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疏离,她的冷漠仿佛月下新雪,直凉到他内心的最深处,她竟然承认了,纵然他说出这样的词来,在内心深处却远不承认,而她竟然这样轻而易举的毁了他心中最后一丝幻想,他瞧着她,眼里是无望无际的深渊,她既这样绝情残忍,他也不要她好过,他喘息着逼视她,“你不要逼人太甚。”
她无畏的直视着他,脸上隐约带着的笑容渐渐散开来,眼底掩不住那种凄厉的森冷,“逼人太甚的不是我,是你,是你萧洛寒。”
他骇然的看着他,心间无数的伤口在瞬间迸发出难以呼吸的疼痛,他猛然拽着她的肩将她直逼到墙角去,她挣扎着想去推开他,而他的力竟是这样大,大的几乎完全箍住她,灯光下,他清晰的脸庞这样近,近的仿佛能够感受到他呼出的气,他额上的青筋暴起,眼里仿佛能够喷出火来,“既然没有死,为何两年来没有音讯?既然回来了,为何不肯承认自己?你就这么喜欢自甘堕落吗?”
好一个振振有词的指责,好一个咄咄逼人的罪名,自甘堕落?到底是谁在自甘堕落,难道他披着这一身狼皮对着日本人点头哈腰不是自甘堕落吗,在中国的土地上帮着日本人打压中国无辜的老百姓不是自甘堕落吗?他有什么资格指责她,她的眼里渐渐浮起淡淡的雾气,眼角泛起若隐若现的悲凉笑容,“是,我是喜欢自甘堕落,那又与你何干?”
她的话犹如一把利刃劈入他的身体,他的手一下子滑落,眼里渐渐幽寒如冰,她竟这样决绝和残忍,这样干脆利落的与他划清了界线,而自己竟这样自作多情的关心他,在乎她,多么可笑,多么愚蠢,他失落的仿佛失了魂,一步步向后退去,渐渐远离着她,他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连最后仅存的一丝回忆也如青烟瞬间消失。从前,他的思念犹如大海里的鱼,万水之中总有皈依,而今什么都是枉然。
他转身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才过了两年,仿佛已是两个世纪那般久,蓦然回首,原来他们已经在阡陌间,那么多的旧事,也再难重温,逝去的岁月留下的唯有叹息,悲凉和清冷。
他落寞的身影苍凉如水,原来隔了这么久,他还是能让她的心里抽出阵阵细密的痛来,原来忘却是那样难。
洛寒才走两步却猝然停下脚步来,原来迎面正站着他们的父亲赵慕白,他望着雨菲,眼里浮现苍凉的悲楚,他的声音压抑而涩哑,“雨菲,你是雨菲,你没有死,对不对?”
雨菲凝望着他,眼中闪现泫然的泪光,他两鬓渐白的头发,眉间深索的愁容,还有那苍凉的眼神都让他变得那样陌生而遥远,而她却情不自禁轻声叫出口来,“爸。”
洛寒骇然的转头望着她,心里是难以言喻的复杂,他真的读不懂她,真的。
“真的是你,我的女儿。”赵慕白激动的走上前去,仔细的端详着她,庆幸她还活着,至少她还活着。“快跟爸爸说说这两年你是怎么过的,有没有受什么委屈。”
她微微一笑,说:“这些说来话长,我以后慢慢向你说。”
“好。”赵慕白开心的笑着,仿佛置身梦境,那般心满意足,酣畅甜蜜。
她搂着赵慕白的胳膊,说:“爸,外面冷,我们先进去吧。”
赵慕白点着头说:“好,好,听你的。”
她扶着他转身,却发现洛寒早已没了踪影,唯有丝丝寒风迎面拂来,像根根细密的针刺痛着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