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长海二号”马上就要靠岸而船只航行的速度又太慢，所以莫二娃便命令刘远方率领编队直接开进辽南港客运码头，而他自己则是跟着齐海生一起，坐出租车先去码头接人。
九点一刻，长海二号准时靠岸，齐海生还没等说话，莫二娃就直接走向一个正在下舷梯的四十来岁中年人，行抱拳礼打招呼：“羽田先生顺风！”
那人看看莫二娃，也回他个抱拳礼，道：“莫老大满载！”
齐海生有点懵了，看看俩人，问：“俺还没给你俩介绍，你俩咋就认识了？”
莫二娃指指正在下舷梯的旅客，道：“羽田先生身上的西装一点折子没有，走路的时候更是把腰板挺得笔直，步子迈地跟三岛船长一模一样，一看就是日本海军的做派，走在老百姓堆里当然显眼了！”
羽田龙二也指指莫二娃身上的水手服，道：“你们中国是大陆国家，从来不注意船员的形象，不管是海军还是国营航运系统，制服都土得要命，拿来做尿戒子的布料都好意思往上用。而莫老大这一身制服用料讲究、款式端庄又不失时髦，黄海上除了莫家船队之外，还有哪知船队舍得发蚕丝领带这种奢华的配饰啊？”
“那不对啊！莫家船队都是这身打扮，你咋知道他是莫老大呢？”
“哎呀！你怎么非让我说实话呢？我在海洋岛呆了那么久，我难道还没听说过莫老大他家老祖宗是从阿尔巴尼亚来的故事么？”
莫二娃一脸无奈，道：“羽田先生，这话是哪个王八羔子说的？俺不就是长得黑点么？俺家老祖宗咋还变成阿尔巴尼亚来的了？”
羽田龙二笑了起来，道：“这还用问么？这话肯定是从广鹿岛传出去的，那地方的碎嘴子娘们儿远近闻名，什么人到了广鹿岛都能被她们糟蹋一顿！莫老大，岛野君让我转告你，您拜托的事情他们已经运作的差不多，现在有八成的把握办成，但是日本政府办事繁琐，具体的批文下来恐怕还要再等上一段日子。”
“好饭不怕晚，只要他们说有把握，俺就算是再久也能等得起。俺也请羽田先生帮忙给岛野先生、原田先生和八目先生带话，俺代表所有黄海渔民感谢他们的努力，这份情儿俺们记下来了！”
“一定带到！莫老大，您在贵国结交三教九流，我有个朋友想托我求您办件事儿，不知道莫老大能不能给我这个面子，帮我运作一下关系啊？”
“羽田先生和您的朋友既然这么瞧得起俺，只要俺能办到的，俺一定会办！”
“好！莫老大果然仗义！莫老大，朝鲜最近因为意图刺杀贵国首脑的计划暴露，直接惹怒了贵国最高层，现在鸭绿江、图们江一线集结了八个师，每天都在以实弹演习打偏了的名义炮轰朝鲜的边境军事单位，您在贵国神通广大，这事儿应该知道吧？”
莫二娃笑了，点头道：“知道！实不相瞒，俺老丈人也为了讨好万岁爷跟着那些武将一块去了，俺听说他先在边境上组织了严打，然后又逼着被抓到的流氓地皮半夜过江往朝鲜的边防哨所里放毒蛇，据说那些毒蛇的杀伤力比炮弹都大，万岁爷为此还给俺老丈人提了一幅字，写的是‘文武双全’！”
羽田龙二叹了口气，道：“那你知道贵国海军在此次事件中干了什么么？”
“海军？海军也出动了？”
“何止是出动啊！如果说贵国陆军只是为了讨好贵国领导、达到谈判条件故意找找事儿的话，那贵国海军的行为可真就是在故意挑起战争了！”
“俺也没听说海军出动啊！羽田先生，俺们海军干啥了？”
“北海舰队用最新列装的四艘驱逐舰和一艘补给舰组成了特混编队，现在就开在鸭绿江口，以军事演习为名义禁止任何船只在划定的演习区域内航行。和贵国同样在江上执行封锁任务的边防快艇不同，这支海军编队说一不二，没有任何通融可言，上周一艘去绯缎岛送物资的船不顾他们的命令开入演习海区，结果贵国海军在警告无效后，立刻要求舰员离船，随后使用舰炮将运输船连同物资一起击沉。”
“这……北海舰队啥时候变得这么狠了？”
“世界各国海军在此之前，都认为贵国奉行大陆军主义的时间太长，贵国海军即便现在拿到了西方援助的武器装备，你们的海军也没有敢战的将领，但这次事件中，贵国海军击沉强闯演习区域的船只虽然属于合理合法，但这只编队指挥员的坚决态度，却足以让各国海军的战略专家们大跌眼镜了！”
