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治五年。
陈州。
笙歌袅绕,富足安康。有一大户人家,主人邱辕,其妻宁氏。养有一女,闺名明珠。明珠芳华十六,乌黑发丝,星辰般的双眼,樱唇俏鼻,心柔和温善。
一日,明珠携管家钟伯上庙焚香,为远出经商的父亲祷告,亦为城中之人祈祷……
厉江流,南疆巫祝。善使蛊毒,杀人于千里之外。以杀人为生,江湖之中,凡有人欲置仇敌或是对手于死地,只要开得起价钱,厉江流皆不问缘由,杀之。
想是风云变幻,世事皆为轮流。厉江流在回南疆途中被仇家所害,身负重伤。其状让人难以靠近,污血横流,散发着恶臭,伤口开始流脓,让人见之欲呕。他卧于城外一破房外,而房外则是一条宽阔的官道。路人来往,纷纷躲闪,似乎在害怕这个可怜的人的悲惨经历会传散到他们身上。也有人怜悯,施舍他几个铜钱,或是几个馒头肉饼,让他好得以苟延残喘……
厉江流心感好笑,脸上浮现着冰冷的杀机。却也不得不愤恨这一切的因果,想他厉江流,叱诧风云,何以落得如此地步!不料,他闻到一股幽香,那是女子独有的香味。他睁开眼,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她眼里干净清澈。唯一让他有几许反感的是她眼里那一抹刺骨的同情,他不需要谁的同情!接着,他看着那女子掏出干净的手帕为他擦拭伤口,并吩咐仆人拿来伤药为他涂抹。他大量着这个冒昧的女子,那一袭橙红色丝裙,头顶漂亮发髻,眼大而明亮,像是一个散发着光芒的明珠。厉江流料定这个女子出身富贵人家,却又这如此良善之举。甚至不知道他是如此万恶不赦之人,也施予救助。思至此,心中有着一种从未有着的柔情。
邱明月上香回家途中,看见路边躺着一个重伤男子。于是下车,用手帕擦拭着他的伤口,没有去在意他身上散发出的恶臭。她吩咐钟伯拿来金创药,并先行替他敷药。
“你先在这里等候片刻,我回家后谴人接你回府疗伤。“邱明月对他说,然后放下用丝巾给他的手臂上的一处伤口进行固定。后,起身上车,并不忘嘱咐他先别走开,然后钟伯驱车而去。
“小姐,你真是个大好人。“上车后,钟伯笑吟吟的对邱明月说。
“钟伯说笑了,娘亲自幼教导我万物皆为生灵,即使大奸大恶之徒,也有生存的权利。至于他们所做之事,日后自由轮回报应。“
“小姐说的是,钟伯明了。“
“钟伯,我们速回吧,然后让阿福派车来此接那个重伤男子回复疗伤。“
“是,小姐。”
话分两头,厉江流听到邱明月之言,甚感压抑。却也对她的话又积分怀疑,也对她有此之言而感到欣然。
当夜幕十分,周遭开始沉寂似水。厉江流听到一阵阵的马蹄声向这边跑来,然后想起邱明月之言。于是,他躲藏于古树后,看到几个人打着火把前来,在他开始栖身之地寻找。他认出其中一人,是白日里跟随在邱明月身边的仆人。他静静的看着他们,直到他们找不到人而离去后,四周回归平静。他不想让邱明月看到他此时狼狈模样,转身而去……
几个月后,邱家大宅传来一阵阵嘶叫声,惊醒了浅眠的邱明月。她来于大堂,看到父亲邱辕痛苦的挣扎于地而后死去,身上布满了蚁虫,而心脏被蚁虫吞噬。她惊吓之余不知如何反应,后她看到一男子走到父亲的尸体旁,用一瓶子置于尸体旁,嘴里念念有词,而后那些蚁虫开始爬入瓶中。邱明月瞬间明白此人就是她的杀父仇人,她哽咽出声,惊扰了那个男子。那男子抬头看着他,眼里有着杀机,继而是惊讶和一些惶恐。
她昏厥余地……
当明珠清醒之时,不知道是何时。她躺在一张竹床上,四周布置如一户人家。她起身走出门口,看着四周明丽风景,张满了鲜花野草,隐隐约约可以闻到一股花香。明珠看着一男子走向她……
“你是谁?”明珠问道。其实她此时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我是你的夫君,厉江流。”那男子答道,脸上有着一抹柔情,让人难以质疑他的话。
“那我是谁?”
“你是我的娘子,邱明月。明珠,你不记得我了吗?”
“我……我真的是你的娘子?你是我的夫君?”明珠抬起头看着他,想要确定这一切的真假。
“是,你生了场大病。忘记了以前的事,所以我才带你来这里。”厉江流温柔的看着邱明月,眼里有着的柔情似水。
“那……相公,这里是哪里?”明珠轻声的问道,她已然相信厉江流之言。他是她的夫,她则是他的妻。
“隐香山。”
“相公,这里好漂亮。你可以带我出去看看吗?”
