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不自觉地摆弄起了自己手指上扳指,这扳指还是周瑾麟送给他的,周瑾麟为了在他的面前展示一些优越感,总是会送他这样那样的东西。
路梦看到周瑾然今天的表情很沉重,如果说好不容易就等到了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应该是很难得的,为什么他反而是忧心忡忡的样子?
难道说这一次的刺杀行动原本就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吗?
这么想着,就淡淡地说道:“主人,可是觉得这件事有许不妥当的地方?”
周瑾然冷冷地说道:“看来你在周瑾琛的身边这么久,如今也知道应该怎么揣测别人的心理了。”
路梦心里狠狠地一惊,她向来都知道周瑾然这人最是个疑虑重的,自己这一片的赤诚之心若是平白无故地被污蔑了,岂不是要难受?
这么想着,就缓缓地说道:“主人,路梦不过是心里头担心,就多问了主人一句,并没有想要胡乱揣测主人的意思。”
说着,就微微地收敛了自己神色中那焦灼的样子。
周瑾然缓缓地踱步,一会儿又将手掌放置在了竹叶上,竹叶上尚且还有晶莹剔透的水珠子,只可惜,这么新鲜舒适的感觉对于周瑾然来说从来都是噩梦一般的存在,他缓缓地将落在自己手指头上的露水放在了嘴唇旁边,细细地品尝了片刻,然后说道:“你说,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属于真正的阳光?”
路梦是更加不明白这周瑾然的意思了,她微微地蹙起了眉头,说道:“主人,路梦求您,若是有什么搞不定的事情,请一定要与我说,可千万不能再发出这样消极的言论来了。”
周瑾然的眼神流转之间,是难以言说的绝望的意思,什么叫做消极,原本对于他来说,这世界就好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在不断地推动着他往深渊中去的。
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然后说道:“好了,这么多年来,我们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若是我这么需要你的帮助?我还不能早点说?”
这么说着,就将那露水的残余弹到了地面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来。
“主人,那这一次我们要将刺杀的场地选在哪里?”路梦问道。
周瑾然这才稍微地回转了自己的脚步,他将自己那一双宽和的手掌慢慢地放置在了路梦的肩膀上,沉沉地说道:“我们这一次将刺杀的地点就选择在围猎场中。”
路梦的心里头狠狠地一沉,不要说是在周国了,即便是燕国,围猎场,向来也是军队和武力最集中的地方,若是一定要在这个地方为自己讨一点的机会,可是难上加难的事情。
便是这么想着,路梦就微微地蹙起了眉头,周瑾然稍微缓和了自己语气,沉沉地问道:“怎么,你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吗?”
路梦知道自己这所有的疑惑在周瑾然那双锐利的眼神中总是藏不住的,就缓缓地说道:“主人,其实您自己也知道这是很惊心动魄的一个决定吧。”
路梦的语气中总是带着一些意味深长的思考,在不觉不知之中会将周瑾然的思绪牵扯到很远的地方去。
周瑾然微微地思索了片刻,然后说道:“我自然知道这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但是很多时候,我们是一定要去做这样的事情的,你说是吗?”
周瑾然的声音沉沉的,这是他在思考的时候特有的表情,路梦稍微思索了片刻,才说道:“主人若是已经想好了其中的代价与计较了,就请给我发派任务吧。”
说着,眉目已经是微微地垂落下来了。
周瑾然淡定地说道:“其实我也不需要你冒着多大的生命危险去做这样的事情,到时候你且看我给你的信号,若是你看到了红旗,就说明可以行刺,若是白旗,你就要尽快地离开那个地方,且是越快越好。”
说着,手指已经不可抑制地抖动起来了。
该死的白汉宫,原本以为练这样致函制冷的武功,好歹可以让自己的功力大增,可是万万也想不到,这功原是伴着疼痛来的,他稍微克制了自己眼神中的寒凉,淡淡地说道:“我说的这些你可明白了?”
路梦向来是知道周瑾然这个人做事的原则的,既然是决定了要做一件事情,就断不可能让它有功败垂成的可能,怎么如今还给了自己两个选项呢?
这么说着,绿梦就少不得要多问一句:“主人,为什么要在这之间存了这么多的退缩的可能?”
周瑾然了若指掌地说道:“因为我要开始学着给自己找退路,你是我目前唯一信任的人了,我怎么可能让你陷入险境呢?相比起刺杀,你对于我来说是更重要的啊。”
周瑾然的这一句话,不论是存了多少的私心在里面,路梦的心里头都是觉得开心的。
因为她知道,周瑾然至少是将自己的安危给考虑在里面的,这么想着,就稍微宽慰地说道:“多谢主人这般挂念,只是路梦的生死无所谓,只要是能帮助主人你完成自己使命,自然是在所不辞。”
周瑾然一时之间只觉得心烦意乱,这个时候的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听别人在自己的面前说这样子歌功颂德的话,他稍微地掩饰了自己眼神中的不耐烦,说道:“好了,后面的事情,我自然会让接头人与你说个明白,只是从现在开始,你就要学着在周瑾琛的面前规避你自己的目的和居心了,你可明白?”
