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麟早就是铁石心肠了,他稍微做出了动容的样子来,然后说道:“母亲何必这么杞人忧天?以后我若是娶了一个好妻子,她自然会辅佐我,说不定到时候她的意见比母妃还英明呢?”
周瑾麟这么说着,眼神中已经慢慢地散发除了幽暗的光来了,丽妃听了这话之后,气得全身一个哆嗦,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这个妻子,说的可不就是穆武侯家的那个贱-货了吧。
她之前先是千方百计地要到宫里头来,然后晚间还迟迟不回,如今甚至招得周瑾麟到她的面前来正名,周瑾麟怎么会糊涂到了这个地步,难道真的不知道什么是红颜祸水么?
这么想着,眼神中就落下了浅浅的光,沉默了很久之后,才说道:“好,母妃自然相信以后你的妻子可以给你出谋划策,可是女子若是连三从四德都没有办法遵守的话,有这么精明的脑子做什么,说不定到时候盘算到你的头上来也说不定。”
丽妃看到周瑾麟既然已经不给她留面子了,自己干脆也不说出这么多的废话来,索性就将事情说到透彻。
周瑾麟寻思了片刻,说道:“只要是大家闺秀,哪一个不知道三从四德的,但是这天下这么多遵从三从四德的人,我却是只在意能让我动心的那一个。”
这么说着,周瑾麟已经不紧不慢地将杯盏端到了自己的唇边,轻轻地一啜,酒的浓香瞬间就渗透到了周瑾麟的五脏六腑之中了。
“你在这个位置上这么久了,怎么还是不明白,动情就离死亡不远了?”
丽妃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来,她相信,如果不是因为苏灵韵的挑唆,周瑾麟不可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就沦陷得这么快的。
“我没有,相反,我是认真得很,我对自己的感情和心情看得十分透彻,所以才会在半个月前就与母妃提出了要迎娶苏灵韵过门的事情,只是母亲总是执迷不悟,今天,我还想郑重其事地提出这样的要求。”
周瑾麟的神色突然之间就变得严肃认真了起来,丽妃刚开始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可是等到她与自己的儿子相互注视了几秒之后,她才发现,儿子这一次是认真的。
“不行。我当初说了不行,现在,我还是那个态度,不行。”
丽妃的神色也变得冷峻了起来,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有任何一个女子挑战了她的权威,这苏灵韵到底是什么货色,怎么和周瑾麟还没有见过几面就已经将他吃得死死的?
她还真是不信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片子能翻起一片天来。
“母亲,你当真是要与我作对么?”
周瑾麟缓缓地转向了一边,眼神中是冰冷到了极致的表情。
“儿子,若是为你好的事情,千件万件我都会去做,可是苏灵韵是庶出,而且方瑜行事不磊落,若是他们母女有什么差池,你便难以逃脱,你不明白?”
丽妃纵然是如此苦口婆心地说着,但是周瑾麟已经表示出了不耐烦的表情了,他沉沉地挥了挥手,说道:“好了,每一次我来这里,母亲都与我说这样的事情,一口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也不怕我累着?”
这话就好像是一把碎碎的水银,在丽妃的心上缓慢地铺开来,丽妃暂且忍住了心痛,说道:“不管怎么说,你理解也好不理解也好,我都不可能让苏灵韵嫁给你。”
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丽妃是父亲心尖上的人,但凡是皇子公主的婚姻大事,都要让丽妃到宝华寺去求取了签来,才能定下。
若是丽妃这里不松口,周瑾麟就算是在父皇的面前将苏灵韵吹到天上去,都是不行的。
这么想着,周瑾麟就狠狠地说道:“我还以为母亲是个懂我的人,如今看着,也不过如此吧。”
丽妃沉沉地闭上了眼睛,许久,才心痛地说道:“你往后看,就能明白作为母亲的良苦用心了。”
不用往后看,周瑾麟在这个时候已经彻底对丽妃绝望了,从自己当上父皇最宠爱的儿子以来,丽妃对她的打压从来就没有少过。
虽然表面上是疼爱,但是一涉及到核心的权力,丽妃总不能轻易地放手,周瑾麟看着面前这个珠光宝气的妇人,心里头难免要慢慢地泛起酸楚来。
“母亲若真是愿意这样,我也无话可说,只是觉得母亲原是这般慈爱之人,到了如今,也要与儿子生分了吗?”
丽妃痛心疾首地说道:“明明是你要和我生分了,我什么时候想与自己的儿子生分?”
有淡淡的沉默从两人之间慢慢地流转过去,不留任何声响地,就成为两个人心中各自的伤痕了。
周瑾麟知道,再与母妃说下去,又不知道要纠缠不休到什么时候,只是自己已经要了苏灵韵的第一次了,若是在这个时候打退堂鼓,不仅会有违他的初心,还会变相地证明了自己向丽妃妥协了。
这么想着,周瑾麟就淡淡地说道:“母妃,今天这件事情你无论如何都是要答应我的,因为我已经让夺走了苏灵韵的清白了。”
似乎是有惊天霹雳在狠狠地撞击了丽妃的心脏,她有些喘不上气地说道:“你啊你,我不是和你说过了么,外面的姑娘你要怎么玩弄都可以,但是我让你招惹这种千金大小姐了没有?”
