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灵眼开

手术很成功，失明也将结束，但回想起吴老头的恩情，心情陷入沉重，我与他两人本是陌生人，接下去我应该兑现承若，拜吴老头为师，继承他的衣钵，至于具体还得等上一段时间。

眼角膜移植需要一个月的痊愈期，其实过去一周就可以拆纱布了，眼睛只要一个月不见强光就没有问题，本来我想着一个星期之后就回去的，这医院住了两三年，真心是不想再呆下去。

但是一直照顾我起居的私人护士却不同意，我常年住在医院，她叫张小烟，平常我都叫她小烟，跟我一般大，还是个单身，她的声音很好听，身材也可以，不过之前我得了眼疾，也只能模模糊糊的看清楚她的身材大概。

张小烟挺喜欢来我病房坐着陪我聊天，基本上只有空她就会来陪我聊心。这三年，对我无微不至，一个很不错的女孩。

我心里一度暗暗发誓等我看见了，一定要好好感谢她，如果可以的话，追回来做女朋友也不错！

今天是拆纱布的时候了，小烟坐在床头小心的帮我一点点的揭开纱布，温声细语的说可能会有点疼，让我忍一忍。

我看见一点一点的光明透过最后一层纱布穿透我的眼球，我心中兴奋不已，眼疾了三年，刚开始时候我甚至绝望了，突然进入眼睛的光亮，犹如悬崖边最后一根稻草一样。

小烟让我不要着急，慢慢地睁开眼。

我抑制住了心中的兴奋，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模模糊糊的场景，可能是因为突然受到光亮的刺激，眼睛有些轻微的疼痛，适应了一会儿之后，模糊的画面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实，到了最后，我终于大叫着喊道终于看见了。

我看见小烟面带笑容，似乎比我更开心，那一张充满温柔的脸上，白皙透着粉红，小圆脸大眼睛，长相很可爱，和她音乐般的声音很搭配，一身护士服装，让人看了垂延欲滴啊。

这花花世界，飞鸟游鱼，我再次看到多亏了吴老头，所以我很快从欣喜中跳了出来，问小烟吴老头在那儿。

吴老头无亲无故，直到死了之后也没有亲人把尸体领走，现在在医院的太平间里放着，这时小烟的原话。

我回想了一下，确实，自从吴老头住进医院之后，没有一个亲人来看望过他，这顿时让我心里感觉一阵哽咽，很可怜吴老头。

我和小烟说了一下，吴老头的尸身就让我来领走，麻烦她去办了一下手续，幸好吴老头的尸体并没有存放多久，若是被拿去做医学标本，那他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

我既然已经答应了吴老头拜他为师，他又膝下无儿无女，那这后事自然要我打理了。我心中想到。

不过我还要在医院待大半月，原本拆了纱布我就可以出院的，耐不住小烟这小妮子的磨蹭，说我也是一个人，没有人照顾，还是待在医院好好观察，等一个月后眼睛就完全痊愈了。

小烟这般关心，就算是傻子也猜得出来，这小妮子多半对我是有些感情。同个病房新搬来病户大婶说小烟长相身材都不错，又对我有情，主动让我去追求。

我只是一笑而过，若是没有遇见吴老头，没有告诉我一些事，也许我会毫不犹豫的追求小烟，但是现在不同，我知道，从我重见光明的那一刻开始，我的人生路就已经变了。

次日，小烟急匆匆的给我送饭过来，这小妮子看来还真的对我有意思，但是今天这急了慌张的样子好像有点不对头。小烟气喘吁吁把饭放到了桌子上，随后又喘了几口气才平复下来，我看着小烟那不大不小的胸部此起彼伏。

“我都忘了，吴老头给我了一封信，说等你能看见了把它交给你。”

小烟从大白褂里掏出了一个信封递给我了，我接过一看，上面写着“赵归-收”。打开之后，上面只有简单的一行字：“你我虽只有一面之缘，但命中有注定有一分，承我衣钵，去城北四号书铺取纸笔，师，吴命留字。”

我收好信件之后，便简单的吃了吃饭。随后就是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活动，睡觉，刚失明的时候，基本上每天都是睡觉，现在能看见了，我想多看点东西，但是在小烟的看护下，我只能好好的休息眼睛。

