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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义务劳动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

抬头看表,尚差五分不到八点。

我顿时慌了手脚,迅速穿好衣服鞋袜,未及洗脸,锁好房门,奔向医院。

邻居皆已上班,家属院内静悄悄,无闲人走动。十几只麻雀,水池边跳跃啄食碎菜烂叶,受我惊吓,“扑棱棱”飞起,去到光秃秃枝丫上面,却是“叽叽喳喳”乱叫不停。

医院大院里面,三五个病人同医生聊天。

我快跑过去,同其打了招呼,冲进办公室,抓过签到薄,签好名字。

当在此时,黎院长走进来,收起签到薄,一脸严肃说道:“怎么又起床晚了?总是起晚,该注意了的!”

“昨晚同学过来,喝了几小杯,不料那酒却是上头,致我非常难受,头晕不适,几乎耽误正事!”我掏出烟来,让了黎院长一支。

黎院长接烟,说道:“须得少喝一些,酒那玩意儿,整多了无甚好处,尽伤身体!”

我连声称“是”,表示同意。

黎院长又说道:“过一会儿开个小会,你莫要远离。单等卫校那边全部到齐,咱们一起出发,参加‘在职人员义务劳动’。”说完走去一旁。

我点头说道:“晓得,晓得。”而后去到护士值班室,就着水龙头,把脸洗来。正在洗脸,护士长悄声走进来,照我后背猛拍一下。我吃上一惊,差点遗尿。她却“哈哈”大笑起来。我自感生气,却是无奈于她。平日里皆是这般情况,大家互开玩笑,亦是无伤大雅。

“哎呀,冯劭姨,吓死我了!”我抹着脸上水珠说道,“你尽干偷袭之事!”

护士长笑上几声,放下手中注射器,说道:“没吓着你吧?听说你的胆子够大,怎是这般模样,原来胆子恁小的,禁不起一吓唬!”说话间,弯腰捡起地上几根棉签,剔去上头用过棉花,过来拿自来水冲过,码整齐了,放入“84”消毒液中。

我说道:“冷不防来一下,谁个亦是受不了!”顿一下又说道,“冯劭姨确实一个持家能手,变废为宝了的!”

护士长笑一下说道:“能省则省嘛,省下来钱发奖金用!”

正在说话,进来一个姑娘,年约十五六岁,却是非常中看,如花似玉一般,留着学生头,上身穿一件手工编织浅蓝色毛衣,下身穿一条深蓝色条纹牛仔裤。两只眼睛水汪汪,不大亦不小,配了脸庞,正是合适;那张脸,瓜子形,两个脸蛋红扑扑,似那红又不红、不红又红之苹果;一张嘴,光鲜鲜,宛若光又不光、不光又光之樱桃。着实好看!

我与护士长当时看到,立时呆住。说句实在话,诸如池县这等小县城,如此窈窕女子实不多见,多如牛毛的乃是那等大嘴巴、大鼻子、小眼睛、满脸雀斑之货色。许是池县县城地处山区,交通不便,外地漂亮女子不愿嫁过来,故而本地男人只好就地取材,将就找一本地女子,合伙做了夫妻。如此一来二去,一代又一代,代代如此,本就一个歪嘴模子,如何拓出来像样儿之泥坯?故而整体水平低下,自是不足为奇了。

盯着看上一阵子,我忙收回目光,恐被护士长看见,回头又要出我的洋相。

姑娘手中拿了一些针剂,细细看来,乃是这些药物:80万单位青霉素二支,安热静针一支,维生素C及维生素B6针各二支。

姑娘站在门口,低声说道:“阿姨,这些针剂交给谁个?”声音甜腻,微粘,似乎稍带香味。

护士长这才收回目光,一手接了针剂,一手摩挲姑娘毛衣,说道:“咦,姑娘实在漂亮,毛衣亦是不错!可是你妈做与你穿的?”

“我上学时候,闲来无事织与自己穿的!”姑娘说道。

“你自己编织而成?能有这般巧手?”护士长放了针剂到里面,出来说道,“咦,编织技术确实不错,这些暗花,这些元宝针,且是起了菱角儿,实在巧妙至极!姑娘实在手巧!”

