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芳那男朋友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转脸看看金芳,道:“你不是告诉我自己在花船队里只是做饭保洁么?做饭保洁哪来的上岸从良一说?”
金芳顿时慌了神,支支吾吾道:“你……你……你听我解释……”
陈婉这时候眼珠子一转,立刻朝金芳喊道:“金芳!你千万别怪我!现在有机会救走是个姐妹,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出卖你的,我给你磕头赔罪了!”
这一说,金芳的男朋友更确定她出来卖过了。
莫二娃注意到了陈婉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低头看她一眼,也给她送上个眼色,陈婉接到后心领神会,马上闭上了嘴。
郭翔指指金芳,问:“莫老大,这个小娘们儿真给脸不要脸,还敢拒绝你?”
“人家这不是拒绝,而是人家已经有对象了,俺们老莫家的男人不能干那种强人所难的事儿!”
“你们老莫家的男人不能干,但二哥可以替你干啊!来人!这小子不放了!给我把他的便装扒了换上囚服,直接送到严管队去好好照顾,这个给脸不要脸的小娘们儿什么时候依了莫老大,什么时候再把他放出来!”
所谓“严管队”就是监狱里专门收拾不听话犯人的地方,陆地上正常监狱里的犯人听到这个名字尚且要瑟瑟发抖,海中三不管的猪岛严管队到底有多厉害,想必也不用多浪费笔墨去做解释了。
四个警察马上放下酒杯朝那桌走去,金芳一看这阵势,立刻下跪,可她还没等开口屈从,她那男朋友却抢着跑到莫二娃面前跪下,抱着他大腿道:“莫老大,我求你千万别让我们所长送我去严管队啊!金芳以后归你了!归你了还不行么!”
虽然金芳知道他这是迫不得已,但她还是无比的失落,犹如被晴天霹雳击中,脑袋里一片空白。
莫二娃偷瞄金芳一眼,又斜眼看看那小子,道:“她背着你出去卖花,不是为了赚钱享受也不是因为她天性犯贱,而是因为她知道八三严打的时候,国家为了给杀人找个借口彻底搞臭了你们的名声,你们放出去之后很难被社会和家人所接纳,她只是想赚点本钱等你出去做点小本生意。她为了跟你过日子,连自个儿都能卖,可你现在为了不去严管队竟然把她给卖了,你觉得自己这事儿做得像个老爷们儿样么?你对得起你裤裆自里长得那个玩意儿么?”
“我……”
“你啥你啊?你给俺听好了!俺今天看在金芳的面子上,暂且不让二哥把你送去严管队,而且俺还一样会把你带走,让你跟她在外面好好过日子。但俺现在要以龙王塘花船队领航人的身份正式警告你,出去之后你一定要善待这个好姑娘,如果你要是因为她曾经卖过花而欺负她、嫌弃她,俺今天能一个电话把你从猪岛带走,明天就能一个电话把你送到比猪岛还狠的地方,你听懂了么?”
“我……我……我懂!我懂!我懂!”
“滚边去!别他妈抱着俺的大腿,俺瞧不起你这种裤裆里没根的东西!”
莫二娃随便一抬腿,这体型瘦弱的小子就直接飞出三五米远,他又端起酒杯对郭翔道:“二哥,俺莫二娃说话一言九鼎,俺既然已经说过要成全她俩,那俺就一定要把事儿办到,二哥能不能给俺个面子,别让俺做那种影响莫字船旗威望的事儿啊?”
郭翔指指金芳,道:“莫老大,你这是信不过你二哥还是咋的?猪岛没有外人,别说是让她从了你,就算是把她俩一并弄死,这事儿也传不出去!”
莫二娃笑了笑,道:“那俺就是想让这事儿传出去呢?”
“传出去?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俺实话实说,俺身边不缺女人,大琳琳也真就是俺早就想要的人,俺昨天虽然是瞧上这个金芳了,但那不过是一时的喜欢罢了,而且……呵呵,再把话说明白点,二哥现在又送俺十个大姑娘,有他们在,俺还会在乎得不到她么?俺让这事儿传出去,用她来凸显一下俺的人品有多么端正,你不觉得这买卖更划算么?”
“这……”
“二哥对兄弟的这份情,兄弟已经记在心里了,咱海上爷们儿打交道讲究的是礼尚往来,就冲二哥这份情谊,兄弟决定再送二哥一个比让犯人去虎平岛捡海参更赚钱的副业,这个买卖不但农闲的时候可以干,平时也可以让犯人干,每年的利润要是少了一百万,兄弟我自掏腰包给二哥补齐!”
郭翔眨眨眼,问:“什么买卖啊?”