就这样过去了大半月的时间，今天就要出院了，而今天有一件大事儿，安葬吴老头。

办好了出院手续之后，我跟着太平间的负责人去认领吴老头的尸首，负责医院这块儿工作的叫老三，大高个儿，五官长得很有特点，像是挤在一块儿一样，看起来很踏实稳重，不善聊天，一路上都没有说一句话。

我们经过一个阴暗的长廊，这个被称为阳关道，当然我是从书中看到的，来到太平间的门口，老三说了一句在这儿等着，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搭理，这让我心中一颤，他说的声音是什么意思。

我站在门口不远处，看着钢板做成的大门，一时间竟然觉得那是地狱之门一样。空旷深远，站在门口往里面看，似乎是处在两个世界的边缘一般。

过了一会，我听见老三在里面喊我，说找到了吴老头，让我进去看看是不是，我一晃神儿，深吸了一口气就要进去，当我刚进门的时候，门旁边还站着一个人，来这种地方，神经已经紧绷到极限了，突兀的在门口看见一个人，要不是我心脏好的话，估计早就抽过去了。

我一看，十个老头儿，头发都花白了，穿着中山装，看上去像是另一个时代的人。他一直对着我在慈祥的笑。

我吓了一跳，冷汗都出来了，问那人你也是来认领亲人的？那老头慈祥的笑着，对我说老三去找了，让我先坐这里等会儿。

我一看，门后面有一个长凳，就毫不犹豫的坐下了。

就在我屁股还没有碰到长凳的时候，我听见远处老三的大吼声：“别坐。”

我霎那间停止了动作，半蹲着不敢乱动，只听见远处有着急的脚步声传来，当我抬起头看到的时候，老三已经出现在我的面前，那宽厚的手掌一把拉住了我，狠狠一拽将我甩到了身后。

当我回过神儿正要问老三是怎么回事儿的时候，面前哪儿还有慈祥的老头，长长的凳子啊，我要坐的地方竟然是放尸体的柜子，若是我坐下了，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儿呢。

大喘气的我此时已经一身冷汗了，刚才若不是老三，估计我现在早就躺在了零下十几度的冰柜里了。

老三冲着那冰柜一声力喝：

“回去。”

随后我就看见，那打开的冰柜竟然自己嗖的一下仅仅的关住了，而在关注的瞬间，我分明看见了一张刚才和我说话的那老头的脸，他其实已经死了。

我问老三这是怎么回事儿，老三说这是要借我的命，若是刚才我坐下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闻言我不敢在说话。

但是随着我一扭头，在天花板上竟然挂着一个人，是一个小女孩儿，咧嘴冲着我笑。

老三见我一直盯着天花板，皱着眉头问我能看见？我轻声恩了一下，当时我脑子都是蒙的，真不知道我为什么还有勇气站在哪里回答老三的话。

“别闹了，赶紧都回去睡觉。”

老三没来由的说了一句，随后那小女孩一闪就消失不见了，想来应该是说给这些尸体听得吧。

很多时候，太平间里面的尸体是没有人来领得，被称为无名尸，没有人认领，也只能被一直搁置着。

我现在才知道，老三竟然还有这个身份——守尸人。至此，我一句话也没有再多说，跟着老三认领了尸体，办了一些手续，就出去了。

见到阳光灿烂，我才深深的大喘了几口气。

“恩师吴命之墓，生于1953年4月3日，死于2013年7月14。”这是吴老头的墓字，安葬好吴老头之后，我跪地磕了三个响头，心中发誓一定继承吴老头的衣钵。

等我到城北的书铺之后，已经夕阳西下了，书铺不大，有些破旧不起眼，大概只有二三十平的样子，门头上写着“四号当铺”四个苍劲豪迈的大字，还是用繁体字写出来的。

门没有锁，推门进去之后，里面的东西摆放整齐，有一个前台的桌子，看上去很古朴，两个书架上面放着一些厚厚的书本，走进去之后有种书香油墨的味道，顿时感觉情操都上去了，来到前台里面，看到上面放了几本书，一叠白纸，一个砚台，一块石墨一只毛笔。

我心想吴老头让我找的应该就是这些了吧。

而就在此时，外面进来一个人，西装革履，但是有些慌张，额头之上都是汗珠，想必应该是跑过来的。

“终于回来了，快，我要签合同，再卖五年寿命！”

那人气息还没有平稳下来，就着急的说了起来。听的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