护士长抽好药物,准备打针。我洗罢脸,拿毛巾擦脸。那姑娘显出几分害羞。护士长说我已是结婚了的。那姑娘方才褪下裤子,让护士长打了针下去,而后询问余下药物何时再用。护士长告知其下午过来即可。这姑娘道声“谢谢”,走了。护士长见其走远,说我占了便宜。我反问其占何便宜。护士长说我心知肚明。我当然不予承认。护士长即说那姑娘已不是处女了。我很是吃惊,问其如何晓得了的。护士长说她打针时候,拿手捏那姑娘屁股,屁股那肉却是硬硬的。我更是不解,问其原因。护士长笑而不答。我亦不再追问。恰在这时,护士小王进来,看着护士长说道:“护士长,四房那吊瓶快要滴完,可否拔针?”

护士长嘱其拔针,递了棉签给小王。另嘱咐用罢棉签收将回来。

小王接过棉签,转身离去。

护士长看了我笑一笑。我亦对其一笑。笑过之后,抬头看到墙上挂钟,分针指向二十。不看则有,一看当时想起一事,叫声“坏了,坏了,大事不妙”,起身冲了出去,朝着门诊跑去。

护士长以为出了啥子事情,嘴里说着“咋了,咋了,慌作兔子一般”,出来看个究竟。我已经跑远。

跑到文医生诊室门口,朝里一看,诊室挤满患者,不下十几人。文医生低头开着方子,不曾注意到我。

喘气定神完毕,我扒拉开病人,拉过椅子,悄声坐下来。

文医生嘴里噙一支“锦绣中华”,专心写着方子,密密麻麻写了满张。

过一会儿,写好处方,撕下来,交予病人,抬眼看到我,笑一下,说道:“该是八点二十了!”

“您的表偏快!”我笑了说道,“不到八点我即来了,去到病房转悠一圈,看看有无新入院的!”说话时候,分外加重“八点”两字之分量。

诊室病人低声议论。

我却是无心去听,一门心思尽在文医生那“物件”上面。

“东西已经拿来,放在你左边抽屉里面。”文医生边诊脉边说道。

听得文医生这么一说,我当即兴奋起来。拉开抽屉,见得一个报纸包裹。

诊室内有人伸长脖子,往抽屉里面看来。一个沙哑声音说道:“该是好吃之物,不然怎会包裹这般严实?”

“肯定是好东西!”一个女人声音。

“嗯,好东西!”文医生诊脉完毕,自口袋摸出一支烟,点上,吸一口,“千金难买,千金不换!”

“咦,照这样儿说来,该是价值不菲之物,不妨打开一看!”诊室有人说话。

我只是低了头,盯紧纸包。心里说话:这里面终是何种物件?该不会是文医生开了玩笑,弄一个空纸包来哄我开心?平日里他常拿我寻开心,故而此次应是玩笑而已。他压根儿没有好东西送与我!做医生的,皆是又奸又诈又滑又坏又酸涩又刻薄之人,那些好东西,藏尚不及,他怎会无故拱手送与我?再是不可能了的,只是一个小小骗局,拿我寻开心而已!想到此处,我即动手拆这包裹。

“天机不可外泄!”文医生笑了说道,“只可拿回家去查看!”

诊室有人低笑。

“文医生故弄玄虚!”一个声音说道。

“文叔爱开玩笑,乃是爽快之人!”一人说道,“跟文叔呆在一起,笑上一笑,百愁可消,不肖吃药,病已好了三分!”

