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皇宫
长乐宫
“阿!”一声惨叫传出,差点让歇在树上的乌鸦吓得坠地。
白衣男子睡得迷迷糊糊,却不料突然被踢下床。他一边揉眼睛,一边用没有多少思考余地的脑海想着是上床睡还是在地上睡。
“小桦,你怎么了?”门被推开,邱凛、于知彦甚至是燕归之都来了。
刚走进门,于知彦又叫了起来:“陛下,你,你怎么在这里?”
愆尤看着走到眼前的于知彦,一个起身,将他拉到地上,而后枕着他的头,抱着他的腰,磨蹭了两下,继续睡去。
于知彦顿时傻愣在原地。
邱凛定了定神:“陛下,地上凉。”
燕归之嗜睡,才不管三七二十一,走了过去,将高阳帝当枕头,开始呼呼大睡。
看着这两个人,邱凛和于知彦都只能相视苦笑。
“小桦,你刚才怎么叫得那么凄惨?”于知彦没有好气道。
朱桦道:“我、我、我哪里知道陛下在嘛!我还以为是不认识的人,突然跑到我床上来。换做是你,你不会被吓着吗?”
于知彦汗颜:“我可以确定我不会被吓着。”
“彦?”
“小桦,长乐宫除了陛下、星宿、流光还有天香,谁敢来?而这么晚了,除了陛下,还有谁?”邱凛道。
他们一听到朱桦的惨叫,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走进来一看,谁知道竟然是……这让他们气愤之余又哭笑不得!
“我知道是陛下。可是……可是陛下,陛下他像只色狼,抱着我不放,我没办法嘛!”朱桦委屈道。
于知彦一笑,很无奈很苦涩的笑:“小桦,你这个样子,若被外人看见,定会引来怀疑的。”
朱桦顿时从暴走状态里冷静了下来,这幅样子,和他平日的天真开朗完全南辕北辙了。他呆呆的看着熟睡的高阳帝,喃喃道:“是阿,一时忘记了。被保护得太好了。”
“……”
朱桦的话很小声,但他们都听见了。
翌日。
当高阳帝愆尤醒来,就发现邱凛、于知彦、朱桦与燕归之四人一副大敌当前的严肃模样。他顿了顿,大笑了起来。不是因为他们那副严肃的样子,而是一直能睡且睡的燕归之也是这样正经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笑了!
别怪他不懂气氛,而是他一直都不顾及气氛。任意妄为,随心所欲,让人爱恨不得。
愆尤懒洋洋的起了身,伸了个懒腰,睡了一晚上地板,纵使地板上铺着厚而舒适的地毯,也有些难受。他扭了扭腰,道:“你们准备上阵杀敌了?”
对于他的嬉笑,他们置若罔闻。
一会儿,邱凛开了口:“陛下,你准备动手了?”
愆尤眨了眨眼,一副无辜的样子。
“丞相昨日已经离开京城,带着他的爱人。星宿与流光不见踪影,你想要做什么?”邱凛道。
愆尤沉默了片刻,别具深意的说了一句:“凛,你说朕想做什么?”
邱凛道:“凛不知。”
“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抑或是知道却要朕亲口说?”高阳帝愆尤走到一旁坐下,但坐了片刻,他就躺了下去。舒服的呻吟一声,道:“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等条件都齐全了,朕怎么会拖宕呢?”
邱凛蹙眉,满面冰寒,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余几人也别扭的移开视线,不去看高阳帝。
“你们莫不是在怪朕无情?”
“……凛不敢。”邱凛久久回了一句,叹息一声,“这些事情,我们早就知道,只是没想到在来临的这一刻,心里却有些堵得慌。所以想要问陛下一句,值得吗?”
眼中寒光一闪,愆尤微微勾起嘴角,道:
“莫不过长乐宫太长乐,将你们的尖牙利爪都磨平了?”
这一回,说话的是燕归之:“如果尖牙利爪都被磨平了,陛下你何以如此逍遥?”
愆尤微微一笑,颔首道:“说得也是。但,既然如此,你们何必一问?还是不忍那个无辜的人死去?”