周瑾麟听了丽妃的话之后沉沉地皱起眉头,他说道:“原来在母妃的眼里,随便地玩弄别人的感情,并不是什么糟糕的事情啊。”
丽妃倒是反唇相讥,“玩弄别人的感情是否真是十恶不赦,你为周瑾然不就知道么,你如今越发地与他交好,可不是因为心性快要与他相近了?”
这么说着,眼神中已经慢慢地额展示出了戏谑的意思来了,周瑾麟稍微地转换了自己的表情,说道:“自然不是,我与他交好是为了自己的初心,与他玩弄几个姑娘没有任何的关系。”
丽妃这才缓缓地站起身来,说道:“原来如此,那你又知道不知道,若是苏灵韵一个不小心,将这件事情给爆了出去,你这独一无二的皇子地位会受到什么样的冲击?”
回想起从前与周瑾麟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丽妃是如何含辛茹苦地盼着这个儿子长大的。
如今,今天不见,他竟然完全向着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发展去,丽妃忍不住要将这一切归咎于周瑾然的身上,毕竟,周瑾麟是真的在遇到周瑾然的时候就发生改变了。
“不会,苏灵韵不是这样的人。”
周瑾麟大概是不希望在自己的母亲表现出示弱的样子来,他十分倔强地说道。
是不是这样,是你说的算的么,傻儿子。
丽妃在心里头默默地念叨着,但是与此同时,她又要开始嘀咕起来,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苏灵韵从一开始就处心积虑地筹谋的?
这个想法一旦在自己的心里头生根发芽了,就会慢慢地破开了心中所有的想法。
丽妃沉吟了片刻,终于还是说出了狠话来:“好了,这件事情我无论如何都是不会同意的,你也不用在我这里白费口舌,与其在这里和我求一个侧王妃的人选,不如想着怎么表现好一点,让你父皇赏你吧。”
这么说着,丽妃已经沉沉地转过神去了,印象中,这是丽妃第一次对他表现出这么失望的样子,他有些出神,而后才喃喃自语一般地说道:“好,那既然这样,我就先去了。”
这么说着,就已经迈开步子。
等到周瑾麟完全消失在自己的面前,丽妃才跟身边的宫人说道:“你说,为什么如今周瑾麟变成这个样子了,与我认识的那个好儿子截然不同。”
宫人忙宽慰道:“丽妃娘娘吉人天相,更何况现在您中宫的位置无人能挡,就算是容纳了那苏二小姐来也没有关系吧。”
丽妃沉沉地抬起头来,问道:“怎么,连你都是这么想的么?”
此人忙低头道:“娘娘恕罪,是奴婢多嘴了。”
丽妃十分烦躁地摇了摇头:“罢了罢了,你知道什么,那苏灵韵居心叵测,没有一个大小姐会愿意上门来找不痛快的,我总觉得她并非是全心全意的。”
这么多年来在后宫之中的浸润早就让丽妃明白了人不可貌相的道理,一般说来,你表现出越发楚楚了可怜的样子,就越要被警惕,丽妃看了一眼屋外慢慢笼罩上来的黑夜,深深地谈了一口气。
溪云苑中,有佛香在慢慢地散发开来,苏云遥杵着下巴,坐在那里,百无聊赖地看着被灯罩笼着的飞蛾,飞蛾一下一下地扑腾开来,似乎是在求救,但是苏云遥早就没有心思日行一善,想的,全部是与苏灵韵有关的事情。
如果苏灵韵真的破釜沉舟要用第一次博取周瑾麟的同情,她的这个么妹妹是不是真的有可能成为王妃?
这么想着,眼神中就慢慢地生出了困意来。
“小姐,您看您,从一早上打宫里头来,就这么无精打采的,可是给皇上的会诊不是很顺利呢?”
清苒说着,已经慢慢地端上了一盏茶来,苏云遥接过来喝着,说道:“怎么,我看起来就是这么颓废?”
苏云遥笑道:“当然不是,只是小姐这么劳累,一看就很不顺心,你明天是要去医馆的,这个样子,还怎么在老百姓面前表现你妙手回春的样貌来?”
便是这么说着,清苒的眼神中已经盛满了无奈了。
“我今天看到苏灵韵了,她似乎还挺开心的。”
“什么?果然是让大小姐看到她了,这会子她应该是在公主的身侧十分亮眼了吧。”
清苒明知道苏灵韵进去就不是只为了陪读,这会子还故意说出这样的话来刺激苏云遥,就是为了看苏云遥能不能自己说出什么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