“你且仔细看来,你这文爷爷,如何哄骗你这张叔叔。以后莫要学了文爷爷,终究学不成好人!”说话的乃是卤肉匠老靳之老婆,领着小孙女过来看病。其与文医生颇是熟悉,说话自是随便。那小孙女前襟两片油渍,隐约发出卤肉香味。这种油渍,代表一种身份。

文医生却是笑不支声。

我拿出纸包,掂上一掂,却不很沉。凭感觉,该是一本书,当不怎厚。于是合上抽屉,说道:“既然天机不可外泄,我当小心一些,还是拿回去看的为好!”说罢扒开人群,往外走去。

“小心一些,莫要丢失了!若是丢失,再不与你看书的了!”文医生后面说道。

我听其话里有话,忙说道:“文叔放心,纵把我自己弄丢,亦不会丢掉此书。保证到时一丝不损送还给您!”

诊室人笑。

我来到外面,撒腿跑回家属院。

家属院静悄悄。

老刘两口坐在门口晒天阳,见我回来,打声招呼。

我掏出钥匙开门,双手却是颤抖不停。好不容易打开门,抢身进屋,随手反锁了门。

早上走得急,忘记关灯,屋内灯仍亮着。

慢慢坐下来,包裹轻放桌上,缓缓抖开报纸。呼吸几乎停止,心跳却在加速。几致晕厥倒地!

报纸终被打开,一本16开线装书,呈现于面前:手工抄写而成,较为厚实,浅黄色纸张,历史颇为悠久。封面字迹略显苍老,工整楷体甚是正统,书法当为上乘,写的乃是:文氏药诀下面一行小字,写的是:计十八章二十九首,总括肆佰零肆种药物癸丑年季夏池县卫校算来已有二十二年!我的老天,保存如此完好,该是当做宝贝看待了的!

几因高兴而致狂。

各位看客,不知你可有此类经历:去街购物,转悠多家商场,却是买不到合适物件。正当你垂头丧气,十分懊恼,准备空手而返之时,却突然看到你中意之物件,你当是非常高兴才对。若不这般,当是你自己不正常了的。

此时此刻,我正是这般高兴之情。

实在过于激动,以至于口干舌燥!

很早就想学习中医,苦于无从下手。这会儿文叔指出一条捷径,我怎会不走?譬如茫茫大海里,看见一盏航标;无边沙漠中,遇到一汪清水,岂不似那救命稻草一般,要紧紧抓住不放?

总之一点,确实过于激动,那等心情若用文字表达,已是太过逊色!文字乃是特殊符号,描述具体事物,尚可派上用场;拿来描述抽象东西,却要减色几分。抽象物件难以表达,如我此时之心情,实难拿文字来表达了的。

好了,闲话少叙,言归正传。且来看看这本书!

掀开来,乃是此书序言。写的是:序言中药种类繁多,初学之人,难以记之,虽费尽心思,犹拿清热药来解表,拿温里药来补虚,皆混了彼此。今按类编诀,每类一首,又分若干小类,总括肆佰零肆种药物。虽不尽美,却有上口之便,利于记忆。

初为整理,不足之处,在所难免,敬请同仁斧正,以臻完善。

是为序。

癸丑年季夏于池县卫校又掀开一页,乃是书之目录。共有十八章,总括解毒药、清热药、化痰止咳平喘药、补益药等等******类。个别大类尚分作几个小类,如那解表药分作辛温解表药、辛凉解表药;补益药分作补气、补血、补阴、补阳四个小类。由是看来,此书实乃完美至极,直若和氏璧一般珍贵!

再往后掀开一页,正要专心看下去,猛听得门外护士小王叫道:“张医生,黎院长叫你过去开会!”

“知道了,多谢!”

听得小王离开了去。

我拿双手紧按书本,生怕他人抢了去。极想继续看下去,却是已无可能。领导发了话,我怎敢耽搁下去?现在之领导,相当厉害,让你往东,你不可往西。稍有不顺其意,定要搞了小鞋给你穿上,使你过不上一天好日子。故而不可违拗领导之意,免得吃不了,可要兜着走了。

