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凌穹苍，也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这究竟是什么节奏。
听着轻微的轰鸣声，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出去看看。
唐萧萧一把拉住他的手，眼里有着难言的恐慌：“别，别出去。”
眼眸暗了暗，凌穹苍朝她微微一笑：“不会有事的。”声音又轻又柔，明明很想更肯定一点，偏偏连自己都无法说服。
咬了咬牙，唐萧萧把凌若水往闵柔怀里一塞：“妈，你帮我看一下，我去去就回！”
眼光在他们两人中间来回扫了一下，闵柔虽然有些懵，但看着唐萧萧难看的脸色还是大略察觉到好像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发生了，她紧紧地抱住小小的凌若水，轻声道：“你们去吧……小心点。”
唐萧萧眼底都噙着泪花了，深深地看了眼小小软软的宝贝女儿，在心里的不舍即将将她击溃前咬牙看向凌穹苍：“走吧。”
凌穹苍没再废话，直接拉着她的手走了出去，他的速度不算快，刚刚好唐萧萧跟着不累的速度，但是那种轰鸣声却始终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身后。
“这是什么？”唐萧萧抑制住想回头的冲动，虽然很想压制，但是声音里终究是有了些许颤音。
她绝不会认错，这分明是上次毕加然驾着飞船出现前的节奏！
“飞船。”凌穹苍脚下未停，声音很凝重：“帝国的飞船。”
它这么精准地找到了他，而且显然是在跟着他走，要么里面是有人驾驶，要么……
“为什么？”唐萧萧有些懵：“是迪赛说的吗？”
“不。”凌穹苍到达了一大块草坪前，终于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向那隐去痕迹的飞船，眼底有着沉重：“它并没想伤害我们，所以应该不是来抓我回去的，而出动隐形战机的话，如果不是来求救，那就是来报丧的。”
求救？谁求救？唐萧萧感觉脑袋不够用，不过后一句她还是听懂了，报丧？还能有谁？她眼泪刷地就流下来了。
“擦干眼泪，它停下来了。”凌穹苍虽然没看她，但是还是听到了她轻微的抽泣，虽然也很舍不得，但他还是只能这样冷酷地吩咐着。
一把将眼泪撸干净，唐萧萧咬着唇重重地嗯了一声：“我没哭！”
飞船停了下来，轰鸣声也停了，随着薄雾散去，一驾线条流畅外观低调的飞船逐渐显露出来。
有光扫向他们，凌穹苍一动不动，低声解释道：“这是扫描身份的，看来飞船上没人。”
似乎是确定了他们的身份，飞船的门，悄然打开了。
“走吧，去看看。”凌穹苍率先走了上去，唐萧萧紧紧抓着他的手，寸步不离。
飞船很大，却空荡荡的，除了仪器在运转，再没有其他任何动静。
凌穹苍四下环视一眼，看到驾驶台上的一顶帽子时，眯了眯眼睛。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唐萧萧很奇怪地道：“怎么有一顶这么小的帽子？”
她走过去，伸手拿起来看了看，真奇怪，看着又精致又小巧，却还蛮重的。
凌穹苍伸手按下一个按钮，面前的屏幕突然就亮了起来，短暂的电流声过后，一道疲惫的声音响起了。
“烈火上将，很抱歉，我只能打扰你的平静生活了。”毕加然看上去情况很不好，她的一只胳膊呈不自然的状态垂在身侧，努力挤出来的笑容比哭还要难看：“我们回到了弗雷星，也如你所说一样，在半路把那个WD34给扔在了太空，但是……他没死。”
“我们回到弗雷星时，大战已经开始了，我们的将士节节败退，因为太久没有精神力补充了，而流浪者却找到了新的能源，他们拥有了更强大的战斗力，而我们却缺少一个将军，是的，在这些年里，弗雷星连一个像样的将军都没有，他们只顾着寻找新的能源新的星球，许多将领都死在了各种规模的战斗中，现在还活着的都挑不起大梁。”
“我们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凌穹苍。”毕加然艰难地站起来，朝他们认真地行了一个军礼：“所以，我向您求救，请您回来，救救弗雷星，救救帝国，就算它曾经做出过错误的判断让您灰心失望，但是它依然是我们的家园，你也依然是我们的烈火上将。”
她非常果断地关闭了仪器。
两人看着暗下去的屏幕，久久地，没有说话。
“迪赛呢……”唐萧萧喃喃道：“他为什么没有出现……”
“萧萧。”凌穹苍的目光看上去幽深得仿佛要将她溺毙：“我得回去。”
