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海云被这趁机占便宜的小流氓气得够呛，但为了“化装侦查”的大计，她也只能选择哑巴吃黄连，狠狠踩了莫二娃几脚也没什么作用，最后只能任由他占便宜了。
片刻，轮到前面那位黑龙江大姐领券了，她走过去问那带头的小姑娘：“丫头，你们这是发啥东西呢？”
“姨，你不知道发啥东西，你咋过来排队了？”
“俺是文盲，去村里扫盲班读了三个月，就学会了‘免费’俩字，刚才俺看着这俩字就知道这有不要钱的东西，完后俺就过来排队了！”
“姨，你……你太有才了！”
在场的人都乐了，那小姑娘拿着就餐券递给她，道：“姨，山顶的二号楼是我们的学生酒店，你只要在指定的时间内拿着这两张券去我们那，就可以免费吃饭。早饭是早上六点到八点，午饭是十一点到两点，晚饭是六点到九点，十点到后半夜两点是专门给夜班工人准备的宵，都是自助形式。”
大姐不太敢接，看看这小姑娘，问：“真不用掏钱么？”
“真不用掏钱！我们唯一的条件就是客人出门离店前，给吃过的饭菜打个分或是写下改进意见！”
“这话叫你说的！不要钱的东西还用打分么？必须满分！俺娘从小就说，不要钱的东西一定是天下最好的，俺也是这么教育俺儿子的！”
说着，大姐不但把那两张券揣进了兜里，还要把人家桌上的一盒子就餐券抱走，小姑娘们赶紧围过来哄她，最后是费尽口舌，终于以破例给她十张就餐券的代价把她给打法走了。
看着大姐离去的背影，小姑娘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陈海云盯着人家走了上去，可她还没等开口说话，那带头的姑娘就禁了禁鼻子，看着陈海云，问：“姨，你擦得这是啥香水啊？这味儿咋这么好闻呢？”
“迪奥毒药。”
“迪奥……啥玩意？在哪买的？”
“这种进口货根本买不着，你得托跑远洋的船员给你带。”
说完之后，小姑娘们全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陈海云，陈海云这时才反应过来，破烂衣服也掩盖不掉的香水味和自己口无遮拦的话将要暴露自己的计划了。
关键时刻还是得看莫二娃的，老小子突然一下坐在地上扯着嗓子哭起来，道：“老天爷啊！你快显灵给俺评评这个理吧！这娘们儿都说自己不跟那跑船的联系了，可她现在又用上人家的香水了，俺又变回绿头王八了！老天爷啊！你打个雷把俺劈死得了！俺没脸活了！”
莫二娃这一嚷嚷，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陈海云，虽然她这次不用担心暴露了，但她却成了众人眼里的潘金莲。
陈海云无可奈何，只能陪着莫二娃继续演下去了，道：“你嚷嚷什么呢？这……这是被你抓住之前送的！”
“真是抓住之前送的？”
“真的！最后一点了，用完就没了！”
“太好了！那俺就不是绿头王八了，老天爷你快回去吧，俺又不想死了！”
说着，装傻的莫二娃站起来抱着陈海云就是一顿猛亲，陈海云被他气得真想一刀捅死他，而周边的人都在一边偷笑一边议论，都说丑妻才是家中宝，长得磕碜又没有本事的男人可千万不能找这种漂亮媳妇儿。
那小姑娘拿着一落子就餐券走过来，拍拍莫二娃的肩膀，道：“叔，别亲了！这五十张券你先拿着，明天你下班之后还来这儿找我，我今晚回去后再去帮你弄两张住宿体验卡，等明天再给你！”
莫二娃回头看看她，问：“啥叫住宿体验卡啊？”
“就是给你一张卡，你拿着它去我们酒店就能免费住上一宿，这卡是准备发给那些去我们那吃饭后还能提出重要意见的人，但我看你怪可怜的，所以我就决定破例给你弄两张，让你好好享受下生活。”
“刚才那大姐那么闹腾你们，你们才给她十张券，这一下子给俺五十张券，还要再给俺啥体验卡，你们不怕后面的人不乐意么？”
“没事儿！你都这样了，他们能跟你攀么？叔，来住宿的时候可千万别带着你媳妇儿，我们是真看不起她，你就自己过来住吧！”
又一小姑娘走过来，给陈海云塞了一张纸条，冲她使个眼色，道：“姨，我们真瞧不起你，这是我们骂你的话，你回家慢慢看吧！来！下一位！”