重新包好药诀,放进抽屉,上好锁。可又觉得不妥,不甚安全,万一有人撬门入室,抽屉当是首要盗窃目标。“对,不可放在此处!”我自言自语,“到底放在何处好呢?”我在屋内转了一圈,又转上一圈,猛然看见枕头,心里说话:有了,就放在枕头下面,应是最安全不过的了!于是扯开床单,卷开褥子,揭开竹席,扒开草苫,十分小心放好药诀。而后盖上草苫,蒙上竹席,铺上褥子,拉好床单,最后放上枕头,拿手按一按,压一压,长嘘一口气,转身锁好房门,推上一把,撒腿朝医院跑过去。

医院门口站满卫校教师,足有二十几人,携带了铁锹、头之类工具,乱哄哄或说或笑,似蜜蜂一般,嗡嗡叫个不停。

同其打过招呼,快速朝着会议室奔去。会议室挤满了人,炸锅一般,乱糟糟一片。

使劲往里面挤一挤,以便黎院长看到。而后挨了文医生站着。文医生看我一眼,笑一笑,未说话。

黎院长看我一眼,说道:“郭医生正在看病,不再等他,咱们开会!”话音落下,几个年轻护士笑几下,两三个年轻医生随了笑上几下。我不知他等因何发笑,未跟了去。

黎院长扫视一圈,咳嗽一声,说道:“按照县委宣传部统一部署,全县各单位在职人员,除去老弱病残、无劳动能力者,一个不落,全部到吴楼参加义务劳动。不允许无故不参加,无故不参加者按旷工论处!”

“哇!”

“每小时罚款十元!”

“哇!”

“且由各系统内部给予通报批评!”

“哇!”

“年底不准参加各项评比!”

“哇!”

“取消年终奖!”

“哇!”

“谁个在那里哇哇,是否自以为非常中听?”黎院长厉声说道。

“哇”声消失。

众人发笑。

黎院长干咳一下,说道:“过一会儿,李大民去到仓库,搬了工具出来,铁锹、头人手一把。而后汇合卫校老师,我等一起出发!”顿一下,又说道,“今天乃是义务劳动首日,王副县长亲临现场督导。平日里那等双目无神之人,届时自家小心一些,莫要抓你一个典型出来,影响及单位,大家皆陪着丢脸!”

众人大笑。

“散会!分发工具,马上出发!”

众人一哄而散,随了李大民去拿工具。

到了仓库门口。郭医生亦挤过来领工具,屁股后面跟过来两个病人。郭医生领一把头,看了看那两个病人,笑了说道:“上级通知,今天不再坐诊,参加义务劳动。你俩先回去,明天再过来吧!”

男病人说道:“参加啥球义务劳动?医生看病要紧,那等事情净是胡来!”

女病人说道:“人已是快要死了,哪里等得了明天的?”

众人听来,只是大笑。

女病人红了脸,说道:“不知你等笑甚?莫不是俺说错了话?俺请郭医生给俺老娘看病,只需十几分钟,便可看完,又不会耽误许多时间!”

郭医生当时没了主意,正要带了病人,回诊室看病,猛听得大门口一声哨子响,只得装了笑脸,对病人说道:“实在没有办法,那边领导吹了哨子,马上就要出发。你等明天过来看病,明天该不会再去劳动了!”

男病人一听,当时气恼,大声说道:“那等当官的搞的终是啥子名堂,该看病的不让看病,不该劳动的硬让劳动,还让不让病人活了?县里那等狗官,吃饱撑着无事可做,净耍一些鬼花招!为了弄出一些政绩,拿了医生替他卖命!吴楼那些树茆子,人家本村之人都不够薅,哪里要得医生去薅的?医生还是看病救人要紧,人总比树茆子值钱一些!”

