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记得,在誓师大会上,高阳帝愆尤搂着刑部尚书于知彦站在高台之上,说:朕的人也敢说?既然敢说,就要付出代价。归之,就带几个人去将他们的家抄了,将他们的国灭了吧。
且不论这句话让人多么的惊恐怵目,那轻描淡写的口吻,就好像是在说:今晚吃什么?土豆还是番茄?这般轻易,让人错觉,灭掉大范国真的和切豆腐一样,没有什么难度。
而这几个月,留守京城的其余三才子,都全力的做好后勤和支援准备。有人说,此次能够大获全胜,也是因为兵部事先准备了许多比以前优良的铠甲。
要说这一回谁最能体会到这一系列变化?当然非出征的将士莫属。在燕归之的训练下,十个将领至少有九个懂得了比以前更多的战术,一些还学习了奇门遁甲,五行八卦。
原本最不服的张铎和赵安二人,也有些佩服了这个新上任的大将军。他们二人曾有一段对话:
“那群人究竟是怎么回事?都是一群疯子,竟然提出那种作战方案。”张铎说。
“的确有点疯狂。这种战术,前所未闻。”赵安说。
之后。
“……难道是疯子的原因,才这么容易?”
“什么疯子?他们是懂得比我们多,看得比我们远,思维比我们宽广,想的方法,自然比我们好。但我们却被以前的所束缚,才会认为他们的方案太疯狂,觉得他们是疯子。”赵安道。
“但是……他们,真的是被圈养起来的男宠带出来的人吗?”
“……不知道。四大才子之名,以前只是听过,究竟有几分真实,我也不清楚。但这一回看来,他们是收敛了锋芒,这一回却如出鞘宝剑,势不可挡。”
“阿……之前我真的没想到,那个总爱睡觉,一有时间不论哪里都在睡觉的燕将军,竟然这么厉害!”张铎说完,又补充道,“但是,再厉害,也匹敌不了将军。在张铎的心中,将军才是最厉害的。”
上一回与大姜国交战胜利后,最大的功臣军师路远逅再度失去了影踪。他们都知道,路远逅是去寻找宇治少青了。而他们,秉承了报国之心留了下来。将军希望他们能够忠心报国,于是他们不管高阳帝做什么,都忠心不二。
不过,这是题外话了。
言归正传,在庆功大会上,主角都没登场。而在这一次战争中,斩杀了大范国将军的闻人天香,也不见踪影。谁都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但谁也没说。
而那些突然出现的将领则和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现在身居要职的官员混在一起,其余的则被孤立一旁,只能大眼瞪小眼,尴尬而勉强的笑着。
“……好累。”一个官员说。
“是阿,好累。”
“太累了。”
“真的很累。”
“累得快死了。”
“早知道当官这么累,我就不来了。”
“嗯,我们被骗了。”
“太可恨了。”
“我想辞官。”
“我也想。”
“但是,辞不掉。”
“怎么办?”
“要不将凛他们绑架了去威胁老大吧?”一个长得比较粗犷的军官说。
“你找死么?”
“再这么弄下去,早晚得死。会被活生生的累死。你不知道,每天看着归之在睡觉,我多羡慕。”
“嗯,我也羡慕。”另一个军官道。
“太多分了。”
“就是。”
“他们只知道在长乐宫享乐。”
“我们却在这里当苦力。”
“银子又这么少,酒又这么难喝。”
“但老大说要银子可以去找他,要酒也可以。”
“但老大绝对要将他们踢出来。”
“……嗯,老大很可怕的。”
……
另外一小堆的官员听到他们大声的抱怨,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多少人想要挤上他们的位置,他们却挑三拣四,嫌东嫌西的。而他们说的“老大”是谁?是高阳帝吗?
如果是的话,他们真的是太可怕了!竟然在御花园说陛下的不是。
而这时,长乐宫里。
愆尤、星宿、流光、闻人天香、邱凛、于知彦、朱桦和燕归之团团坐在铺着厚厚地毯的草坪上,中间摆着各种熟食。
除了星宿以外,其余几人都很美有形象的抢吃的。抢不过,干脆用筷子打起架来。十八般武艺,就是这样比划出来的。
流光很勉强,她本来只是想要试一试抢食是什么样的感觉,可是……可是他们都是一群土匪!就连天香也是!