莫二娃弯腰把跪在自己身边的陈婉扶了起来,摸摸她身上的毛衣,问:“这是你自个儿织的毛衣吧?”
陈婉赶紧点头,道:“是!领航人,要不我把衣服脱了让您摸啊?”
“摸个鸡毛啊!俺是想问问你这毛衣是用啥毛线织的,你想啥呢!”
“哦……这是用新金牌毛线织的!”
“为啥要用这个牌子的毛线呢?”
“因为这个牌子现在是质量最好的纯毛线,而且价格也比其他牌子便宜一半,我们织毛衣都买这个牌子。”
莫二娃转过脸来,指着陈婉的毛衣,道:“新金县的陈晓辉已经整合了新金县羊毛场和新金县的绒山羊养殖户,使之形成一条完整的毛线产业链,这个由俺们村独家代理的新金牌毛线,去年刚一上市就抢走了全国八成市场份额。伊藤夫人派在俺们村的采购员也挺喜欢这个毛线的质量,但他们小批量采购回日本试探市场,结果却很不理想,二哥知道这是为啥不?”
郭翔想了想,道:“肯定是因为日本有更好的毛线呗!人家是啥技术水平啊?我以前以为中国的上海表最好,但今年过年看到你媳妇派人送你二嫂的浪琴表后,我就觉得咱中国的东西根本就没法用!”
莫二娃摇摇头,笑道:“那你可真错了!日本的科技虽然能跟美国相提并论,但日本却真不生产毛线,不是因为日本企业造不出来这个简单的玩意儿,而是因为日本人的生活节奏太快,女人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织毛衣,毛线在日本是没有市场的。”
“啊?南方的冬天那么暖和尚且要穿毛衣,日本人不穿毛衣,那他们冬天咋整?”
“日本人穿毛衣,而且还格外喜欢手工织成的毛衣。同样的材质,机器织的毛衣在日本能卖到几十块人民币,但手工织的毛衣在日本最便宜的也能卖到三百多块!”
“啥玩意?三百块钱买一件毛衣?日本人要死啊?”
“不是要死!而是人家国家的工资非常高,三百块钱对于咱中国来说,是一个高级技工三个月的收入,但日本小饭馆里刷盘子一天就能赚出三百块!二哥,刚才小婉跪下求俺的时候,俺看到她的毛衣就突发奇想,想要借用你手下这现成的人力资源给俺织毛衣,然后再让俺的服装厂把毛衣带走贴上商标销往日本。这个买卖二哥啥本钱都不用自己出,销售的事情也不用你操心,只要你能让手下这几千号犯人学会织毛衣并保证毛衣的质量,你织出多少俺就拿走多少,产生的利润咱俩二八开,二哥拿大俺拿小,全当是俺家琳琳给你们狮子口区争取的第二个投资项目,你看成不?”
“你这……我拿二你拿八,我什么本钱不出能拿大头么?”
“你岁数比俺大,俺叫你一声二哥,所以你必须拿大头!”
“你……五五开!”
“海上爷们儿说话一口唾沫一个钉,俺说二八就是二八,二哥要是觉得过意不去的话,那俺再求二哥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啊?”
莫二娃转脸看看身边的陈婉,道:“小婉刚才虽然是不懂规矩了,课她敢为姐妹说话这仗义脾气,俺还真觉得挺对路的,俺想帮她捞几个曾经的姐妹出去。但是,二哥送俺十个山鸡帮的姑娘,这是二哥对兄弟的情谊,兄弟不能把人往回退,而且这是个姑娘的长相还真是漂亮,你让俺往回退俺也舍不得,要不……”
郭翔一拍桌子,道:“我都说自己不喜欢我哥他们那一套了,你咋就不能跟二哥痛快点呢?是不是想再带十个白虎帮的娘们儿走?”
“对!二哥虽然说白猫帮长得不咋地,但俺是农村人,俺觉得郊区的姑娘可能比城里的姑娘更对俺的胃口,这就好比俺现在吃大鱼大肉吃腻了,没事儿也得吃点粗粮调节一下生活,二哥觉得呢?”
“这么大的买卖给你二哥做,你觉得是啥就是啥!这样!你不是说这个买卖的灵感是从她身上这套毛衣里想出来的么?我再额外送你二十个白虎帮的娘们儿,十个算是二哥给你面子,另外十个算是二哥给她的面子!”
“二哥办事儿就是痛快!这样!俺跟二哥喝完这杯酒,俺就连夜返航去辽南市找劳教委的朋友运作给二哥评先进的事儿,酒桌上俺会说这个毛衣项目是二哥想出来的,到时候不但领导会对二哥刮目相看,新金县那边也会感谢你帮忙扩大了市场,领导表扬你的时候,二哥可千万别把这事儿给说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