男病人声高腔亮,院子里人皆听了去,却只是笑上一笑,即各自说了话,无人理会于他。

郭医生背靠了墙,低头不语。

黎院长扭头看那男人一眼,嘴角挑一挑,笑一下,挥一挥手,带领众人,沿着大道,朝正南行进。

医院那些病人,全部涌到医院门口,看着医生护士越走越远,纷纷指手划脚,高声叫骂不停!骂上一阵,见得无济于事,只是无益嗟叹,遂逐渐散去。医院大门随之关上。那看门之人,乃是黎院长老家一婆子,唤作黄婶,瘸了一条腿,这一次让她捡了便宜。

众人一路走来,一路说笑,间杂几声闷屁,声响混作一片。

田地里那些劳作之乡下人,看到恁多城里人,一齐下得乡来,一下子全愣住,停住手中农活,瞪大眼睛观看。那阵势如同城里人看见耍猴一般,十分之稀奇与不理解。

地头有与医生认识的,询问医生,这阵势欲做啥子大事?被问及医生回答,说去参加义务劳动。那问话之农民大笑,连声说“稀奇,稀奇,却是闻所未闻,闻所未闻”。医生、护士并教师听到了大笑,个个肩耸头摇,似那木偶戏一般。想那木偶,一举一动,甚是讨人喜欢,却是受人控制了的,它自己其实动弹不得。

远处一条大道上,逐渐冒出来许多人,亦是背了工具,扛着大旗,朝着正南开进。看那阵势,皆是县局上班之人。那等大旗写得分明:公安局、电业局、国税局、工商局、国土局、防疫站、交通局、文化局、蚕业局、县农行、水利局、民政局及其他看不清标志之单位,估计不下八九百人。人流所过之处,灰尘升腾,一片嘈杂,似那鸭子入水、羊群出圈一般,其势不可挡。

这边众人边走边聊,边聊边笑,边笑边闹,无论老少,乱作一团。

正在行进,狄医生大声说道:“黎院长,人家皆打了旗帜,我等为何不整上一面?”

黎院长回头看一下,说道:“打啥子旗帜?完全是六个指头挠痒、脱裤子放屁、吃鱼拿鱼多余之举!”

大家闻听大笑不已。

郭医生说道:“打上一面旗帜,也可装点一下门面,多少好看一些!”

黎院长说道:“中看不中用,忒不实际!有那百十元钱,不如买几把扫帚,或者买一些肥皂,用着自是实惠!”

护士长接话说道:“扫帚尚有许多,无须再买。可以弄一些蜂窝煤回来,天气转冷,备着大家烤火使用!”

大家又笑。

黎院长看一眼护士长,挤一下眼睛,未再说话,低头走路。

众人跟紧,朝前行进。

我掏出烟,让文医生一支,低声说道:“文叔,尚有几里路程?”

文医生接烟,指了前面,说道:“过去吴楼,那里有一座山坡即是!”

我于是手搭凉棚,往那远处张望。只见三四里开外,一连串几座土坡,不高亦不低;坡上长一些树茆,却是看不清楚种类。

吸上几口烟,又问文医生,那些坡上栽种何物。文医生吐出一口烟,苦笑一下,说是到了地方,自然晓得的了。文医生不便说,我亦不再多问。只是随了众人,往前移动。

正在行进,列为东突然大叫道:“银丽姐,后面那一只哈巴狗,可是你们家的?”

众人回头查看。

只见队伍后面二十米处,一条灰白色半大哈巴狗,耷拉着耳朵,披一身脏兮兮卷毛,拖着一截三尺长狗绳,紧紧跟了过来。

木银丽仔细一看,正是自家那只哈巴狗。急忙放下铁锹,交与列为东扛了,嘴里叫着“东东,东东,你莫要乱跑,小心跑丢,当是事儿大”,过去捡起狗绳,拉紧了,边走边说:“真是不可思议,明明拴得好好的,它怎会弄开了的?弄开了不说,竟然跟到了这里!”

众人一听,又是大笑。

列为东凑过来,说道:“银丽姐,你怎会不知道?常言说:猫记千,狗记万,老母猪还记二里半。狗这东西,记性特好,跑上一万里,亦是搞不丢的!”说话间,弯腰抚摸一下哈巴狗。

李庆见其如此举动,凑过来大声说道:“小心木科长这巴儿狗,乃是一只女儿狗,若是让她看上你,事情可就严重了!”

一句话逗笑众人。

黎院长憋不住,“嗤”一声笑了。

列为东扭头看一下李庆,说道:“猪嘴里吐不出象牙,打你嘴里,说不出几句中听的话!”

