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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凶险

那小宫女似乎吓软了,跌在地上,颤颤巍巍的跪不端正。

圣上一看,倒是个漂亮的小宫女,心头的火气便下了一半,“怎的在廊间乱跑?”

“婢子……”那宫女一晃,似乎将什么东西藏在了袖子里。

“拿出来!”梁恭礼眼尖,立时喝道。

宫女吓了一跳,赶忙塞的更紧。

梁恭礼朝小太监使眼色。

小太监蹲身按住那宫女,“藏什么呢?在圣上面前,还敢遮遮掩掩?”

“没什么,”小宫女颤声哭道,“真没什么。”

“没什么就别怕嘛,拿出来,让朕瞧瞧?”圣上的声音倒和缓的多。

小太监放开手,那宫女哭哭啼啼的从地上直起身子。

她净白的小脸儿上多了泪痕,更叫人多了几分怜惜。

她偷偷看了圣上一眼,手探进自己的袖子里。

“快拿出来!”小太监催促道。

她慢吞吞从袖子里逃出一方手帕来。

小太监一把夺过手帕,双手呈给梁恭礼。

梁恭礼又将帕子转呈到圣上面前。

圣上没伸手,眯眼看着那帕子,原本和煦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有些难看,“这是你的帕子?”

宫女连连摇头,垂着脑袋不敢说话。

“这分明是男人的手帕,还不快快交代,究竟是何人的帕子?”圣上冷声喝问。

宫女怕的跪在地上只打摆子,却是抿着唇不说话。

“宫女手中竟藏有男人的东西,这是私通!”圣上侧脸问梁恭礼,“私通,是为何罪?”

“宫女与外男私通,乃死罪。”梁恭礼弯身说道。

宫女吓了一跳,“不是,圣上饶命,这是越王落在周昭仪宫中的东西,昭仪叫婢子给越王送回去,并非婢子与人私通,求圣上明鉴啊!”

圣上眯眼看她,“既是越王的东西,你为何早不说?”

那帕子折了几折,叠的整整齐齐,还在梁恭礼手上呈着。

宫女垂头,怯懦不敢作声。

圣上眯眼,伸手从梁恭礼手上拿过帕子,“这是越王的帕子?”

他顺势抖开来看。

啪嗒。

从那叠好的帕子中间,却是掉出一个小东西来。

梁恭礼连忙将那东西捡起来。

阳光落在梁恭礼捏着那小物件儿上,透亮透亮的散发着柔和的光。

“耳坠儿?”圣上眯眼。

梁恭礼喝骂那宫女,“还敢说你不是与人私通?这耳坠儿是怎么回事儿?”

宫女吓得瘫软,连连摇头,“耳坠儿不是婢子的……”

圣上眯眼略想了想,微微一笑道:“泰儿也是该娶妻了,这东西若是他的,便将他叫来问问,他生母出身低微,可他毕竟是朕的儿子。他若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朕还会委屈了他不成?”

梁恭礼躬身要退下。

圣上忽又唤住他,“等等。”

梁恭礼连忙站住。

“耳坠儿拿来。”圣上伸手。

梁恭礼连忙将耳坠儿奉上。

圣上眯眼看着那耳坠,“女子送人定情信物,一般会送什么?”

“哎哟圣上,您这可是考验奴才呢!”梁恭礼笑着弯身,“奴才哪儿知道女子送什么?”

圣上哈哈一笑,“是,朕不该问你。那你说?”

圣上又看向那宫女。

宫女这会儿,好似已经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泰儿的性子……便是看上了哪家姑娘,朕就这么直接问他,他也未必会告诉朕吧?”圣上眯了眯眼,看着那宫女道,“这真是泰儿的帕子?”

“是,婢子不敢撒谎欺瞒圣上,是几日前,越王来给周昭仪请安的时候落下的,怕圣上怪罪,婢子不敢说。”宫女小声道。

圣上眯了眯眼,“叫宫里的匠人来。”

宫里有专门为圣上和贵人们打造各种首饰,饰品的匠人。

梁恭礼连忙命人带了匠人来。

圣上把那耳坠儿交给匠人。

匠人细细一看,连连摇头,“这并非宫中敕造。”

“能看出是哪儿出的么?”梁恭礼问道。

常侍常年在宫里,不懂这个,匠人却是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长安城银凤楼的老匠人所做,只要到银凤楼打听,应当能问出来是谁做的。”

