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明白金秃子这几句话实有所指，可是斗金既然不是我们除掉的，我们当然没有任何的心里负担。不过瞅着排骨爷一脸似喜非喜却又茫然的神情，我心里原本就存在的那一种可能在这时被无限放大。
救出柱子时，由于柱子的所在地跟斗金死的地方并不是相距特别远，我们正是沿着斗金死掉的地方摸到柱子那里的，我当时就在想如果杀掉斗金的人跟放倒柱子的家伙并没有擦身而过呢？当真是排骨爷的话，那么排骨爷能眼看着自己的徒弟柱子身处险境而不加援手？
似乎不太可能。就是这个不太可能可以导致另一种存在，那个杀手不是排骨爷。
想想排骨爷刚刚发问谁离开过，他话里的意思似乎他自己并没有离开过这里，一直跟金秃子在一起......
如果不是排骨爷的话，我想不出队伍里还有谁会想要斗金的命。想想斗金身上的伤，我猛地琢磨出点什么，是不是有人故意杀了斗金想嫁祸给排骨爷呢？这个队伍里的所有人都知道我们跟金秃子不对付，尤其跟斗金还差点干起来过，要是有人不愿我们掺合进金秃子的队伍跟金秃子走得太近，故意使坏想让我们跟金秃子斗起来呢？
斗，可以，但绝不是现在这个时候，总要从金秃子那里得到什么收获以后再斗。
心意落定，我瞅着金秃子撇撇嘴，冷笑道：“别说的那么笃定，你以为那些人好对付？”
“哈？那些人？”金秃子怪异地一笑，脸皮抽动了下道：“还有别人？你在讲笑话么？”
“我们过来的路上我亲眼看到有个家伙干掉你一个人，大家都是一起下来的没道理撇下他不管，虽然当时我想救他一下，不过那家伙的手比我还快，然后我的耳朵告诉了我他们不是一个人。”
金秃子嘴角一撇，显然不相信我的话，只微微仰了下头说了句：“带路。”
回了一个很无奈的笑，我带着金秃子重又走回寻找过来的路，这一次谁都格外戒备着，谁都没说任何多余的话，心里都明白谁在怀疑谁，谁在防着谁。
一路上，都有一股熟悉的味道刺激着我的鼻子，这些味道是金秃子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尿味！
闻着那浓重的味道，想起柱子的话还有将柱子从水洼里拉出来给他擦血时的情景，难道退阴兵真的尿液就管用？
靠！怪不得柱子那时候波澜不惊，人家有比我们更简单更方便的办法。
走回去的路上，小圆不时地停步查看着脚印，表情也是越来越怪异。
“我说老叶，你没发现么？”快到水洼处时，小圆终于停住脚步看着老叶问道，老叶冷哼一声，双眼直勾勾地瞅着我们说道：“我以为是这几个家伙在搞鬼，况且他们现在不是还差一个人，谁知道那个家伙现在在捣鼓什么。”
“不对，不是他们！”小圆蹲在地上瞅着脚印。
“小圆，什么情况？”金秃子瞅了我们一眼看着小圆问道。
“的确有人跟着我们。”小圆脸色阴沉，指着那几枚没穿鞋子的脚印说道：“这几个明显光脚的脚印跟我们常人的脚不一样。”
“嗯？”
“偏肥、偏大。”小圆说道，“这种脚是没穿过鞋子的脚，鞋子保护我们脚的同时也束缚着我们的脚，所以我们的脚是有固定形状与生长规律的，而光脚丫子的完全没有。指缝分得极开，脚掌宽而厚，这是长期光脚走路造成的，不是一两年的功夫。”指着我、洛空、寂邈的鞋子，小圆继续说道，“跟这赤脚印比起来，他们的太秀气了。”
瞅着小圆我心里暗暗一动，这个女人的观察力一点不比我差。
穿鞋子的脚跟不穿鞋子的脚的确有着很大的差异。鞋子在人的生长过程中的确保护着我们的脚，但另一角度看却也有对我们的脚缓慢悄然束缚的过程。
人的身体部位在特定的情况下是可以因外界因素改变的，就像那些裹足后的金莲脚，那些束腰后目不忍睹的小细腰，脚在鞋子的束缚下也在发生各种变化。
喜欢穿哪种鞋子，那么脚的形状就会跟着鞋型走，看夏天那些喜欢穿鱼嘴鞋子的女人的脚就能一目了然鞋子对我们脚的改造。
看了我们一眼，小圆从身后包里掏出一把半臂长的砍刀握在手里，瞅着那黝黑灯光下闪着寒光的刀刃，我忽地好奇这样一把刀在这个女人的手里到底发挥着怎样的作用。
路过那些死掉的人身边，看着他们的死状，金秃子、小圆和他们队伍里的人都皱起了眉头。他们显然对尸体的死状感觉到惊讶与不可思议，这让我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地上的尸体。
很简单，金秃子的人是有办法对付阴兵的，那么斗金的人也错不了，就是因为他们都会对付阴兵才对这些人的死法感觉到讶然。
