,杨璟楠那个狐狸精,连老天爷都看她不顺眼,她在回家的路上被人贩子拐了,本来我表哥想好心救她,可她不识抬举,用刀捅伤了我表哥,所以,她活该受罪,你知道她被卖到哪儿去了吗?不是深山老林里,而是中缅边境的那种野店,每天都要伺候二十几个男人,哈哈哈,你知道我听说后,有多开心吗?哈哈,要多开心就有多开心,真是替我出了一口恶气啊。”
莫宪松站不稳了,他跌坐在沙发上。
韩继平没有结束,继续嗔恨的说道:“杨璟楠的确是自杀而死的,可是,常言道,好死不如赖活着,何况她也恬不知耻的活了一年啊。哼!是萧建豪找到了她,把她救出了魔窟,可是,那个时候,她已经染上了毒瘾,还被传上了艾滋病,她知道自己得了那种脏病,不但医不好,还会拖累家人,这才寻了短见。”
莫宪松按着突突跳动着的太阳穴,难怪杨瑾楠会用那样憎恨的眼神看他,没错,是他害惨了楠楠,他,真该死。
韩继平冷言道:“你怀念了这么多年的杨璟楠,结果是个脏得彻彻底底的贱货,原来我不是最大的笑话,你才是!”
“住口,住口!”莫宪松痛苦的吼道。
“不!”韩继平有些歇斯底里的喊着,“我就要说,这些都是事实!怪不得连骨灰都不留呢,是怕脏了土地!”
“啪”的一声,韩继平一愣,可是这个耳光声不是从她的脸上发出的,而是从莫宪松的脸上。
又是“啪啪”两声,莫宪松狠狠的抽着自己,眼泪也在不知不觉中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