圣上点头,交给一个内常侍去办。

这事儿不难。

圣上并未放在心上。

可禀奏上来的消息,却是叫他大吃了一惊。

“这是谁的耳坠儿?”圣上瞪眼又问了一遍。

内常侍心虚,小声道:“萧家娘子,萧玉琢。”

圣上愕然了一阵子,“寿昌郡主……哦,朕废了她的郡主封号,她如今已经不是郡主了。”

内常侍应了一声,没敢多言。

“那这帕子,去查了么?”圣上又问。

“帕子查了,越王殿下确实有这样的帕子,前几日也确实去给周昭仪请安,是禀了皇后娘娘知道的。”内常侍回道。

答案都明白了。

圣上的脸色,却难看了。

那只耳坠儿正安安静静的躺在他面前的御案之上。

他原本还笑呵呵的准备赐婚,这下笑不出来了。

“萧玉琢……萧玉琢……”圣上嘀咕着这名字。

他身边的内常侍却连一个敢吱声的都没有。

金殿之中安安静静,只有他徐徐念叨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清冷。

“难怪朕几次跟泰儿提及赐婚,他都说不着急,搪塞过去。”圣上喃喃说道,“原来是……恭礼呀,你说,朕该怎么办?”

梁恭礼连忙俯身,“这……这奴才……奴才不知道啊?”

“你只管说你的,朕只是听听,恕你无罪!”圣上摆摆手,似乎真的只是随便问问。

梁恭礼眼睛晃了一晃,缓缓说道:“倘若萧家娘子没有大婚,圣上赐婚也可,毕竟是越王表妹,亲上加亲……可如今萧家娘子已经嫁了景将军,呃……”

“说跟没说一样。”圣上冷哼。

“萧家娘子又休了景将军。”梁恭礼又加了一句。

圣上微微皱眉,“你是说,朕能赐婚?正好将她赐给泰儿?王妃是不必想了,做个良娣,也不亏了她,阿姐也不能说朕不疼外甥女?”

梁恭礼垂头不敢吭声。

长公主若知道他在这儿还添的有话,那还不得恨死他?

圣上能说,他可是半个字儿不敢说。

“唔,若是将她赐给泰儿,”圣上似乎还真考虑了起来,“景延年也能彻底死了心思,朕再为他另寻一门婚事,叫他和萧家撇清了关系……”

梁恭礼飞快的瞥了圣上一眼,不敢搭话。

“纪王娶萧家娘子,越王也娶萧家娘子,这……”圣上思量片刻,忽而摇头,“不行。景延年朕了解他,重情义,萧玉琢休他,办了他那么大没脸,他还跪在御书房外头,求朕收回成命!朕若转而将萧玉琢赐给了越王,只怕他……”

梁恭礼连忙拱手:“圣上圣明!”

圣上轻嗤一声,“为个女子,让朕的爱将记恨朕,记恨朕的儿子,不值!”

梁恭礼也跟着道:“不值,不值。”

圣上的目光落在那清透的翠色耳坠儿上,眼睛微微一眯,“这红颜祸水,留着是患,索性……”

梁恭礼闻言只觉周遭刹那间一冷,寂寂无声。

——

宫里要办千秋节大宴。

自玄宗那会儿流传下来的传统。

就是庆贺圣上生辰,君臣同乐,百姓同乐。

在长庆宫中有盛大的宴席,还有各种精彩的节目百戏,简直比过年还热闹。

萧玉琢以往也跟着阿娘参加过宫里的千秋宴。

不过如今她已经不是寿昌郡主了,只想着这宫宴,跟自己半点儿关系都没有。

却不曾想,宫中竟有帖子专程送到她手上,请她务必参加这次千秋宴。

萧玉琢拿着帖子,很是莫名,“我既不是官身,又不是郡主,如今连景延年的夫人都不是,宫里为什么要给我发帖子?会不会是弄错了?”

菊香双手接过那帖子,仔仔细细的看了两遍,摇头道:“宫里断然不会发错了帖子的,这帖子提有娘子名讳,分明就是要请娘子。”

萧玉琢皱眉,“那我能不去么?”

她如今的身子,已经显怀了。

没怀孕的时候,还遭人嫉恨呢,如今挺着个肚子,去宫里?那不没事儿给自己找事儿呢?

“宴请的名单,都是要交圣上过目的,”菊香微微皱眉,“是有圣上请臣子的意思在,再者说是为了庆贺圣上寿辰,不去……不合适吧?”

