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开始,带着目的只为见到他,谁知道后来,竟然会机缘巧合,频频相遇。
她从来没有设想过,在这个计划里,会发生这样一段感情。原本只想试探他的反应,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爱上他。
他对她的爱里面,会不会有一部分原因,是她与子枫的那几分相似呢?
她知道,他受她吸引,首先是因为那几分相似。他是爱上她本人呢?还是只把她当作子枫的替身?
她不想伤害他,他是子枫的爱人,是小言的父亲,是小言的依靠。
可是,他现在的家庭情况,他怎么接受小言?接受了,又怎样安排小言的将来?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一定要让他们父子相认!”她握紧拳头,“我只要小言恢复成健康正常的孩子,任何代价都在所不惜!”
“相比于小言的需要,我的感情又算得了什么?一定要放下感情,想个好办法。”
可是,感情不是水龙头,说关就关得了。
晚餐时间,凌海文醒来了,他没有等到杜月玫来叫,就自己下到了楼下大厅。
厅里没有人,他坐到沙发里,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
本市新闻播报。
“……谢氏建设集团继此次新顶昌大饭店主体工程完工后,下一项重点工程,将是玉龙湾开发区……”
镜头里的会议现场,坐在主席台上的人,头发花白,却惊人的眼熟。
这个人他一定见过,但却想不起来那是谁。
“……董事局主席谢风华表示,将不遗余力为本市……”新闻继续播报着。
他不自觉地皱眉,原来他是辛迪安的大老板,在哪里见过吗?
身后突然一声轻响,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凌海文猛一回头,看到杜月玫有些惊慌的脸,正俯身从地上检起来她的手机。
他回转视线,继续盯着电视上正在接受专访的谢风华。
“海文,你要吃水果吗?”杜月玫高声叫道:“我去给你拿。”
凌海文淡淡应道:“不用。不用麻烦。”
新闻切换了主题,换了报导对象。
杜月玫也转身进了厨房,远远地传来一声,“噢,知道了。”
他为自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妈,你又在想海叶了。”
听到母亲房里传来的凌海路的声音,原来姐姐来了,他起身走向母亲房间,看到海路正拍着母亲安慰。
秦钰手上捧着一个相框,神情黯然。
凌海文知道,母亲的心病又犯了。他走到母亲身后,从她手里拿走了相框。
相框里,一个粉妆玉琢的两岁孩子,睁着大眼望着他,笑得可人。他鼻头一酸。
这是他最小的妹妹,两岁时失踪。
“妈,海叶现在一定过得很好的。”他也安慰道。
秦钰眼眶微湿,“你们一定要记得,海叶右边耳朵后有一个红痣,左边手臂靠近肩膀的地方也有一个红痣。”
海路和海文同时点头,“是,妈,我们记住了。”
“海叶一定要平安才行。”秦钰语音微梗,“可怜的孩子,才两岁就离开妈妈身边了,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凌海文从小便看母亲一直想念纪年失踪的小妹妹。只要母亲稍不顺心,便会捧着小妹妹的照片思念。
他知道,这一次,因为自己与辛迪安的事暴发,母亲心中又难过了。
他突然感觉到一股无形的束缚,将他绑得紧紧的,动弹不得。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辛迪安的脸上时,她睁开了眼睛。
昨夜睡得并不安稳,梦见凌海文,梦见子枫,还梦见小言。
她看了看时间,还早,可是,她知道再也睡不着了。
起床梳洗,穿上工作套装,头发梳成高高的马尾,她今天脸色不太好,再梳成髻会太容易被人看穿。她突然觉得,自己好象老了几岁。
上了公车,还是走到最后一排坐下,望着窗外掠过的景物,目光没有焦点。
到站了,下车,进了楼下的早点店,买上一份面包,一份没加糖的咖啡,拿到办公室吃。
坐到位子上,开了电脑,登录邮箱,看到新邮件在闪啊闪。
她鼠标一点,打开。
“我的小天使:
你还好吗?
我睡了一下午,醒来已是七点钟。
家里一派平静,你说得对,家和万事兴。
突然觉得心很累。
那是因为,我没有办法,让你和我的家人同时存在于我的生活。
我的心里,会有一个空洞再也不能填满。
我还是想你。”
辛迪安咬一口甜甜的面包,但她只尝到流到嘴里的泪水的咸味,和喝到的咖啡的苦味。
她点了“回复”。
“我的海哥哥:
昨夜梦到你,在那个海滩,潮水涨了,我们被困住,逃不了。
但我却很快乐,因为有你陪我,一起等潮水退去。
现在的我,就象被潮水困住的小沙丘。
但我会很耐心地等,潮水退去后,我会回到原来的样子。
希望你也是。”
点了“发送”,看到“发送成功”,她退出了邮箱。
今天早上,他们会相见。
八点二十分,谢天宇进来了,向她点了点头,问她:“准备好了吗?”
