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
璞玉低垂着头，很是恭敬的禀告道：“您说的事情璞玉都去查了，确实有这样的传闻。当初静妃死后，京城中也曾传来沸沸扬扬，后来不知怎么的，传的几个厉害的被处死了，所以京城中都没有人在敢议论这件事。”
璞玉说的是四十年前静妃和太后有关狸猫换太子一事。
璞玉说完在外面打听到的事情，抬头瞧了瞧慕芸，有些担忧：“郡主，当年的事情讳莫如深，您怎么忽然想知道了？”
璞玉知道慕芸在宫中一向谨慎小心，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无风不起浪，若不是有几分由头，这宫外也不会传成这样了，这件事究竟是不是真的还待商榷，可若是让宫中的人知道自家郡主在调查当年的事情，想必对自家郡主有几分怨言了。
“璞玉，你还记着张若若吗？”
“张若若？”璞玉想了想，顿时一惊：“难道郡主说的是张家小姐？可是她不是已经和宋家公子私奔了吗？怎么又提起她来了？”
上次大秦使臣来到大周，周宣帝摆宴，张若若装成宫人要行刺周宣帝，事后周宣帝大怒，称张若若是张宋两家的余孽，要处死张若若，这外面的人都只知道是张宋两家逃脱的人，倒是鲜少有人想到张若若身上。
所以璞玉才会有此一问。
慕芸将张若若的事情简单一事，末了提到张若若给她留了一封信的事情。
璞玉皱着眉头道：“郡主，那张若若如果真是这样，她能混进皇宫还不被人察觉，想必也是有着几分聪慧的，她让郡主去拿信，那信中说的谁知道是真是假？万一那传闻只是张若若故意摆下的幌子，给郡主设下的圈套怎么办？”
话说到如此，璞玉越发忧心起来：“郡主，刚才听你说张若若想必是对您有几分怨恨的，她怎么会这么好心呢？您还是多加小心一点吧。”
“我知道了。”
见璞玉真心为自己着想，慕芸心头微暖了几分：“还打听到了什么？京城中虽然有人讳莫如深，可是知道的想必也比其他地方要知道的更多一些吧。”
“是。”璞玉顿了下，显出几分犹疑来：“当年的事情京城的人也是听到说现如今太后诞下的皇子体弱多病，太后见着是活不了几日的，便将自己诞下的皇子和静妃娘娘所诞下的皇子换了换。只是这件事传来传去，说是说是从宫里出来的人的嘴里听到的，可是那宫里的人在什么地方，大家伙都说不出来。”
这点倒是跟张若若信件上面说的差不多。
慕芸顿了下：“太后和皇上有听说过这传闻吗？”
璞玉细细想了想：“许是知道的，因为当年这件事在京城传播的时候，听说先皇发了好大火呢，迁怒了不少人，太后在宫中，许也能听到一些风声。至于皇上，当年皇上还只是襁褓中的孩童，倒是不确定知不知道了。”
慕芸点点头，又问了一些如今云似阁和其他店铺的生意怎么样，璞玉都一一答了，见着时候不早了，慕芸方才回宫。
她这次出来，是打着看着安王府旧人的名义，名正言顺以郡主的身份出来的，所以坐的马车和跟着的随从也很是一番隆重。
这点说好也不好，说不好也不好。
不过，至少如今慕芸准备回宫时，在马车上能安安稳稳的小睡一会。
毕竟这宫中的马车比起其他倒真算的是舒适。
“砰！”
慕芸正靠在软榻上小睡着，忽也不知外面是发生了什么事，马车忽然一个颠簸，马车上铺着的小桌子倏然就倒了下去，刚好砸到了慕芸的脚上，慕芸疼的哎呦叫了一声。
这马车上有伺候的宫人，见着慕芸被马车上的小桌子砸了脚，脸色一下就白了，忙将小桌子扶正好，问着慕芸觉着如何。
“没事。”慕芸揉了揉自己被砸的脚，皱眉道：“外面是发生了什么事？”
宫人掀开帘子问了问，对慕芸道：“马车行驶的好好的，忽然有一个乞丐跑了出来，这才惊了马。侍卫们已经将乞丐们赶走了，等会就能走了。”
宫人说到此，语声中也不由多了几分埋怨：“那小乞丐真是不懂事，也不看看是谁的马车，若是惊了郡主，他有几条命能赔上？”
慕芸看了宫人一眼，宫人忙是垂下头，听见慕芸淡淡道：“你也说是小乞丐了，郡主也没什么事，就算了吧，去跟侍卫们说说，不要为难人家了。”
“郡主心真好。”