“这里头,透着古怪呢!”萧玉琢皱眉,“把帖子给将军送去,叫他……”

“什么给我送去?”景延年迈步进门。

这些日子,他****在她眼睛里晃。

不是弹琴,就是念书,还美其名曰,让他孩子先认认父亲。

她能说什么?

虽不想见他,但看着看着也看习惯了。

他没让人通报就进来,她也习以为常了,“你瞧,这帖子,怎么还发到我手里了呢?”

景延年接过帖子看了一眼,脸上并无意外之色,“圣上已经叮嘱我,接你同去。”

“什么?”萧玉琢瞪眼,还专程叮嘱他?这么说,不去,真不行了?

“我会小心护着你。”景延年深邃的眼眸望着她,缓缓说道。

嗯?

萧玉琢微微皱眉,叫他看出自己的担心,她有些不甘,轻哼一声,“将军还是离我远些,我才安全。”

景延年沉默看了她一眼,并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圣上命我带着你。”

呵,拿圣上的话来压她呀?

萧玉琢翻了个白眼。

千秋节那天一大早,她就被丫鬟扶起来梳洗打扮。

入宫可马虎不得,连头发都得梳得一丝不苟的,免得落了大不敬。

萧玉琢本想穿的随意一些,可丫鬟吓得连连摇头,说什么都不肯。

她虽说已经不是寿昌郡主了,但毕竟和景延年的关系在这儿摆着,就算她休了他又怎么样?他不认,圣上也跟着装糊涂。

这一出门,就不能丢了份儿。

萧玉琢换了平底的布鞋,盛装打扮之下,又特意穿了广袖宽服,刚刚挺起的肚子,倒也不十分明显。

“娘子真好看!”梅香捧着脸看着她。

萧玉琢轻哼一声,“就会奉承,如今都胖了不少,双下巴都快出来了,哪里好看了?”

“娘子,这才丰腴,以往倒是有些太瘦了,如今这皮肤盈盈润润,比玉还滑,这一双清清亮亮的眼眸,如一汪碧透清澈的池水,波光潋滟的,叫人望之心动,这还不美?”梅香说的信誓旦旦,只差指天发誓了。

萧玉琢照了照镜子,果然是人靠衣装,她没有涂脂抹粉,但本身肤色好,衣服颜色鲜亮,便衬得她脸色是白里透红。

最近吃的不少,脸上满是胶原蛋白的弹性,年轻元气饱满的莹润。

她冲镜中的美人微微一笑,让丫鬟扶着她的手走出门外。

却见二进的马车外头,正立着一个身高腿长,气势清冷的男人。

听闻脚步声,那人回过头来,目光落在她身上,竟有片刻的凝滞。

萧玉琢别开视线不看他。

却无法忽略他凝望的目光是那般的灼热。

她走近牛车,正要踩着马凳上去。

景延年却上前一步,一把扶住了她的手,在她耳边呵气,“夫人今日真美。”

萧玉琢扭脸狠狠瞪他一眼,却愕然在他眼中看到了惊艳。

他目光专注,周围他的侍卫下属,一干的丫鬟仆妇,都被他视为无物,那凝视的目光,叫萧玉琢心里一抖。

“放手!”她轻喝一声,却在他目光之中,微微红了脸。

她坐进马车里,脸上好半天还是烫的。

他扶她一把时候,身上那种特属于雄性的霸道气息,好似还萦绕在鼻端,挥之不去。

梅香忍不住小声叹道:“今日将军好生威风凛凛,又格外柔情!”

菊香立时撞了撞她的肩膀,她吐了吐舌头看了眼萧玉琢。

马车在宫门外停下。

景延年翻身下马,等在马车外头。

萧玉琢正要将手搭在丫鬟的手上,他却伸手握住她的手指。

周遭有不少同来参加宴席的大臣及家眷。

景延年身高腿长,身上的气势叫人无法忽略。

他往人群中一站,本就分外显眼。

其他大臣都去跟同僚拱手打招呼,他却站在女眷的马车边,便更加引人注目。

女眷们看他那般英武的气势,高岸的身形,本就藏不住脸上的花痴迷恋。

又见他竟那般体贴的去扶萧玉琢的手,连丫鬟都不用,亲自小心翼翼的将她扶下来,护在身边。

那艳羡嫉妒的目光,像是要把萧玉琢给淹没。

她不用抬头,余光便感觉道周围注目的视线。

“你是故意的吧?”萧玉琢咬牙在景延年耳边说道。

景延年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什么故意?”

装!还装!

