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实际上是亲情的延续,但是,当传承传递千年的那一刻,所有的亲情都会发生变质,越是悠久的家族,越有一些黑暗让人不寒而栗。
这便是为何乱天涯之前不愿了解,不愿继承,但是,乱千秋对他的关怀,让他慢慢明白了黑暗之中,亲情的光芒虽然微弱,但是,永远不变,纵然黑暗是主题,却压不灭那骨子里的亲情。
所以,乱天涯选择了继承,选择了去探索那段荣耀。
当然,这件事是对是错还未可知,也不知道,乱天涯究竟会将这个家族改造成如何的模样。
此时,乱天涯正在踏出了解的第一步,坐在青狼背上,乱天涯此时才有时间从怀中拿出了袭清给自己的信封。
信封散发着淡淡清香,瞬间吸引了天心的目光,天心趴在青狼脑袋上,装作随意的问道:“什么信啊?”
乱天涯的回答更是随意:“哦,书信。”
“你”天心眸子中闪过一缕怒气,用胳膊肘狠狠的撞了乱天涯一下,却不好意思做更多的询问,毕竟如今俩人的关系不过是熟悉的青梅竹马,相互之间有些打闹也正常,但是,如果再逼问,哪怕,乱天涯是个木头,也一定会看出自己的心情。
而,此时,天心最犹豫,最害怕的反而是让乱天涯发现自己喜欢他。
青狼脚步不停,继续向前,乱天涯端坐在背上,郑重的拆开了信封,拿出一张白纸。
开头第一行文字便是:“我是乱家顺位第九守护兽袭清”
乱天涯脑海中浮现出了袭清那张倔强的脸孔,不知为何,她总是格外在意这个身份,嘴角露出一丝浅笑,乱天涯接着看下去。
“不许生气,不许冲动,不然害人害己,你体内的梧桐根精华虽然威力无穷,但是,却不能轻易使用,所以我用我的力量将它暂时压制在了你的丹田之内。”
“如果,你生气,或者情绪出现大的波动的时候,它就有可能反噬,占据你的身体。”
看到这里,乱天涯不由自主的有些苦笑,自己这身体简直成了一所不收钱的旅馆,兽头寄宿在胸口,意识海中还有俩位老人,现在居然又加入了一个三千四百年的精怪。
“能活着就挺好了,别想贪婪那股力量,否则我也救不了你了”
“还有,我救你仅仅是因为我是乱家的守护兽,所以,你不用感觉到责任或者愧疚,从此之后,你我形同陌路。”
写到这里,戛然而止,后面竟然又写了一个落款:“乱家顺位第九守护兽袭清。”
乱天涯呵呵一笑,毫不在意袭清说的那句形同陌路,用嘴说都不一定有用,用信纸写出来的东西更是形同废话,最起码,对于乱天涯这种人来说,没用。
他的确自卑,他想要得到匹配女方的实力再去给与对方幸福,但是,他也贪婪,肌肤之亲之后,怎么可能允许形同陌路这种事情发生。
旁边青邙看了一眼乱天涯的表情,读出了没写什么隐秘情话之后,开口问道:“写了什么?”
对于青邙是袭清哥哥这件事,乱天涯纵然明白这是现实,但是,总是有些别扭,伸手将信纸叠好,放入怀中说道:“没什么。”
“我妹妹给你写的信,我猜都能猜个大概,肯定是说了一下精怪的问题,我看看说不准还能替你详细解释一下”
乱天涯递过来青邙未必会看,但是,乱天涯收起来,那么青邙一定会看,哪怕他已经猜出了大概,这人骨子里就是那种会因为满足好奇心而敢冒天下大不违的人。
“妹妹?”天心眸子一沉,心中却不免在意了几分,声音尽量平静的问道:“他妹妹是谁啊?给你写的什么啊?采萱不在,你这么快就勾搭了别人了?”