解决了这一意外，马车的轱辘开始行驶起来，慕芸掀开了帘幔望外面去，只看一旁有几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被侍卫拦在一旁，年纪虽然不大，一双眼睛却是咕噜咕噜的直转。
电光火石之间，慕芸眸中忽然闪过什么，她放下帘幔，掩饰好了神色。
不过多时，万宁殿中的慕芸很快又得到了璞玉送来的新消息。
将璞玉送来的纸张看了看，慕芸唇角浮现出一抹笑，将纸张凑到烛火前烧了。
慕芸先前在路上见到了小乞丐，忽然想到乞丐们四处流浪，居无定所，当年会不会也知道一些什么？她将这个事情告诉了璞玉，让璞玉从在京城流浪许久的老乞丐身上下手，想不到真的得到了意外收回。
璞玉的信件里面写到当年狸猫换太子的事情传出宫外的时候，确实被禁过一次，还有不少人丢了性命，可奇怪的是，一年前，这个消息竟然又在京城中出现了一些苗头，很快又被宫中的人所禁止了。
这短短的一番话却透露了好几个讯息。
慕芸将那一年前的事情和安王府对了对，隐约觉得自己似乎离那真相越来越近了。
一年前，京城中有人旧事重提当年太后狸猫换太子一事，却很快被宫中人所禁止，宫中的人，却又不是奉着周宣帝的命令，那么，难道是太后不成？一年前，又是那么巧，芸城安王府无端被暴民攻入，父王和母妃丧命。而后，便是张阿蒙带着张康奇准备去苗寨，张康奇却自尽了，而后便是张阿蒙不知怎么和太后有了联系，太后用珍贵药材为诱，让张阿蒙帮她做事。
一切都是源于一年前。
慕芸的心越来越激动起来，她似乎已经窥探到了真相，可是眼前却仍然是云雾缭绕，似乎还有一层又一层等待着她慢慢揭开。
慕芸的指尖死死陷入肉里。
此时，初春的天已经慢慢变了颜色，又是一场风雨要袭来。
“慕芸郡主。”
元熙恭敬的挡在慕芸面前行礼。
慕芸还礼：“元大人有礼了。”
她不欲和元熙多做纠缠，正准备越过元熙离去，元熙却又直直挡在了慕芸面前。
慕芸挑了挑眉：“元大人是要做什么？”
“慕芸郡主此番匆匆忙忙是要去凤宫见皇后娘娘？”
回廊上这一条路可以通往许多宫殿，慕芸嗤笑，并不否认：“怎么，元大人要和慕芸同去？”
“不是。”
“既然不是，劳烦元大人让开一步。”
她的面前又被元熙拦住了，慕芸不怒反笑：“元大人这是要做什么？”
“慕芸郡主，不知可否接过一叙？”
“叙？叙什么？”
慕芸冷笑：“慕芸可不觉得有什么要跟元大人好叙的。”
慕芸得到了璞玉的消息，知道一年前发生了许多事，她迫切的想要知道真相，她想来想去，只觉得这宫中只有宁皇后可以去问问话，所以打定了主意之后，匆匆就往宁皇后的宫中赶，却不成想，却碰见了元熙，并且还被他拦住了。
慕芸倒是觉得好笑，这大秦使者元熙上次见到她的时候，告诉她太后准备让自己和九公主和亲，现在才过了几日，一切也都随着元熙所说的一样，大秦公主病重，这场秦晋之好怕是无法完成，那么只有大周的女子嫁过去了，她并没有觉得元熙的提议很好。
离开了大周，去了大秦，又是另一番的虎狼之窝，与其这样，她为何不留在大周，最起码大周是她的家。
所以任凭元熙说的舌灿莲花，慕芸都不相信元熙说的话。
她不愿意去大秦和亲，如果真的避免不过，那么她或许可以考虑考虑大皇子所为。
想到这里，慕芸瞧着元熙的目光不由越发冷了几分。
“慕芸郡主为何这样看元熙。”
元熙笑了笑，左右看了看低声道：“慕芸郡主知道了一些什么，不妨问问元熙，元熙一定有问必答。”
触及到慕芸不相信的眼神，元熙道：“慕芸郡主可以不相信元熙，但是有一个人，慕芸郡主不是一向都很敬重吗？”
他避开旁边人，将袖子里的东西给慕芸看了看。
慕芸的瞳孔倏然收紧，她看向元熙的目光也不由带了几分探视。
元熙还是那番淡淡的模样：“如今，慕芸郡主可否愿意跟元熙借步说话呢？”
将宫人都屏退，慕芸跟在元熙走到一旁，神色微冷：“想不到元大人竟然认识梁鸿鹄梁先生。”
梁先生甚至还将亲笔信交给了元熙，慕芸先前瞥了一眼，只看上面梁先生写着一句话：若郡主见到，求借步一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