“中听?”李庆大声说道,“听说木科长这巴儿狗,已是有孕在身,差不多两月有余,该不是你下的黑手吧!”

话音落地,众人大笑。

野地里空旷,笑声传出老远。地里劳动之人,被眼前这些突发景致儿,搞得晕头转向,不晓得城里人因何这般兴奋,似要发狂了的!莫不是吃了耗子药,让药烧糊涂了?实在不可思议!

列为东闻言,有点生气,说道:“我哪里有那般能耐?再个说了,我亦无那个条件,没有你一个人方便,你的行动自是自由许多,随时随地,皆是可以做的!你且身材灵巧,动作敏捷,做事不会留下痕迹,别人抓不到你的把柄!”

众人笑。

李庆接话说道:“你俩其实最近,一个叫为东,一个叫东东,名字接近,自是非你莫属,别人哪里沾上边的?”

木银丽实在听不下去,数落他俩一顿,教其莫再多说,积一点口德,免得说多了烂嘴角!

他俩于是不再斗嘴,各自走路。

王大明扛一把头,往木银丽身边靠一靠,说道:“银丽姐,听说近来行情看涨,狗价颇高,不知您这巴儿狗,现在卖上几多钱?”

木银丽尚未开口,陈宏连接了话头说道:“就一个老母儿,少说也得两千多;若是算上肚中狗崽子,不说多了,暂按四胞胎来说,生将出来,一只至少要得三四百,四只即是一千六。加上老母子,值得了三四千!”

众人大笑。

黎院长憋紧了,未笑,只是“嗯嗯”几下。

卞世荣接话说道:“球,若是不搞计划生育,一窝少说亦可生他二三十只!如此一来,木科长岂不是发了横财了!”

众人一阵大笑。

几个小护士笑弯了腰,几乎走路不稳。

那几个上了年纪医生、护士、教师,亦都忍不住,抿了嘴笑。

说话间已是过了吴楼。前面一条小河,河水较浅,水流亦慢。十几块过河石,一字儿摆在小河之上,朝上一面被人踩久,似那和尚头顶一般,明光光的;下面挨水之处,长出一圈绿苔。小河对面长着许多杨树,粗壮挺拔,叶子早已掉光,只剩下光秃秃枝丫,孤寂挺在那里。

小河上游有一座小桥,没有栏杆,距离约有五六百米远近。那些“劳动者”依次过桥,队伍拖出老长,乍一看去,直如部队行军一般。

这边已是排好次序,踩了石头过河。先过去的乃是年轻教师,接着是年轻医生,再接下来是年老护士、年老教师,最后过河的乃是几个年轻护士。踩着石头过河,不比过桥,踩着脚下这一块,同时要得看着前面那一块。加上一跳一跳,年轻姑娘们,哪里见过这些玩意儿,尖声叫着,两个****跳舞一般,随之上下左右剧烈晃动。对面就有年轻医生、教师大声叫道:“小心一些,紧过搭石儿慢过桥,掉进去可是没人捞!”又有人叫道:“小平摸着石头过河,我等踩着石头过河,自是比他老人家牛逼一些!”众人又笑。

李庆大声说道:“有人让抱着过河!”

众人先是一惊,接着大笑。

木科长放下哈巴狗,冲着李庆说道:“你这个李庆,一双眼就用来看人,小心把眼珠看掉出来!”

人群中有听明白的,自己笑起来;听不明白的就问笑的因何发笑,笑的却是不答,自顾笑个不停。不笑的亦不再问,跟着笑起来。

李庆一时弄不懂木科长话里意思,也就不再说话。

很快到了山坡跟前,两条路汇合成一条道,一直通到上坡之上。这边路近,那边稍远,七八十米开外,那些人正朝着这边开过来。坡脚停着四部轿车:一部红色桑塔纳,一部黑色奥迪,一部绿色吉普,一部白色丰田。坡顶之上,几个男女指手划脚,手中小红旗,摇来摆去。