唐萧萧感觉自己哭了，但是伸手一摸却发现好像没有，她的脸上干干的，但是她却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毕加然实在不是一个好的说客，至少她说的毫不煽情，但恰恰是这样平静的话语，才更让人觉得战事紧迫，她已经没有精力来导演一场戏让他们感慨感动了。
“WD34……是怎么回事？”唐萧萧愣愣地道。
“因为我担心他留在地球会伤害你。”凌穹苍眼里有着不易察觉的自责：“所以我答应了他的条件，让毕加然把他带到太空后，把他扔在半路。”
很腹黑啊，这样既杀了人，又不会留下丝毫痕迹。
“但是他没死，那就是说，他很有可能回到了流浪者军团里，地球发生的一切他们应该都已经知道了，如果我不去阻止他们，他们恐怕能顺藤摸瓜来到地球。”凌穹苍深吸一口气：“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迪赛手里有无数关于地球的研究数据，想必他们选择先攻打弗雷星而不是先来地球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得去阻止他们。”
唐萧萧发现她说不出一个反对的字。
他所作所为是为了地球，不是为了他个人恩怨，她又有什么理由阻挡他叱？
可是要让她同意，真的很困难啊……这一去，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还不能预料，如果……她真的不能想象以后没有他的日子会是怎样的。
“萧萧。”
他在叫她，唐萧萧透过泪眼，眼前一切都是朦胧不清的，但是凌穹苍的声音却特别清晰。
“我要走了。”
“你现在就走？”唐萧萧有些茫然。
“嗯，能量在消耗，这能量撑不了多久。”凌穹苍点点能量池。
“我跟你一起去。”脱口而出的话，虽然完全没经过思考，却在转瞬便让她坚定地点点头，认真地重复了一遍：“我跟你一起去。”
“若水呢？”凌穹苍轻声叹息。
唐萧萧眨了眨眼，泪水一下就滑落下来。
为什么，总是要让她承受这样艰难的抉择？
孩子才一个月，还没有断奶，她要如何舍得抛下她？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万一……他们真的出了事，若水岂不是没爹又没妈了？
她能想到的，凌穹苍自然也能想得到，他轻轻替她拭去泪水，声音凝重：“萧萧，你别闹别扭，我是去上战场，不是去玩儿，能不能活着回来还不一定，万一出了事，至少还有你陪着若水，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成孤儿。”
“胡说，你胡说！”唐萧萧嚎啕大哭，用力捶着他的胸膛：“才不会！你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
但是她心里却已经隐隐有了不确定的感觉，迪赛没有出现的视频，毕加然狼狈的样子，都显示出这次战役的艰难和危险，凌穹苍就算再厉害，他也只是一个人，他能撑起整个败势吗？
“我也希望。”凌穹苍紧紧地抱住她：“但是我们只能先做好最坏的打算。”
“我跟你去。”唐萧萧慢慢抬起眼睛：“我们先回去和我妈道个别。”
她几乎是拖着凌穹苍下的飞船，凌穹苍眸光一闪，两人便直接回了别墅，直接出现在了闵柔面前，吓了她一跳：“你们怎么突然蹦出来了，吓我一跳。”
“妈，穹苍要回弗雷星了。”唐萧萧开门见山：“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闵柔愣了半晌，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凌穹苍，仿佛最后才肯定她不是在开玩笑，慢慢消化着她话里的内容，但是奇怪的是她竟然没想太久，而是悠悠一叹：“其实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从迪赛离开后，她就一直提心吊胆，总感觉凌穹苍也不会长留，但是真的等到这一天到来的时候，她的心反而沉淀下来。
她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伸手抚了抚她的长发：“其实你已经做出了决定吧，要走就走吧，我会照顾好若水的。”
唐萧萧的眼泪刷地就落了下来，她扑上去紧紧地抱住她妈，撕心裂肺地嚎了一嗓子：“妈……”
“傻样，哭什么。”闵柔这样说着，却还是反手紧紧地搂住她，眼底写满了不舍，但还是拍拍她的背：“早去早回。”
声音轻松愉快，仿佛她只是出去玩一会儿，或者只是去上个班，晚上就要回来一样。
“妈……谢谢你。”唐萧萧用力地抱了抱她，松开她后，目光痴痴地胶着在了孩子的身上，连眨都不舍得眨一下眼睛。
闵柔却朝凌穹苍使了个眼色，凌穹苍怔了一下，赶紧跟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