她点头“嗯”了一声,拿了笔记本,文件夹,跟在谢天宇后面出门。
他们要去日禾集团开会。
八点五十分,谢天宇和辛迪安走进日禾集团的会议室,在业主代表这一方坐下,对面,是中标商的代表。
辛迪安一眼就看到了凌海文,他旁边是黄达义和廖家永。
辛迪安目光和他对视了一下,马上闪开了。
他今天看起来精神还不错,想必昨夜睡眠良好。
辛迪安向旁边坐着的日禾集团代表点了点头,拿过签到表,签上自己的名字,她看到,凌海文的名字已经签上了,她在“凌海文”几个字上轻轻抚摸了一下,把表格传给谢天宇。
谢天宇看到了她的小动作,看了她一眼,但她表情如常,向他微笑了一下。
谢天宇签上自己的名字,抬头迅速望了对面的凌海文一眼。
近看他,更能感受到他那种沉稳内敛的气质,不张扬,却有强烈的存在感。
九点正,会议开始。日禾集团项目部经理代表业主方,宣布了新顶昌大饭店装修工程正式开工,和工程工期要求等等事项。辛迪安和谢天宇,是业主方委托的代表之一,共同参与工程各个环节的监督、验收及评估。
这就意味着,接下来的几个月里,辛迪安的大部分工作时间,都会在工地度过。
会议最后的环节,是签订合同。合同已经准备好了,中标商们正在仔细阅读细项条款。
辛迪安的笔记本上,认真地记录了会议的各项内容。
在等待签合同地时间里,她与谢天宇讨论了几个问题。
合同签完了,主持人宣布会议结束。
凌海文和其他中标商交谈了几句,但他的目光却一直在辛迪安身上,他看到辛迪安收拾好东西,站起身来,与谢天宇一同走出会议室,她没有再看向他。
走到大门口台阶上时,谢天宇拉了拉辛迪安,“那个凌海文,刚才一直在看你。”
辛迪安暗惊,难道他看出什么来了?她镇定了一下心神,眼睛望着前方:“怎么会?是不是你看错了?”
谢天宇摇摇头,“没有。自从开标会那天,我就很注意他。今天我就更加留意了。从你进会议室的时候,我就发现,他的目光一直在你身上,虽然开会时他也认真听了,合同他也认真看了,但他一直在注意你没错。”
辛迪安淡淡一笑,“不会,怎么可能。”她迅速回头望了一眼,凌海文也已经在走出来了,正和旁边的其他中标商交谈着。
转身回头,紧走几步,她跟上谢天宇。
凌海文来到大门台阶上时,看到辛迪安上了谢天宇的黑色起亚,离开了。
他有些失落,但又马上强压了下去,和下属一起上车,一同离开。
回到办公室时,凌海文按下内线电话,接通秘书:“马上通知工程部,设计部,采购部,财务部的全体人员到会议室开会。”
他想,这一刻起,他会更忙,更累,他要让自己会没有时间去想她。
辛迪安将几项工作交给了刘俊新,由于最近公司装饰工程有越来越多的趋势,公司又招了一个新人给她,她可以分身出来,专门负责跟进新顶昌的工作了。
她面前有三套新顶昌的装修资料,那是三个中标商的设计资料,她必须尽快将这些资料研究透。将工程进度顺序划分出来,做好验收计划表,提供给验收组。
看着这厚厚的三大袋,她有些头疼。人家是三个工程各干各的,她可是三个都要干。搞不好,还要扛回家去做。
这时,桌上的办公电话响了,接起来一听,是秘书处,问她会不会开车,有没有驾驶证,她回答会开,有证,对方就挂了。
她有些狐疑,为什么问这个?
她早在三年前大学一毕业就考了驾照,当时在D市时,因为要经常跑工地,就买了一部便宜的二手车代步,但因为要过来滨海市,就把车卖了。
摇了摇头,把杂念都甩掉,看了看,打开了海枫公司的那一个资料袋,必须开始工作了,她根本就没有时间去胡思乱想了。
午餐时间逼近。
凌海文却浑然不觉。他的会议还在进行。
听着财务简报,他飞快地盘算着近期要投入的资金项目。
桌面上已经调成静音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显示的是一串熟悉的号码。
那是父亲的司机,他为什么会打来?
狐疑地接起来,刚听到对方第一句话,他就站起身来,说道:“好,我马上下来。”
大家惊奇地望着他。
“对不起,各位,今天的会议先开到这里。”他迅速收起桌上的笔记本,转身出了会议室。
脚步匆匆地穿过走廊,进了电梯,按下第一层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