黎院长摆一下手,众人安静。黎院长清一清嗓子,边走边说道:“大家皆已看到,县里领导早已到来。一会儿去到工地,一切听从指挥,不许到处乱跑,免得影响单位形象!到那时候,不该做的事情,就不要做;不该说的话语,就不要说。憋在肚里,不见得是一件坏事!”言毕,带领众人爬坡。

坡路弯弯曲曲,不是太宽。路两旁皆是一些山楂茆子,二三尺高,未经修剪,蓬蓬乱乱立在那里。如同一个人,多年未曾理发,又从那草堆里钻出来,乱七八糟,不成人形。再看远处,亦是这般东西;再远地方,仍是这般东西!漫山遍野全是这等杂什,看久令人眼花缭乱,心中生烦!

文医生碰我一下,说道:“你询问坡上所栽何物?这会儿该是知道的了!”我说道:“如此树茆栽下不修,栽它做甚?”文医生笑一下,说道:“且等上到坡顶,你自然晓得了!”文医生不说,我亦不问。俩人继续爬坡。

卞世荣扛一把头,走在前头。只见他喊过李庆,俩人换过铁锹,头交予李庆背了。而后卞世荣抡起铁锹,照准一棵山楂茆子,猛然砸下去,一下铲断一棵,而后嘴里大声叫道:“****个瞎姐的**,铲死这些祸国殃民之狗官,一个不剩,看他等还浪不浪!”

众人大笑。

黎院长瞪他一眼,说道:“年轻人,哪里恁多闲话?”

卞世荣不再说话,低了头,拖拉了铁锹,刺耳声响传出很远。

黎院长冲他说道:“你可否扛起铁锹?”

卞世荣笑一笑,扛了铁锹到肩膀之上。

李庆拍一下卞世荣肩膀,比了大拇指,笑一下,未说话,继续往坡上走去。

刚到坡顶,一个胖子径直走过来。黎院长紧走几步,握了胖子手。胖子大声说道:“你们卫校表现自是出色,来得最早,值得表扬,值得表扬!”

卞世荣看到这些,伸出小指,背到脑后,晃上一晃。有人看到,低声发笑。

黎院长自口袋掏出一盒“茶花”,抽出两支,递给胖子一支,自己一支,点火抽上,笑了说道:“孙部长来得还要早啊!我等已经落后了!”说话间,俩人一前一后,朝前走去。众人跟在后面。

李庆对着卞世荣悄声说道:“‘茶花’七块五一盒,亦是高档香烟,一般人抽不起!”

卞世荣低声说道:“抽者不买,买者不抽,自古如是!”

俩人互笑。

坡顶架设一只高音喇叭。顺着喇叭往远处看去,别的坡顶亦有。喇叭间连接电线,似那蜘蛛网一般,自土坡南边村庄接过来。远处坡顶之上,有那几个电视台记者,肩扛录像机,忙着录像。这边坡顶,早搭起一个帆布大棚,大棚横幅之上,书写几个大字,道是“工地指挥部”,阳光照射下,很是醒目,颇显刺眼。一根电线从棚顶接出来,连着喇叭,构成一条通路。棚前空地之上,有几人手拿绳子、尺子,比比划划,来回晃动。棚子里摆放几张桌子,其上放置扩音设备、茶瓶、水杯,桌旁摆放几张靠椅。如此阵势,甚是排场,彰显出几多威武气势。

众人随了孙部长,前行大约百米,停下来。孙部长手指“工地指挥部”,高声说道:“指挥部左边,那一大块,分予卫生系统。再过一会儿,等候王副县长过来,再作统一规划。你们在此稍歇,我去到那边看看,那边也都上来了!”孙部长说完,颠着******走了。

送走孙部长,黎院长招呼大家,一齐过去查看那一片“责任田”。

众人过去一看,原来早就分配好了!地上白灰划线,且已标记名称:第一块,卫生局,表明面积是15米乘20米;第二块,县医院,面积是20米乘20米;第三块,县公疗,面积是18米乘20米;第四块,中医院,面积是20米乘20米;第五块,健康医院,面积是19米乘20米;第六块,防疫站,面积是17米乘20米;第七块,妇幼保健院,面积是14米乘20米;第八块,骨伤医院,面积是12米乘20米;第九块,城关镇医院,面积是16米乘20米。