路梦的心里头从来就跟明镜儿似的,她坚定地点了点头,说道:“是。”
又过了几日,从宫里头传来了圣旨,那皇上已经颁布了这一次与他一块去围场打猎的人的名单,其中自然是包含了周瑾麟与和周瑾元的,而周瑾然和周瑾琛的名字也是第一次也在了随行的人员内。
丽妃的心里头纵然是有一万个不愿意,可是如今她已经在皇上的面前少了许多的尊重了,且之前她拉拢朝臣的事情也被皇上看破,为了不让自己浑身上下都有了荤腥,就暂且不说。
这一次围猎的地点选在了郊外的清屏山上,山上终年都有护卫在守护着,只不过是到了皇上到的时候才能开放,而这一次也是这个规模中最为庞大的一次。
群臣一个个可都是虎视眈眈地看着呢,就等着看皇上在这一次围猎的过程中做出什么样的表现来,以此来作为日后上奏的根本。
而周瑾琛对于此中的安排一直都是抱着自己的疑问的,那一天,趁着苏云遥到宫里头给皇上来诊脉的时候,索性就请她来到了未央宫中,反正太后现在对苏云遥的印象也是好得很,知道她与六皇子向来都是有交集的,心里头自然开心,也就随她去了。
未央宫中,六皇子正在一旁玩耍,看起来最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只是谁也不知道,在这所谓的天真无邪的背后,有多少人要为他提心吊胆。
这么想着,苏云遥就慢慢地来到了周瑾琛的面前,沉沉地跪拜下去:“参见二皇子。”
周瑾琛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子,心里头知道这个人曾经是与自己无限接近的指引的,若不是因为他要以大局为重,怎么可能留存了这么个巨大的漏洞让她来填补,他这么想着,不过是沉沉地抬了抬手,说道:“平身吧。”
从上一次流血-事件之后,苏云遥对周瑾琛的憎恨总是在与日俱增的,她这一辈子最憎恨的事情就是别人用她的生命来开玩笑,她自己都爱惜自己命,怎么可能让别人随便就出卖了她?
“不知道二皇子这一次找我来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看一看我身上哪里还有血管可以让你割吗?”
说着,眼神中已经是噙满了浅浅的泪水,那慢慢滑落到自己嘴角上的泪水泛着酸酸的味道,总是让人觉得无限酸涩额。
“怎么,这件事过去了这么久,你还能在我的面前这么津津有味地提起?”
周瑾琛且问着,便是在自己的面前表现出了无所谓的态度来,其实他的心里头何尝不是在滴血?
“哦,原来在二皇子看来,我的事情不过是您人生中的一味调味剂就是了?”
这么说着,眼神中慢慢地存了悲凉的意思来。
周瑾琛且摩挲着自己手指上的扳指,他慢慢地表现出了冷漠的样子来,但是眉眼之间却是蕴含了怜惜。
“苏云遥,我今天来,不是让你在我面前兴师问罪的,我只想问你,你这一次在父皇的面前说为了什么我,为什么他会让我一块去围猎?”
周瑾琛的语气中带着让人吃惊的平静,苏云遥微微地低垂了眉目,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了一起。
她且沉闷地说道:“这件事情二皇子应该是问错了人吧,皇上如此英明,什么事情都是有自己的计较的,怎么,二皇子以为凭着我就可以左右皇上的思想么?”
说着,苏云遥已经是毫无畏惧地抬起头来了,现在一看到周瑾琛,苏云遥就会想到那一天他对自己威胁的语气来,这种感觉一旦在自己了心里头扎下了根基,无论如何就是抹杀不掉的。
“好一张伶牙俐齿,我原来是不相信你可以左右父皇的心思的,可是如今我冷眼瞧着,你在我的面前都能够做出这样的反应来,就更不用说在父皇面前了,说吧,你究竟说了什么?”
苏云遥一开始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她从来没有看到过一个人,分明是在央求自己,却要表现出这么居高临下的样子来,眼神中早就是藏了寒凉:“怎么,二皇子如今是要仗势欺人么?我都说了我不知道,你还要这般苦苦相逼?”
说着,且将眼神的余光落在了而在一旁玩耍的周瑾钰的身上,“二皇子于其在这里关心我对皇上的思想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不如好好地想一想,这一次却围猎会不会对六皇子产生什么样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