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
这日一大清早，九公主琦若还没想明白慕芸怎么好端端的过来看望自己，鼻间便闻见了一股难闻的腥味，她一时没控制住，也顾不上慕芸还在不在，捧起痰盂就呕了起来。只觉得自己的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你离本公主远一点！”
好不容易缓了几分，谁知慕芸一过来，那从心底下涌上的恶心感就更胜。
“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好不容易不吐了，慕芸也站在离自己远远的地方，琦若用手帕擦了擦嘴角，对她怒目而视。
慕芸表现的很无辜。
“慕芸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让九公主这副模样，九公主可是吃坏了什么东西，要不要慕芸就太医请过来看看？”
“不用！”
“九公主这么精神，想来也没事了。”慕芸笑了笑：“慕芸这次过来是想和九公主一同去看看张家小姐的。”
“什么张家小姐？”
琦若皱眉，对慕芸口中的张家小姐已经没什么印象了。
慕芸道：“就是先前许配给大皇子的张家二小姐张若若。”
琦若想起来了，但她的眉头却越发皱紧了几分：“那张家小姐化名新月混进了宫中，前几日还要行刺父皇呢，这样的人有什么好看的。”
“张家小姐多少是因为慕芸和公主落到如今的地步，如今她性命怕是保不了几日了，慕芸觉得于情于理也该去看看她才是。”
见慕芸又要走近，琦若忙拦住她：“你别过来！”
慕芸顿住脚步，也不恼，一双盈盈水目看着琦若，笑道：“慕芸又不是洪水猛兽，公主怕什么？”
“你这身上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对着痰盂又呕了几声，琦若看了看慕芸：“你要去看张若若你自己去看，可别带上本公主。”
慕芸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和琦若又说了几句，见她没什么心思和自己搭话，这才告辞。
她出了门，微笑一下收敛起来，她摊开手掌，几颗黄豆在她手心。
书中记载，有人触及黄豆，觉腥味者则是中蛊。
九公主琦若反应那么大，怕是真的中蛊了。
慕芸微微叹气，让人将准备好的东西带好准备去牢里瞧瞧张若若。
一是她确实对张若若觉得几分愧疚，二是，她对张若若忽然换了一张脸颇有兴趣。
如果她能学到一二，日后带着慕狄远离京城，倒是多了几分胜算。
慕芸还不成走几步，忽听身后有人唤她——“慕芸郡主留步！”
是张阿蒙，她为何来了。
慕芸的眸暗了暗，让了身边的人都退了下去。
张阿蒙恭敬的过来给她行了礼：“听说慕芸郡主先前过来找公主，说是要和公主一同去牢里看张家小姐。”
虽然比起江水城是有规矩了许多，可是这语气丝毫听不出来一丝恭敬的意思。
慕芸原本就对张阿蒙心怀几分芥蒂，如今见她这副模样，更是一股无名火从心间来，只觉得张阿蒙未免太不将她放在眼里。
就算她只是一个小小的郡主，却也是皇家的人。
慕芸退后一步，目光有些冷漠的打量着她：“你进宫也有些时日了，这就是你的规矩？”
“阿蒙向来如此，太后娘娘也不曾说过阿蒙。”
“太后娘娘是给阿蒙姑娘几分情面，阿蒙姑娘不感激也罢，怎能毫不知礼？”
这番话语气微沉，张阿蒙听在耳里，微微皱了皱眉头，见那些宫人都退的远远，张阿蒙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慕芸郡主你别太过分！”
“过分的是阿蒙姑娘才对吧。”慕芸心中正有团火，张阿蒙撞上了，慕芸可不打算在收敛几分：“在江水城的时候阿蒙姑娘就一直对慕芸不甚客气，如今进了宫，虽说阿蒙姑娘是太后身边的人，慕芸要给几分薄面，可是阿蒙姑娘礼数不全，慕芸见着倒是不说什么了，要是被大秦使臣和其他人瞧见了，可不怪罪阿蒙姑娘？”
张阿蒙轻哼了一声：“听你这话的意思，倒是为我好？”
“只是提点阿蒙姑娘几句罢了。”
张阿蒙又是轻哼一声，看了看四周退去的宫人，低声道：“慕芸郡主心头有气，刚才不冷不热的说了几句，不知心里可舒服了一些？如果还不舒服，阿蒙就不奉陪了。不过有一件事，慕芸郡主可别怪阿蒙话说在前头。”
张阿蒙挑眉看了看慕芸，顿了下：“郡主今日要去看张若若，恐怕要失望了。”
“为何？”