愆尤看到流光的无奈,道:“流光,要眼疾手快,否则只剩下一堆骨头吃能吃了。”
面对愆尤的调笑,流光一笑,道:“陛下,你现在是在吃什么?香味吗?”
“香味?呵,要说香味,在为你们这群吃货做吃的的时候,就已经吃过了,不需要等现在才来吃。”
“说得也是。但是,陛下您何时变得这么谦虚了呢?”流光道。
“谦虚的不是我,而是你才对。”深深的看了流光一眼,愆尤道:“若是你要动手去抢,还怕抢不到吗?而你现在,摆明了是在让他们,不是吗?”
流光低眉侧目,嘴角微微勾起,不置一语。
“流光,陛下是这种心性,你何必与他一般见识?”星宿道。
“姐姐说得是,是流光小气了。”流光道。
“星宿,朕真不该将你何他们放在一起,你看,你现在变得多么的……”愆尤顿了顿声,想了一会儿,道,“变坏了。哎,真是伤心。朕的后宫唯一乖一点的人,结果……朕真是命苦阿。”
听到这句话,一旁抢食的几人停下手,奇怪的看着他。他们的表情怪异无比,好像是听到什么奇怪的话似的。看了一会儿,竟然哄然大笑了起来。
“陛下……陛下说他很命苦!”于知彦道。
“哈哈哈,好好笑,陛下竟然这么说他自己!”朱桦道。
“嗯,的确有些好笑。”邱凛道。
燕归之没有说话,他一边睡一边吃,将他毕生的睡功发挥到了极致。
“陛下,您不害臊吗?”
愆尤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斜躺在星宿身上,道:“快吃吧。哪里来这么多嘴一边吃一边说的。”
“陛下说得在理。你们就多吃一点,但小心吃饱了撑着。”流光道。
“流光姐姐,你也在说笑了。”闻人天香道,“您看,陛下都笑乐了。”
“陛下,偷偷笑人可不是好事噢。”
“怎么不是好事?”
“曾经偷偷笑话于我等的人,不是已经不知所踪了吗?陛下这样笑话,不怕我们将陛下藏起来吗?”邱凛道。
“噢?凛想将朕藏哪里去?”
“天下这么大,陛下认为要藏哪里去呢?”
“陛下是想要藏起来,但绝对不是这里。”流光道。
“你们想将陛下金窝藏娇么?”于知彦一边吃,一边道。
朱桦眨巴着眼睛,一脸茫然。他看了好一会儿,偷偷的问燕归之:“归之,他们在打谜语吗?”
“……不是。他们只是想用一种极为别扭的方法说正事。这样,让别人听去,也只会以为我们是在享乐淫逸。”燕归之慢吞吞道。
“是吗?但是我不觉得他们是在说正事阿?”朱桦还是不懂。
“陛下,凛,你们换一种简单的方式说正事,小桦听不懂。”燕归之道。
邱凛疑惑了片刻,道:“我们在说正事吗?”
流光道:“好像没有。”
“那为何归之如此说?”邱凛道。
流光笑而不言。
“归之,你是有什么问题想问吗?”愆尤道。
燕归之睁眼,定定的看了一会儿愆尤,道:“陛下,为何要杀死文修?”又补充道,“这个问题,归之百思不得其解。之前陛下没空,现在可有时间解释了?”
愆尤淡淡的笑了笑,却并未有任何解释的意向。
“陛下只是想要一个能够平衡大燕国于大姜国的国家。目前,但这个国家目前却无法做到这一点。所以,陛下为他们送去了一个良臣,让他们能够有实力提升自己。而目前大燕国于大姜国的关系,以及他和大姜国的关系,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去完成,并且也能够隐藏好自己。”星宿开口解释。
“他?是说的相煜桓,还是大宇国。”
“归之不是明白吗?”星宿道。
燕归之淡淡一笑。
“陛下阿,文修和相丞相好不容易苦尽甘来,修得正果。这好不容易的事情,也只有陛下您能够忍心将之拆散噢。”于知彦口吻十分复杂。
愆尤并没有说话,在为其按摩的流光开了口,道:“文公子和相丞相的事情,谁也说不定。但就他们的现状来看,也未必能够长久。一是,相丞相曾经的身份,得罪了太多人。即使他们落魄了,也比相丞相强许多倍。”
“然后呢?”邱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