这是一群多么有同情心，多么嫉恶如仇的小丫头啊？
回到车上，陈海云狠狠瞪了莫二娃一眼，没好气地把那张纸条打开，结果看完之后她却忍不住趴在方向盘上笑了起来。
莫二娃看看她，问：“写的啥玩意儿能让你笑成这样啊？”
陈海云都乐得直不起腰来了，举着纸条道：“姨，我们帮你支开这傻子，你让那跑船的叔也帮我们买点外国香水，到时候我们拿住宿体验卡跟你换，帮你俩找地方！这帮丫头……有才！真是太有才了！”
“刚才看她们跟你挤眉弄眼，俺就知道她们没安好心，所以说老爷们儿找对象，根本就不能找你们这一行的……”
“我们这一行怎么了？”
“你们这一行人品没得说，但套路有点深，不太适合俺们这种文盲，还是适合那些聪明的人！”
“说完了？”
“说完了！”
“好！说完了咱俩得算算刚才的账了！”
“别！千万别！俺还有一个重大发现！”
“什么发现？”
“俺像那帮丫头那么大的时候，脾气正是最冲的阶段，要是遇到咱前面那位不讲理的大姐，俺说不上三句话就把板砖飞她脑袋上去了，可刚才那些小丫头却始终保持着微笑哄她，即便女孩的脾气没有男孩冲，恐怕没受过专业训练、刚刚入学的学生也做不到她们那样吧？”
“用你说啊？那些孩子肯定不是新生，最起码也得是专二的学生！”
莫二娃嘿嘿一笑，把身子往驾驶位一倾，手又勾到陈海云肩膀上，道：“那么问题就来了！商业中专和旅游中专根本就没有餐饮专业，就算是模拟酒店能仗着资金快速折腾起来，第一批餐饮专业的学生也得等明年九月才能招到，她们哪来的专二学生啊？”
陈海云一愣，也不管莫二娃的狗爪子放在哪了，问：“对呀！他们哪来的专二学生呢？”
莫二娃另一只手也开始摸索陈海云大腿了，道：“刚才那些小丫头说话，全都是省会的口音，俺要是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从省会过来的。”
“省会过来的？难道时雨茹那个贱人不但挖了省会餐饮系统的墙角，还把人家的墙根子也一并刨了，把省会餐饮专业的学生也挖来了？”
“时雨茹搞酒店虽然是把好手，但凭她的脑袋，恐怕还想不到这种储备人才的深层次问题。”
“那这是孙超出的主意？”
莫二娃摇头一笑，道：“酒店业务在超哥眼里就是个给条子黑市、地下钱庄打掩护的幌子，他宁可酒店业务不要了，也不会为了这根本赚不到多少钱的生意，坏了跟俺的合作大局，这招儿一定不是超哥给她出的！”
“不是孙超还能有谁啊？”
“你连自己的真正对手是谁都不知道，你说自己能撕得赢么？咱公司实行的是真正的股份制，而超然公司却是典型的家族企业，你能说得算咱这边的酒店业务，但时雨茹和刘金生在那边就是俩打工的，真正的决策权不在他俩手里啊！”
“你的意思是……孙守？”
“除了他之外，可能还有赵大娘！那天他们闯进咱的会议室，俺就知道这事儿的幕后黑手是他们，时雨茹和刘金生都被他们当枪使唤了，这手段就跟俺家齐晴挑拨马渊惠子撕金银熙如出一辙！”
“他俩为什么要这么干呢？”
“没有恶意！就是想通过这种不伤和气的小打小闹，试探一下两个公司现在的实力到底相差多少，超哥也就是因为看穿了他儿子的初衷，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是孙守真想跟俺挑事儿的话，超哥也就出面叫停他了！”
“这是孙超跟你说的？”
“说啥啊？俺和超哥的默契不是一天两天，他知道俺能一眼看穿！”
“那你都看穿了，你怎么今天才告诉我啊？”
“超哥想用这场撕逼大战锻炼儿子，俺也想用这场撕逼大战锻炼手下啊！”
“那你现在为什么告诉我啊？又不想锻炼了？”
“不是不想锻炼，而是……嘿嘿，刚才俺亲也亲了、摸也摸了，海云姐又是个那么好面子的人，你说俺能让你稀里糊涂地输给孙守么？海云姐，刚才那小姑娘说的自助餐形式俺先前也听日本船员们说过，这种模式咱中国根本就没有，今天下午的时候，时雨茹还说模拟酒店并不是陈培生发明的，而是他从国外引进的，你要是把这两件事儿放在一起想，你能想到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