景延年四下一看,“不用在意旁人的眼光。”

他大概是被人看习惯了,萧玉琢无奈。

他握着她的手,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

又贵妇上前来,同萧玉琢打招呼。

用的还是“将军夫人”的称谓。

萧玉琢本以为,她如今没了郡主封号,今日来参加宫宴,定然免不了要受一些人的冷嘲热讽。

毕竟以往的郡主太过跋扈,知道当今圣上不像先皇那般宠爱偏袒她,少不了会有落井下石的人。

但如今眼看景延年将她护的严严实实的,那些想要来嘲讽的人,却都改为了恭维溢美之词。

难听话谁都不爱听,萧玉琢抬眼看了看景延年。

有时候这人,似乎也没有那么讨厌呢?

景延年带着她来到兴庆宫外的看台上。

萧玉琢瞧见她的阿娘坐在最前排,如今还未开席,倒是有“百兽贺岁”的节目。

宫里头驯养了一些凶猛的野兽,虽称之为野兽,但野性已经被驯化了。

那老虎乖的像马戏团的大猫一般。

还有那硕大的蟒蛇,忽的高高支起脖子,样子骇人。

看台上一片惊呼之声。

却见那蛇猛的一张嘴,从嘴里吐出写了贺寿祝词的红绸来。

看台一片掌声。

萧玉琢寻了个人不多的位置坐了下来。

原以为景延年将她送过来,多半就会去和他的同僚坐在一起,或是去向圣上请安贺寿。

不曾想,他竟然也稳稳当当的在她身边坐下了。

萧玉琢抬眼看他,“将军没有旁的事情做了么?”

景延年垂眸靠近,他的下巴蹭过她的头顶,有些痒痒的。

萧玉琢想要往后避一避,他却伸手搭在她肩上,将她揽近了些,“宫中不比在外头,不能带侍卫进宫,我只有亲自守在你身边才能放心。”

萧玉琢心头一凝,“你也觉得圣上请我来,不太对劲啊?”

景延年四下看了一眼,淡声道:“不知道,小心总没错。”

萧玉琢不知道,兴庆宫一旁,两层高的楼宇之中,正有人远远的眺望着看台。

目光正落在她和景延年坐的位置上。

“启禀圣上,景将军一直守在萧娘子身边,不好动手。”内常侍垂头说道。

圣上眼睛微眯,又往他们坐的方向眺望了好一阵子。

“就说朕要召百官来贺寿。”圣上缓缓开口,“趁他离开之际,动手。”

内常侍拱手退下。

兴庆宫外,立即有太监高唱,百官进殿祝寿。

官员去向圣上们祝寿,女眷们就不用去了。

景延年握了握萧玉琢的手。

萧玉琢连忙把手从他手心里抽出来,“去吧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景延年又深深看她一眼,“在这儿等我,哪儿都别去。”

他声音沉稳,透着慎重之意。

萧玉琢本想奚落他小题大做,太小看她。

但转脸便撞进他幽暗深邃的眼眸之中,他眼眸中太过认真,认真的到叫她不好意思取笑了。

她不由自主的重重点头,“好,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等你。”

待景延年起身随百官一起离开。

她才皱眉哼了一声,“我凭什么答应他啊?我还想趁着现在去给阿娘请个安呢!”

菊香梅香连忙扶住她,“娘子稍坐,长公主这会儿身边去行礼的人太多,人多难免手杂,不好防备。”

竹香在一旁也分外的警惕,甚至还有些略略的紧张。

“好了,我不去,你们也不必太绷着了,”萧玉琢为缓和气氛,慢慢说道,“或许只是我们多想了,圣上偶然想起我这个外甥女,所以就好心请我来参加千秋宴也说不定呢?”

三个丫鬟点头,却并未随声附和。

一溜儿的宫女奉着茶盘,从偏殿一旁耳房中行出。

一排排的宫婢,统一的服饰,相同的发髻,甚是连身高都差不离。

她们端着茶盘,迈着宫步,颇有些范儿。

莲步轻移,丰臀摇摆,便是弯身奉茶的动作,都透着一股风情。

莫说是男人了,便是萧玉琢,也不由看直了眼。

难怪人人都想当皇帝,这宫中的女人各有风情,却全都是属于皇帝一个人的,还真是艳福不浅。

她正胡思乱想着,一个宫婢走到她身边,弯身献茶。

“圣上赐茶,君臣同乐。”