乱天涯很不善于应付这种情况,拍了下天心的肩膀,恨恨道:“你这么变的这么八卦了?就是一封信而已”
说话的同时,急忙把信递给了青邙,没想出怎么处理圣采萱和袭清之间关系的办法之前,乱天涯很害怕被太多人知道。
青邙接过信,随意的撇了俩眼,眸子却陡然冷了下来,低声道:“咱们,去过祖宅之后,最好尽量返回这里。”
乱天涯疑惑的问道:“怎么了?”信中所言,仅仅就是袭清对乱天涯说的话,也没有描写什么危险,字里行间也没有透露出什么危险的讯息,乱天涯有些不解青邙的表情。
青邙一边将信纸折好,一边递给乱天涯说道:“咱们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既然那飘散的生命能量,能让这周围的枯木逢春,为何,咱们去到那洞穴的时候,走过的地方,植物越来越少?”
“而且,从字体来看,我妹妹如今身体,力量十不存一,我有些担心。”
“而且,隐约中我还有一些不确定的推断,却情报不足,我不敢确定,就不和你细说了。”青邙好似被点到了一个开关,低垂着眸子,整个人宛若石雕,陷入了深思。
乱天涯将信封收在了怀中,很是真诚的感叹道:“幸好,你是我的朋友。”
青邙沉重的表情,稍有缓解,少见的调侃道:“如若不是朋友,你这般心性加上那愚钝的脑袋,早已经被我骗胜败上千次了”旋即,脸色逐渐暗沉了下来,严肃道:“不过也是,我想劝你一句,待人不必那么真诚,不用做到人前一面人后一面那样的猥琐小人,却也要做到能不说便不说,或许有些东西你不在意,但是,如有人要心怀不愧,你这些不在意的东西,都可能被人利用,成为你的致命弱点。”
“所以,能装你也装一下吧!”
之前的话,乱天涯很认同,并且会记在心中,但是, 这次乱天涯斜着撇了一眼青邙,询问道:“你可曾做到?”
“我做到了能不说便不说,却做不到能不说还结交朋友。”青邙很是真诚的感叹道,表情却隐隐的透露着一丝自豪。
“我虽然如同你一般没有多少朋友,但是,却比你强一点,最起码我做到了不言,不说真话。”
“那也没有多少差别,无非就是不说罢了!”乱天涯不屑的鄙视了一下青邙:“我是不善于说话,你却说憋着不说,我想了一下,我好像活的比你还要舒服一点。”
这一次,青邙居然被乱天涯说的愣了一下,良久之后才露出了一丝苦笑:“受教了,不过,我自认为比你还要强上许多,最起码我懂得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旁边圣骑听到俩人说话,突然伸过来脑袋,鄙视的说道:“你俩一个木讷不善言辞,一个神秘莫测不喜说话,讨论说话的艺术是不是有些多余?话说你俩的朋友超过了一掌之数吗?”
俩人闻言,相互对视了一眼,青邙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乱天涯却是回头说道:“那你可曾有遍天下的朋友?”