“为何？”张阿蒙重复着，面上浮现处一丝诡异的笑意：“因为那张若若太后已经恩准赐给了我，那天牢里有哪里有什么张若若呢。”
慕芸的眼睛微微眯了几分。
“阿蒙姑娘，太后将张家小姐赐给了你，是要你……”
“最近阿蒙练出了新蛊术，张若若就是阿蒙的实验对象。”说起蛊术，张阿蒙的面上流露出几分狂热的情绪。
慕芸的神色有几分不好看，可那表情只流露了一瞬间又快速被她收敛好。
张若若觉得自己仿若掉进了噩梦中，她原本以为张宋两家被抄斩她已经什么都不怕是了，不过就是一死，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可直到她在一日里被人从天牢里提出来，来到了这处宫殿，她才知道什么叫做想死都死不了的痛苦。
那狰狞恶心的蛊虫在她七窍四爬行着，从最开始的害怕尖叫，到现在的绝望，张若若觉得自己要疯了。
这明明是金碧辉煌的宫殿，为什么会变成比地狱还恐怖的地方？！没有人能搭救她，没有人……
“吱呀。”
屋门被人推开，张若若强撑着眼睛抬眼看去，她面上流露出几分嘲讽：“怎么，慕芸郡主也来瞧瞧我了？”
慕芸顿了下，瞧瞧张若若，她已经恢复了最开始见到的模样的，真正张若若的样子。但是，却又已经不是那个张若若了。
当初，慕芸在张府里见到张若若的时候，张若若是端庄娴静的，但是现在的张若若面容虽然和往日一样，却多了几分憎恨的，她狠狠的瞪着进来的慕芸和张阿蒙，目光噬人的让人害怕。
张阿蒙笑了一声，为张若若这丝毫不给慕芸面子的举动心下觉着几分舒服，她开心了，对张若若自然是留了几分手，蛊虫也安静了下来。
那蛊虫原先一直都在张若若的身上四处乱窜着，现在好不容易消停下去，张若若本有些麻木的触感忽然顿了顿，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从来没有觉得如此心神舒畅过。
“慕芸郡主，你不是要见见张家小姐么，她现在就在你面前，有什么事你就说罢。”见慕芸迟迟不语，张阿蒙嗤笑一声：“慕芸郡主是觉得阿蒙在这里不方便说话？”
慕芸道：“阿蒙姑娘可否先出去一下？”
“那可不行。”张阿蒙拒绝的很干脆：“太后将张家小姐交给了阿蒙，要是张家小姐出什么事，阿蒙怎么跟太后交代。”
“哈。”
张若若笑了笑，斜睨着眼睛瞧了瞧慕芸和张阿蒙，缓了口气：“想不到我都到如今的样子了，郡主竟然还要和我说话？哈！”
她低低笑着，笑声微有几分刺耳，听在慕芸的耳旁有一股说不出的意味。
张阿蒙笑了一声，看了看慕芸没有说话。
张若若眼眸中浮现出一抹精光，倏然间，她忽然朝门口冲了过去。
这动作太快了，以至于慕芸和张阿蒙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真是疯了！”
张若若已经推开了门，张阿蒙眸中一暗，从袖口取出了母蛊。
张阿蒙的动作被她遮挡住了，慕芸没有看见，慕芸只看见张若若的面色顿时一变，她紧紧的握着自己的脖子，面色越来越紫，就好像有一直无形的手掐住她的脖子一样。
数不清的蛊虫从张若若的七窍里慢慢钻出来，慕芸不忍的别过头：“阿蒙姑娘。”
张阿蒙原本就不是软性子的人，见张若若真是有几分受不住了，才收了蛊虫，轻哼了一声：“我面前也敢甩花样，呸。”
张若若跌坐在地上，剧烈的咳嗽着，她瞪着一双眼睛死死的看着张阿蒙和慕芸。
“我不会放过你们！生生世世都不会放过你们！”
这话刚说完，又觉心口疼的厉害，大粒大粒的汗珠从她额上滴落。
张阿蒙踹了她一脚。
“还想跑，你能跑到哪里去！你身上有我的蛊虫，天涯海角你以为你能逃掉？还不会放过我们，你先想想你自己该怎么办吧！”
张若若的口中吐出鲜血来，她却仍高高仰着头，用着那一种无比恨意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张阿蒙和慕芸二人。
“说你还有脾气了！信不信我把你眼睛挖出来！”
慕芸拉了一把张阿蒙，微微摇头：“阿蒙姑娘。”
“慕芸郡主可怜她？”
张阿蒙斜睨着慕芸，有些不屑：“慕芸郡主可别好心了才是，有些人可不会感激你的恩情。”
“慕芸这次过来，本是想看看张家小姐，看看张家小姐可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的。可如今瞧来，倒是不太方便了。”
“何止是不方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