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天赫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抱紧我。
外面，呼地闪过一道黑影。
我敏锐地觉察到异样，失声：“那是什么？”
“丫头，你不觉得自己被人监视了吗？”祈天赫的嗓音低低的，带着一种暗示。
“难道，乌长衣没走？”
“不，不是他！”祈天赫一口否定。
我不禁奇怪了，想来想去，不觉得自己会吸引谁的注意，除了严维。估计是我暗中跟踪他，结果被他发现，反过来找我……
***
自从妈妈的秘密揭开之后，全家人的关系变得异常融洽。
我终于想通了很多细节，为什么每次都是我爸烧菜，妈妈坐享其成，因为鬼怕炉火，光热气冲到都受不了。还有，她选择当漫画家也是有原因的，只有这种工作，不用上班去接触其他人，不用出门……
“爸妈，我们什么时候去乡下看望奶奶呀？”我边吃饭，边问。自从上次回城，已经好几个月没看到她了，很是想念。
“快了，最好等我放暑假，我们可以在乡下多住几天！”
“这个时间也快了，不到两个月！”
“嗯嗯。”我嘴上应，心里不是滋味。
这么长的时候，我都不确定我妈能不能拖到那一天，我说要保住她，可是一点信心也没有。
祈天赫低头吃东西，一声不吭。
他进入翟老九的身体后，口味渐渐变了，喜欢上了肉食，红烧排骨，鸡腿，小牛肉……来者不拒，胃口越来越大。
我感觉怪怪的。
吃完饭，我拉着祈天赫出门。
“当初，叶明杰死了，叶老头为他续命，搞了很多古怪的东西。我们去他家看看，说不定能找到很多滋养鬼魂的东西……”
“晓晓！”祈天赫急了，一下抓住我的肩头拖近，逼视我的眼睛，“你别再执迷不悟，你既然知道叶明杰的下场，就该知道逆天的事不能做！”
“可是，那是我妈妈！”
“当初，叶老头的想法跟你一样！”
我被泼了盆冷水，从头冷透到脚底心。
是啊，叶老头说过，叶明杰是他的孙子，这世间唯一的亲人，所以，他才不惜代价做损阴德的事，最后爷孙俩都没好下场！
“我救了那么多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难道，犯一次错就要我下地狱吗？”我激动起来，哽咽道，“如果老天这么不长眼，那我也认了！你知道的，我从来不怕死！”
祈天赫见我这么坚决，眼神黯淡下来。
坐上公交车，他撇开头，望向窗外。
我们一直没说话，好像陌生人似的。前面一排坐是对学生情侣，两个人叠坐一个位子上，双手交错一起，嘻闹成一团。
跟我们成了鲜明的对比。忽然，我感觉得悲哀，像祈天赫这种公事公办的男人，有时候会让人心冷。
他不明白我的感受，只跟我讲对错！
我感觉无力！
我多么希望他能站在我这边，大声说：“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哪怕是跟你一起死！”只是这样，有多难？
忽然，司机一个急刹车。
“草，怎么开车的！”
我猝不及防地往前栽去，被祈天赫环住腰，拉坐了回去。他深邃幽深的眸子印在我的脸上，产生一种温度，渐渐升高。
“别心烦了，我们拼一拼！”
“真的？”我的心一下从地狱升上了天堂，满脸喜悦地凝视着他，“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都没事吗？”
“别忘了，我的命早就属于你！”祈天赫将我搂紧了，嗓音低沉，“我唯一担心的是你会后悔！”
“救自己亲人，怎么会后悔？”我咬着嘴唇，坚定地说，“你放心好了，不会的！”
***
叶老头死了快半年，没有一个人来管。
宋小妍望着蜘蛛网密布的小院，叹息：“想想他做人真失败，为了孙子，什么都失去了，一个人远离村子，没有朋友，没有邻居……”
“曾经，我也没有！”祈天赫幽幽地道。
我心中一沉。
当初，我将他灵魂拘出，自己跑去投胎转世，任他一个鬼魂在天地间游游荡荡，以前没想那么深，现在却觉得自己十分的可恶！
爱一个人的感觉很怪，希望对他好，爱他，两个人朝朝暮暮，永远不分开。另外一面又对他特别残忍，希望他能为自己付出，哪怕粉身碎骨……
“你是大夫，不懂驭鬼术，我来帮你找吧！”祈天赫将我留在院内，一个人钻进了黑漆漆的屋子。不一会儿，里面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
我乐得其闲，一个人坐在院中的水井边。
凉风习习，一阵阵吹着我的脸。
我仰起头，微微地闭上眼。
脑海中浮现最初的一幕，奶奶带我来求医，大门缓缓打开，露出了叶老头苍老而丑陋的脸，差点把我吓哭……
咣——
水面轻荡了一下。
一只苍白的，露出白骨的手顺着水井壁慢慢地往上爬，在厚厚地青苔上，留下了数道清晰的爪印。
我依然晒着阳光，丝毫没觉察到危险已经悄悄来临。
忽然，一只鸟儿唧地掠过，双爪松开，扔下了一粒东西，白光闪过，那只手像被烫到了似的，一下子掉回了水里。
我却被吵醒了，瞪了那只小鸟一眼：“可恶的小东西！”
小鸟眼珠子似乎转了下，流露出一丝不屑，在院子上盘打了个转，飞了出去，钻进了一棵大树里。
毒药捉住放在掌心，双手一压，噗！
一团烟化出，小鸟儿变回黄符。
“师父啊，师父，我每次帮你都挨骂，真是没良心！”他按着自己的胸口，一脸悲怆。“唉，谁让我摊上你了呢！”
呵欠！呵欠！
我连打了两个喷涕，揉了揉鼻子。
这个院子阴气太重了，犹其是这口井，我立马站起来，走到大门边，晒着太阳，一瞬间，觉得身上舒服多了。
这时，祈天赫拿着个黑布包出来了。
“找到了，我们走吧！”
“这么快！”我迎上去，好奇探出头，“你找的是什么东西，能让我看看吗？”
“以阴补阴。这些东西不能爆露在阳光下，回去再说。”祈天赫推开我的头，故弄玄虚地说，“想不到叶老头这么有眼光，收集了这些宝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