这些尸体跟金秃子的人到底有哪些不一样？我的脑子飞快地转着，鼻子却比大脑更先一步告诉了我答案。
是味道。尸体身上没有尿液的味道。
......也就是说金秃子队伍身上的尿液味道并不是涂抹上去的。
果然，小圆走过去翻开一具尸体的衣服，冲着金秃子摇了下头。
金秃子没说什么，只是看着我示意我继续走。
装作若无其事，我向前到了水洼，就见所有手电都集中到水里和水边，金秃子的队伍在查看这里留下的痕迹。
小圆对比着水边凌乱的脚印，撇了下嘴说道：“斗金的人的确来过这里。咱们的人全都穿着Timberland防水靴，鞋纹非常好辨识，”手指我们，小圆说道：“他们穿的是跟防护服一体的防护靴，下来时我看了靴印，不是这边这些杂乱的鞋印。除了咱们、他们，这些鞋印就剩下斗金带来的那拨人穿的了。”
金秃子眉头耸得高高的，脸色阴晴不定，而后看着我们说道：“接着走！”
我嘴角笑笑，扭头带路。
前面就是绑着斗金尸体的地方了，怎么办？带他们去还是不去？
去的话，说不准就中了杀人者的套，不去的话以金秃子的性子不见棺材不掉泪，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走几步我向着身后的他们瞅瞅，尿液味果然有用，我已经看到了四周地面上那些蠢蠢欲动的黑丝，却不见它们上涌。
靠，寂邈的血白瞎了！我原以为我发现了什么震惊世界的稀罕东西。
“小子，看什么？”金秃子忽地问道。
扭头瞅他，我翻了个白眼说道：“不是瞅你，是瞅这里多余的人，谁知道他们一会会从哪里钻出来。”
金秃子笑笑没有吭声，却在看到我来回乱瞅时不再多话，不过他的眼神并不轻松，一直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向前又走了一段，我手指另一个方向说道：“那边还有一个。好像叫秃噜。那小子骗我们走这边，自己往那边跑，等我们追过去，已经变尸体了。”
金秃子跟排骨爷对视一眼，都是向着那个方向走去，知道他们是去查看秃噜的尸体，这一次我们并没有跟过去，而是待在原地远远地看着他们。
白皮肤的男人边走边向着我们的方向看来一眼。
我记得金秃子好像叫他柳子。
这个柳子到底是什么角色？总冷冰冰的，跟小圆形影不离，不过金秃子却那么信任他......搞鬼的会不会是他？
思绪烦乱，我们都没说话，想来大家心里都想着什么事吧。
金秃子那些人在秃噜的尸体跟前又翻了一下。
“金秃子的人身上有东西，斗金的人因为那东西没了才会死。”我悄声肯定道。
“是能发出尿味的东西。”寂邈缓慢而低沉地接着我的话，眼睛瞅向他，就见他双眼跟两颗没色彩的黑豆一样瞪着我，心寒的我赶紧别过头去。
看完秃噜的尸体，金秃子他们回来，我懒得跟他们废话，直接带着他们向着斗金死掉的地方走去，心里暗自琢磨着，如果躲不掉那就扛过去！
石头、尸体，还有地面上那刺眼的红色，我脚步变慢，眼瞅着金秃子的人马向着斗金尸体那里一拥而上。
排骨爷带着柱子慢慢地向着斗金的尸体边走过去，很显然，他不着急也不紧张，斗金的死对他来说无足轻重，甚至他打量斗金尸体的眼神都带着一丝欣赏的味道。
与排骨爷不同，金秃子脸色差的要命，动作也僵硬了许多，可见他跟斗金的合作关系要比跟排骨爷走的近也走的铁。走到斗金的尸体跟前金秃子细细看着，而后眼睛盯向地面的血迹和斗金胳膊上的刀口。
“你们到这里的时候，他的尸体是怎样的？”金秃子看着我们语气淡然，我却心里一动知道他在试探什么。
“刚死不久。”我说道，“用刀子割他胳膊，他身体里还能滴血，可见死亡的时间不长。”
洛空、寂邈猛地瞅向我，显然是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说。
“你说什么？”金秃子眼神一黯。
“我说我在推断他的死亡时间。”
“好法子。”小圆忽地叹了口气，冲着我邪魅地一笑道：“死亡时间太长的话，估计地上不会有这么多血。”眉头一皱，小圆接着问道：“既然你都推断出你们碰到他的时候他刚死不久，那你们就没有找找杀他的人？”
“找？”我笑笑，“那些人速度比你快。”我打定主意要将斗金的死全推到在洞腹里钻洞的家伙身上，“我们要不是速度快，现在还不知道身上挨了几刀。”说完，我扭头朝向洛空遇险的洞口说道：“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