于知彦妖魅一笑,走到愆尤身边坐下,把玩着他如墨的长发,道:“我们只是在那个人身上看到了过去自己的影子。并非不忍,只是一时感慨。今日之所以这么问,只是想要确定陛下是不是真的要动手了,而我们也是不是应该准备了。”
“这个世界没有真正无辜的人噢,彦。”愆尤顺势倒在于知彦腿上,笑道。
于知彦一愣,淡淡的笑了。没有魅惑,而是如春花般纯洁美好的笑:“是阿,没有真正无辜的人。”
“古往今来,凡是变革,莫不血流成河,尸体成山。陛下,您走在这一条不归路上,凛无话可说,但求陛下切记,能免则免,若非必要,请陛下您莫要出手。一切事宜,请交予凛等人去打理。”
“是吗?”
“陛下莫不是信不过凛?”
愆尤抬头,看着一脸严肃的邱凛,道:“若是信不过,你们还会在这里?”
邱凛一怔,随即醒悟一笑:“凛失言了。”
“有些事情,你们不能做。当初让你们进来时,就已经说好,该做的给你们,不该的绝不让你们插手。”愆尤道,“双手染血的感觉,凛,你莫以为这滋味好受。”
邱凛垂首,略带苦涩的道:“陛下,七年前凛就已经双手沾满了鲜血。陛下现在的用心,凛很感激。但,陛下,岂有不流血的争夺?你如此待凛等,凛过意不去。”
“是阿是阿,陛下,不要对我们太好了。”朱桦符合道。
“陛下,若不论你做的事情有多么的万恶,就你现在的态度而言,你是一个十足的好人,还是一个老好人。”于知彦嬉笑道。
只有燕归之不同意,他道:“陛下是老好人?天下就没有恶人了。若论起恶,如此自私的陛下当属万恶之首。”
“归之说得没错,还是归之懂朕。”愆尤眯着眼笑着说。
邱凛淡淡一笑,随即正色道:“不过陛下,只有星宿和流光她们,可以吗?”
“凛莫不是小看了她们?还是将她们当做一般柔弱女子?”
邱凛摇头:“能在陛下身边的人,无男女之分,只有能力强弱。但,凛担心这一回有什么意外。”
“凛担心有人会来捣乱?”
“是。”
“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让嵇天夜尽快的强大起来。而嵇天夜现在根本就没有空闲来管这边的事情。更何况,相煜桓出了什么事,他不是最开心的吗?毕竟,他也是一个不为我用,就不能为别人所用的主。”愆尤淡淡道。
于知彦道:“陛下,你是什么主?”
“朕?呵呵,彦,你说朕是什么主呢?”愆尤不答反问。
“就是不知道,才想要问问陛下。”于知彦道。
“朕阿……朕不过就是一个终年在长乐宫享乐的昏君么?”愆尤道。
“昏君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陛下你的确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昏君。以为拥有你这样帝王为福的,也只有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于知彦直言不讳,丝毫不担心会惹怒高阳帝。
高阳帝笑了笑,不置可否。
“陛下,你准备在这里呆多久?”燕归之道。
“不知道。怎么,不欢迎?”
“……哪敢。”说完后,燕归之就闭上了眼,也不将话说完。
邱凛补充燕归之省略的话:“陛下是来这里避难的吧?”
“避难?陛下避什么难?”朱桦天真的问道。
于知彦一挑眼,勾出一抹倾城媚笑:“陛下这一回将右丞相大人弄得这步田地,群臣现在惧怕陛下怒气,但不消两天,就一定有不怕死的送上门来。届时,陛下不得不保持一下自己的形容,维护一下自己的声誉,因此就相当于将自己的小辫子给了人家。对于那些大臣阿,陛下可以装傻卖乖,或者干脆无视。但是……”
“但是,还有一个莲华公主殿下。”邱凛接过了话:“右丞相相煜桓是莲华公主未来的驸马,也是莲华公主爱慕了许久的人。虽然莫名其妙的被人退了婚,伤心欲绝。但莲华公主本性纯善,虽然对右丞相大人此举有所厌恨,但还是会开口求情的。而陛下,您就是在躲莲华公主的,是吗?”
愆尤做了一个莫可奈何的动作。
“说起来,莲华公主的确是一个挺大的麻烦。”于知彦道。
“哎,为什么?”
“因为陛下阿,很害怕莲华公主。只要莲华公主一哭,我们万能的陛下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束手无策。”邱凛玩笑道。
朱桦眨着眼,似乎是不敢置信:“真的阿!以前从未听说过。”
“陛下的弱点是莲华公主吗?”于知彦道。
不等愆尤开口,燕归之就抢先道:“你们觉得莲华公主会是陛下的弱点吗?”
“归之,你这话朕可不爱听了。难道朕就没有弱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