今日来的百官都是给圣上庆生的,自然是要给圣上送礼。

来而不往非礼也,圣上也会回礼给百官。

赐茶,就是回礼之一。

不管渴不渴,这茶都要抿上一口,再谢过圣恩,以示君臣和谐,皇恩浩荡。

梅香正要伸手接过茶碗。

菊香却上前一步,先从那宫婢手中端过茶碗来。

梅香狐疑的看了菊香一眼。

菊香却弯身,作献茶状,飞快的嗅了嗅那茶。

萧玉琢微笑要从她手中接过茶来。

却见菊香对她挤了挤眼睛。

萧玉琢心头一跳,一只手已经碰到茶碗了。

菊香却猛的缩手回去,并将手中茶碗一松。

咣当,一声响。

茶碗摔在地上。

摔了圣上赐的茶,是为不敬。

周围的人闻声都侧脸往这边看过来。

那宫女刚要抬头。

梅香立时喝道:“好大胆子!你是要烫了我家娘子吗?”

“婢子……”

“这可是圣上赐的茶,乃是圣上怜恤臣子的一片心意,你胆敢打翻了茶碗,该当何罪?”梅香立时打断她的话,声色俱厉。

“不是婢子打翻的,是……”

“难道是我家娘子故意跟你过不去么?你一个小小宫婢,如何得罪了我家娘子?叫我家娘子这般诬赖你?”梅香冷哼一声。

周遭的夫人们,看看萧玉琢,又看看那宫婢。

纷纷上前劝道:“谁还没个失误的时候,既错了,赶紧认个错,闹大了,叫圣上知道了,谁都不好看!”

“将军夫人宽厚,还会拿住你一个小小宫女的错不放手?”

梅香呵斥那宫婢的时候,菊香一直盯着洒落在地上的茶水。

那茶水颜色略有些异常,渗入脚下地面时,冒了几个泡泡,她蹲身假作帮萧玉琢整理裙摆,鼻子却使劲儿的嗅了嗅。

果然有异味。

她落在那宫女身上的目光很有些冷凉。

那宫女在周遭夫人的劝说中,连忙叩头认错,飞快的将茶碗收拾起来。

她说要再端一碗茶来。

萧玉琢却冷哼道:“你的茶,我可不敢喝了。”

那宫女脸色微微一变。

“免得茶没喝到嘴里,我倒要狼狈退场了。”萧玉琢冷笑一声。

那宫女寒着脸,快步退走。

梅香顺手从旁的宫婢手中,端过一碗茶来。

这本是要奉给一旁夫人的茶。

萧玉琢接过茶,抿了一口,放在一旁。

待赐茶的环节过去,菊香才弯身在萧玉琢耳边道:“是金钩吻,又名断肠草。”

萧玉琢闻言皱眉,“我若没记错,这毒是要人命的吧?”

菊香脸色有些泛白,她重重的点了头。

梅香倒吸了一口冷气,“以往只是要害的娘子不孕,破坏娘子和郎君的感情……后来要害娘子名声……如今都敢惦记上娘子的性命了?”

萧玉琢皱起眉头。

只觉今日这事儿,与往常似乎不太一样。

不是她觉得李慧芝没有胆子要她的命。

在明觉寺,她能想到诱蛇来害她,便可见她心思之歹毒。

可她的手已经能伸到圣上身边了么?

兴庆宫里的宫女乃是伺候圣上的,岂能冒着杀头的风险,被她收买?

“我们去前头。”萧玉琢起身说道。

梅香往前看了看,长公主身边凑近乎的人已经少了许多。长公主正频频回头,似乎是在寻找萧玉琢。

丫鬟守在萧玉琢两侧,扶着她向长公主走去。

长公主坐在前排,看前头的表演位置刚好。

百兽贺岁的表演已经过去。

这会儿台子上正演着百戏,百戏之后还有歌舞。

千秋宴从来都是宫宴里头最热闹的。

“阿娘。”萧玉琢蹲身行礼。

长公主一把拉住她的手,“快坐。适才是怎么了?我瞧着你似乎和人起了争执?”

萧玉琢摇头,“没事。”

“手怎么这么冷?穿的太少吗?”长公主关切的紧。

连忙叫宫女拿了手炉塞在她手中。

“今日这衣服挑的不错,既显气质,又不十分显怀。”长公主低声说道,“虽说已经过了三个月,不必那么忌讳,可我看你现在,仍旧没有回将军府的打算?”

萧玉琢揣着手炉,手心里已经热了起来,阿娘关切担忧的目光,叫她不敢与她对视。

只好低头点了点头,“是,我如今在别院里住的很好,自在又轻松,还不打算回去。”

“你就打算把孩子生在别院里头?”长公主挑眉。

萧玉琢吐了吐舌头,“阿娘别一见面就说我,说点别的也行吧?”