莫二娃眼珠子一转，笑道：“羽田先生，您要是想让俺打听这个海军将领是谁，那您就免开尊口吧！俺虽然可以干点不疼不痒的小走私，但俺毕竟是个中国人，俺是不会当汉奸，出卖关系到国家安全的秘密的！”
羽田龙二摆摆手，笑道：“我只是奉命出来倒腾海豚肉和鲸鱼肉，不是情报系统派出来的特工，所以我也没兴趣知道这海军将领是谁。我和我的朋友只是想让莫老大运作一下关系，放船过去给绯缎岛送点生产物资。现在正是农耕开始的季节，而绯缎岛唯一的交通方式就是水路，贵国海军这么持续封锁下去，就算岛上的人不被他们困死，错过播种的季节，岛民这一年的生活也要成问题了！”
“羽田先生，求您办这事儿的人，应该是朝鲜西海舰队的司令吧？”
“对呀！他的老家就在绯缎岛上，现在他的父母兄弟都在忍饥挨饿呢！”
“俺也想办这事儿，但是……羽田先生，朝鲜这次竟然想派特务杀俺们万岁，这可是触犯天威的大事儿，就算俺能通过关系联络上封锁朝鲜边境的人，他们也不敢在这事儿上通融俺啊！万岁爷一旦知道，这都可能杀全家啊！”
“金胖子知道自己不是你们那矬子领导的对手，他为了不成第二个越南，已经派特使跟你们国家那个姓王的处长赔罪了，现在赔罪的谈判正在进行中，那个王处长也下令陆军已经允许朝鲜向江心岛输送物资了，但这支海军编队却不听他命令，坚决不撤。”
“王处长是天子近臣，他下命令有人敢不听？”
“何止是敢啊？朝鲜方面说了，王处长是当着朝鲜特使的面给演习部队将领下达了开口子的命令，但是指挥海军编队的海军军官却说，特混编队只听命于舰队司令部，王处长觉得这是在打自己的脸，于是就给舰队司令部打电话，要求他们立刻把那个军官撤了，可舰队司令部的态度更硬，有个少将参谋长直接质问王处长，你一个没有军权的文职秘书，凭什么给舰队下达命令，我们只听命于中央军委，最后不但没把编队指挥员开除，还在电话里明告诉王处长，他要给那指挥员记功！”
“这……大内太监也敢得罪，这是要作死啊？”
“最让人头疼的是贵国领导的态度，王处长气得给领导打电话告状，可你们那领导竟然笑呵呵地跟他讨论起为什么鸭绿江向西流、图们江往东流，王处长听完就直接把电话挂了，告诉朝鲜特使，他也没办法管这支海军编队了。”
莫二娃琢磨琢磨这话，道：“俺懂了！鸭绿江和图们江都发源于长白山，之所以流向不同，那是因为地势高低的原因。大领导这话的意思很简单，他领导的军委就是那座能决定江河流向的长白山，北海舰队只听他的命令是应该的，这事儿没毛病。”
羽田龙二又叹了口气，道：“从他的角度看，这事儿的确没毛病，符合你们中国人最喜欢折腾的帝王之道，但如果站在绯缎岛岛民的角度去考虑问题，那这事儿的毛病可就大了！再怎么帝王之道，也不能拿几千口人的生计开玩笑吧？”
“俺们中国历朝历代的皇帝都是踩着人头爬上龙椅的，他们会在乎这个？羽田先生，这事儿涉及的东西太复杂，俺一个小老百姓实在是不方便出面运作，但是俺可以教那朝鲜海军司令一个办法，只要他照做，绯缎岛就有救！”
“啥办法啊？”
“绯缎岛跟中国只隔一条小河口，既然王处长已经允许陆军放行了，那救急的物资也可以通过陆地绕行运往绯缎岛。朝鲜的无烟煤到了中国之后供不应求，倒爷们倒手一下就是几倍的利润，如果朝鲜方面拿无烟煤来贿赂王处长的话，这事儿准成。”
“那得多少煤啊？”
“最少得十万吨！”
“什么？十万吨煤？”
莫二娃看到羽田龙二那惊讶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他虽然是个处长，但他可是天子近臣，跟他打交道的手笔比跟一般的省长、部长都大，十万吨煤一点不多，俺在不办事儿的情况下给他送礼，都直接送纯金的帆船，一条就六斤重啊！”
羽田龙二翻翻白眼，道：“我终于明白什么叫特色社会主义了！这处长当的……比我们天皇陛下过得都逍遥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