“呃”圣骑愣住了,微微有些底气不足的开口道:“还是有那么几位的!应该比你们多。”
“哈哈”青邙忍不住笑出了声,乱天涯笑的更是大声,其实,认识这段时间,只要不是个傻子,都可以看出圣骑应该常年呆在家中,虽然性子跳脱,但是,朋友应该没有几人,虽然,一开始感觉此人实力强横,自尊心极强,相比也是一个领袖人物,但是,相处下来,却发现他骨子里跳脱爱玩,二十七八岁年纪竟然比乱天涯还要幼稚一些。
几人正在说话,旁边十七突然深沉的说了一句话:“好友不在多,三五知己足够,红颜未必倾城,知心便够了。”声音一如既往的酷酷的,好似蕴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故事一般。
让人不由自主的感叹,这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
说话交际未必非要左右逢源,分得清对错就好,不必知无不言,稍有保留未尝不可。
几人本就不是那种非得说话的人,独属于略微清高的那一类人,不会屈膝结交的那种,自然朋友寥寥,十七这句话好似说道了这几人心坎之上一般,纷纷对十七表示的赞赏,十七却是眸子低垂,右手食指中指微微弯曲伸展,好似拉线射箭一般,酷酷的不言不语。
几人一路上偶尔聊上几句,大多时候是各想各的心思,或者看看周围的风景,一路上战斗不断,倒是少有这种闲情逸致,颇为心旷神怡,就连圣骑的表情都渐渐轻松了起来。
这一走便是一个日夜,晚上寻了一处地方,几人睡了一晚,第二日正午时分才走出了三百里的路程,按照凶兽的速度来说,堪称缓慢到了极限,如果尽力狂奔,红狼可以在一个半时辰内往返一趟。
第二日,太阳升上高空,越到午时的时候,几人的视线尽头终于出现了连绵不绝的山脉。
“应该快到了吧?”乱天涯抬头看着前方那连绵不绝的山脉,宛若一条沉睡的巨龙,绵延到了天际。
“按照距离来算,不出意外,前面应该就是隐世山了”青邙也沉思了一下,肯定的说道:“人类是群居的动物,即使有了隐世之心,也决不会藏在一座山脉最深处,所以,推断下来,你曾祖曾经住的地方,应该在这山脉偏左一点的小道附近。”
就在此刻,旁边十七却是酷酷的说道:“前面,山脚下有一座小镇。”
“什么?”乱天涯惊呼一声,收回仰视山巅的目光,直视向前,果然,那山脚下竟然有一座烟雾缭绕的小镇,正值午时,相比家家户户都在埋锅造饭,所以薄雾中带着一缕饭香。
相比于乱天涯的大惊小怪,青邙的表情就要淡定许多,却也有些疑惑:“这里几乎就是太古边缘了,怎么可能还有如此繁华的小镇?”
太古疆域辽阔,但是,人烟稀少,太古中心还好,有几座人数超过百万的大城市,剩下的小城市倒是不少,却绝不会超过十万,即使是这样,太古中心依旧有大片人类未曾踏足的区域,要是真有人有心藏在其中,即使整个圣地倾巢而出也要找个一年半载。
太古中心便是如此,那更不要说荒凉的太古边缘,宗门稀少不说,弟子都不好寻找,甚至有时候需要走上几天几夜才能发现几户住家。
偶尔能发现大一点的村落,也不过是千人聚集。
“远远一瞥,竟然有上万人”仔细打量了一下,青邙更是疑惑不定。
只有圣骑眼睛泛光,思维天马行空的说道:“天涯,这会不会都是你曾祖的后代?”
上万人啊!你想累死他老人家吗?乱天涯满脸的黑线:“我曾祖离家之时,只留下我爷爷一个独子。”
“那,难不成是你爷爷的后代?”
“我父亲也是独子,我也是,我们一家九代单传”
旁边青邙低声开口道:“虽然是玩笑,却也不排除可能是因为你曾祖爷爷的缘故,才有这么多人聚集成镇,当然,也仅仅是繁荣的小镇罢了!”
“虽然在这人迹罕至的太古边缘,看到如此人数众多的小镇,有些不可思议,但是也未必不可能,咱们也不比杞人忧天,见到几个人,就以为是害咱们的!”
闻言,乱天涯轻轻点头道:“不必用恶意去揣度,不过,小心一些总是没有坏处的!”
旁边圣骑却是迫不及待的开口道:“管他呢!好不容易见到了小镇,咱们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单凭青狼它们三个榜上有名的凶兽,一般人也不是咱们的对手,打不过还能跑嘛~!”
最后那个颤音用的极好,乱天涯和青邙齐齐一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点头道:“好,快走。”
青狼很满意圣骑的夸赞,行走间,都充满了巍巍雄风,迈着矫捷而踏实的步伐,朝着小镇而去。
从未见过如此繁华的小镇,离得近了,乱天涯都不禁露出了一丝向往期待之色,此时却突然听到坐在自己前面的天心叹出了一口气,于是随意的问道:“怎么了?唉声叹气的?”
“没什么,只是有些乏累了”声音疲惫,神色却极其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