“当然,不过要等你身体好些才行,娘子。”
“噢……”邱明月的大眼里显然流露出一丝失望。
“明珠,等你身体好了些,我们就成亲?”厉江流询问道。
“好,相公。”
隐香山,香气若隐若现。而在这里居住的除了厉江流和邱明月,还有只仙兽,狐三太爷。话说这狐三太爷经常以娱乐即墨的乡民为乐,乡民祷告求雨,它则让其大旱,祈祷出海捕鱼无风浪,它则使其狂风巨浪。此行为惹得乡民恨之入骨,却也无可奈何,谁叫他们是一介凡人。唯有一人,名唤夏元辰,经常帮助被狐三太爷戏弄的村民,却召来它的怨恨。
这日,明珠从噩梦中醒来。她总是梦见一些场景,似乎很少熟悉,却又说不出些什么,她告诉她相公。而厉江流则说,是她身子太虚,别想太多,快去休息。她看见四周一片喜乐,周遭布满红色喜字。
“明珠,今日我们成亲。”厉江流走过来对他说。
“可……可是相公,我什么都没准备。”明珠有些许惊慌失措,却也有着一些喜悦,这让她没能在有心情去思索梦境中的事情。
“明珠,别担心。相公都为你准备好了,你要相信你的夫君,知道吗?”
“知道了,相公。”
继而,明珠换上厉江流准备好的嫁衣。点上妆,涂上腮红,描了描眉。看着镜中的自己,恍若天仙下凡。厉江流走了进来,看着明珠,眼里有着惊艳的感动及安然。他牵过明珠的手,轻轻的吻了明珠的额头。然后走出卧室,来到大堂。堂里摆着喜烛,正堂中央则是个大红喜字。他用头帕盖住明珠的头,然后拜着天地。没了宾客,亦没有高堂在座,一切却在井然进行。
拜完天地后,厉江流掀开明珠的头帕。看着明珠,他眼里有着幸福的感觉。
“今日,我厉江流与邱明月结为夫妻。生同衾,死同穴。生死不离不弃,永相随。”厉江流看着邱明月,许下他今生的誓言。
“……相公。”明珠娇羞的喊道。
那是几年了,始终没能有所回音。钟伯黯然的守在邱大宅旁边,看着行人来往匆匆,却没有人可以帮忙于他。而门口的告示,贴了多少年了?七年还是八年了,来了不少的大夫及江湖术士,却总是无能为力。而今昔的邱家也没了往日的光辉,一切皆以物是人非……
这日,钟伯又站在门口神思。凭借着过往的记忆来支持他继续的等待。这时,一个芳华女子走了过来,那个女子似乎是天仙下凡,身边也笼罩着超凡脱俗的气质。
“老伯,我看到门口的告示,故前来冒昧打扰,请问老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女子开口问道。
“唉,不瞒姑娘说,这告诉贴了快九年了。却始终没……”钟伯看着她,不管她能否帮忙,却想要说一说。这么多年了,他叹气……
“老伯,我姓柳,叫若飞,略懂五行之术。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请老伯尽管吩咐。”若飞微笑着说。
“柳姑娘,唉,这事要从九年前说起。九年前的一个夜里,我家老爷莫名的被人杀害,而小姐从此沉睡不醒。看遍了天下大夫却始终查找不出原因,而夫人也因为老爷死去,小姐长眠不醒,因此郁郁而终……”钟伯顿了顿声,准备继续说下去,却不料闯进一个男子,这个男子气宇非凡,料定不是池中之物。却又着难得的腼腆与憨厚。
“若飞……若飞,你怎么在这阿,让我好找。”那男子气喘吁吁。
“噢,邱公子,我刚才看到这告示,便进来问问。忘记给你说了。”若飞温柔的对着男子解释道,然后回头对钟伯说:“钟伯,这是我的朋友,云邱寒。也懂五行之术。”继而对云邱寒说起刚才所闻之事。
“柳姑娘,谢谢你的好心。不过,怕太劳烦你们了。”钟伯不好意思的说道。
“钟伯,这……“
“好哇,若飞来这做好事也不叫上我。就这样了,老伯,这忙我们帮定了。“邱寒打断若飞的话,抢先说到。并两手握拳,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可爱动作。引起若飞与钟伯一阵轻笑……
“谢谢柳姑娘,谢谢邱公子。那就请两位移驾屋内,看看我家小姐。“
语毕,若飞与邱寒随钟伯步入屋内,走进邱小姐的闺房。看到床榻上躺着一女子,面色红润,丝毫没有入病神色。
“唉,说来也奇怪。小姐昏睡了快9年了,查不出病因。却面色如常,不知情的还以为小姐在熟睡。“
“钟伯,让我看看看。“
说道,若飞上前,握着邱小姐的脉搏。然后摇了摇头,说“邱小姐并非有病,应该是被下蛊了。“
“下蛊?“钟伯与邱寒一起说到,神情上写满惊讶。
“难怪,难怪小姐长睡不醒。我家老爷和小姐都是良善之人,平日里救济乡里。是出了名的大善人,却落了个如此下场。“钟伯掩面涕下。
“钟伯莫急,邱小姐魂魄应该是被人囚禁于梦中。长久以往,恐有性命之危,待我身魂离体入梦去看看。“
“柳姑娘,老奴带小姐谢谢姑娘大恩!“钟伯欲跪地拜谢,被邱寒阻拦。
“若飞,你……”邱寒欲言又止。
“邱公子放心,若飞会万事小心的。”
“……嗯。”邱寒挠了挠头,有些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