看过之后,黎院长安排大家稍事休息,等候兄弟单位到齐,一块儿开工。以免开工过早,影响不好。及至开工时候,当要点名了的,望勿走远。而后一人踱了方步,去到“工地指挥部”陪聊。

黎院长刚离开,众人炸锅,大叫大骂,大喊大笑,场面几近失控。就听谢一珍大声说道:“那等该死之鸟官,没事找事,乱球安排,前年义务劳动,栽下这等烂树茆子,现在又是义务劳动,薅掉这等树茆子。早知如此,当初莫要折腾人,搞来搞去,净是一些歪名堂!”

张玉兰老师上了年纪,接过话头,不紧不慢说道:“谢秘书所言极是!这等山楂茆子,购买回来,要得三块钱一棵。几架山坡栽下来,少说亦有二三十万棵。如此一栽再一薅,八九十万,打了水漂。那等官员,只是晓得往脸上贴金,哪里真正关心百姓疾苦?这些花费,终是百姓血汗钱!”

吴兆发老师老实本分,心肠直,站起来说道:“七品县官唐成,有句话说得不错,道是: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那等官员,应当少干亏心之事,回家卖红薯得了!”

众人笑。

护士长说道:“卖红薯亦是无人要的,净是一些黑心儿!”

众人笑。

李庆拿手点一下卞世荣后背,轻声说道:“依我看,卖**还差不多,不过须要免费,不然无人愿意日的!”说罢低笑。卞世荣亦笑。

护士小王低声说道:“唐成是哪一出戏里的?莫不是《卷席筒》里的?”

吴小慧说道:“哪儿呐,当是《屠夫状元》里的。”

全红梅听见俩人说话,大声说道:“没看那么多戏,切莫胡诌!那唐成乃是《穆桂英挂帅》里的,这些老戏,岂能不知晓的?”

文医生听见,“啧啧”数声,而后说道:“你等说来说去,我当是糊涂了的,那唐成究竟哪一出戏里人物,该问一问郭医生,他懂得许多老戏!”

郭医生听见问话,低声说道:“当是《七品芝麻官》里的,《卷席筒》里那叫仓娃,《屠夫状元》里那叫胡山。”

郭医生一句话,直说得全红梅、吴小慧、小王脸红如柿子一般。

这边陈宏连听到,大声唱道:“三篇文章做得好,万岁爷称赞,嗯——嗯——啊——啊——五品周降到一个七品县官儿,嗳嗨嗯啊嗨——”唱腔很是流畅,自是有鼻子有眼儿。

众人拍手叫好。

有人鼓动再唱一曲,陈宏连却是红了脸,坐到一旁抽烟去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

我掏出“双龙”烟,抽出几支,说道:“来,来,文叔、大明哥、李庆,接支烟,抽上再说!”

几人接烟,点火,抽将起来。

爬坡之人愈来愈多,似那蚂蚁搬家一般,黑压压挤满坡路。附近坡头之上,满布了人。下面之人,往上上;上来之人,分散开。一时间,原本静寂之土坡,开始热闹起来,叫喊声,口哨声,此起彼伏,乱成一片。细细听来,却是以下声音“怪早。你亦来了。天气真热。****姐的**。鸟人。挖坡哩。当官的娘的杂种。不干了。回去整一壶吧。刨地不如日**。县长是我重孙儿哩。”如此这般,亦算作人类创造之奇迹了的。

卫生系统其他单位,陆续到来。认识的互相打着招呼,让了烟,场面热闹许多。县公疗我那婶子、大学同学华玉章;县医院大学同学付军、张晓健;中医院高中同学李志群,并其爱人王英丽;保健院大学同学黄玉恒,夹杂在人群之中走过来。因人太多,场面乱糟糟,说话不便,只是彼此挥一挥手,权作打声招呼。

各单位对号就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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