她别扭抱怨的话音刚落,便只听周遭一阵尖叫。

萧玉琢惊愕抬头。

只见表演飞刀百戏的艺人,飞刀竟然脱靶,直冲萧玉琢而来。

电光火石之间。

竹香飞身一蹿,抬手握住那飞刀。

原本只是表演用的飞刀,为了宫中圣上及权贵的安危,表演的刀都是未开刃的。

而竹香手中握着的刀,却霎时间割破了她的手。

她闷哼一声,手心里血流如注。

这些变故,都是发生在眨眼之间。

看台上的人全然懵了。

萧玉琢也愣住。

竹香的手滴答滴答往地上滴血的时候,她才愕然回神。

她立时起身,盯着台子上那艺人,“抓住他!”

长公主更是怒了,当即拍案而起,“刺客行凶!拿下刺客!”

一听“刺客”二字,场面便有些乱了。

但场周站了许多的侍卫,和内侍监。

他们似乎早有准备,冷静之中没有半分慌乱。

他们冲上前,见那表演飞刀的艺人拿下。

那艺人惶恐的跪在台子上,一再说自己只是失手脱靶,并无要行刺之意。

长公主早气的变了脸色,抬手正要喝骂。

有个内常侍来到长公主身边,低声道:“今日千秋宴,乃是圣上宴请群臣的大事。圣上叮嘱,切莫叫一些小事,影响了大局。”

长公主盯着那内常侍,半晌气的没说出话来。

“什么是小事?什么才叫大事?非得出了人命才叫大事?嗯?倘若他脱靶刺向的不是我女儿,而是圣上才叫大事?”

内常侍眉头一立,“长公主慎言!”

长公主喘着粗气,“我这唯一的女儿都要给人陷害了,我还要慎言?!”

“今日是圣上寿辰,长公主出言不逊,口吐不吉,莫不是对圣上不满?”内常侍倒似乎并不害怕长公主。

“对圣上不满”本就是个十分敏感的话题,轻了也是不敬,往重了说,给你扣个忤逆的罪名都有可能。

萧玉琢看明白了,当今圣上虽然也敬着阿娘是他的长姐,却并不似先皇那般重视亲情。

她连忙挽住长公主的手,“阿娘息怒,莫急,那艺人不是已经被带下去了么?定然会审问出结果的,阿娘别生气。”

内常侍冲萧玉琢笑了笑,“烦请萧娘子多劝劝长公主吧!”

萧玉琢拉长公主坐下。

“阿娘别恼。”

“这位姑娘受了伤,偏殿里就有御医,且随我来吧?”有个宫婢走上前来,对竹香说道。

竹香垂头,握着手。

她手中的飞刀已经被宫中侍卫要走。

但她手心里还在往外滴着血。

萧玉琢点头,“你且去包扎。”

“婢子不能走。”竹香摇头。

适才若不是她情急之下反应快,以那飞刀的速度……

这会儿后果根本不敢想!

原本是参加一场宫宴,虽想到会不太平,却没想到是这般凶险。

才有了那加了料的茶水,这会儿连飞刀脱靶都能整出来了。

她若从娘子身边走了,还不知道接下来会遇见什么。

周遭的官员女眷们渐渐被安抚下来,那表演百戏的艺人们也都被压下台子。

这会儿在内侍监的指挥下,乐声起,舞姬们迈着轻盈的步子,缓缓上台,跳着柔美的舞。

这柔和乐声舞曲之中,多少让人紧绷的心情放松下来。

圣上刚坐稳皇位,且这皇位的来路还真是……不好说。

今年的千秋宴,是圣上第一次大办。

长公主和萧玉琢若是揪着“脱靶”的事情不方,搅黄了千秋宴,不给圣上留面子。

只怕就算今日她能侥幸平安无事的离开皇宫,今后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看明白的夫人悄悄凑上来,安抚长公主和萧玉琢。

“幸而没事,不会放过那艺人的……”

“先叫那丫鬟去包扎,这么留着血,若是叫圣上看见了……”

“这么干耗着也不是事儿啊?”

萧玉琢见她们误会,这话里的意思,好像是她不叫竹香去包扎,故意叫竹香僵持在这儿,流着血,好证明她适才遭遇的凶险。

她也明白竹香不肯去,是怕她一走,再出了旁的变故。

“竹香,你先去。”萧玉琢沉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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