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梓遇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等她把话说完,再一点头,关切而略疏远地说道,“你现在脚还疼不疼,我看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现在天色已经很晚了,我也好好的,如果真的不放心,改天等你好了些我再过来看你也行。”
何梓遇不过是想说一些话,规劝她赶紧回去,但听在她耳里,却变成了热切的关心,他是在担心她!她眼眶慢慢红了又红,眼泪直直逼了下来,脸上露出温和暖心的笑意,却在听到过几天再去看她这句话,脸上的笑生生被凝固在了脸上。
她的脸僵硬了半晌,才慢慢放松,仍然露出之前那温和而浅浅笑道,“遇,你是在关心我对吗?我好开心!”话说这样说了,她心里始终虚着,像大海上一根漂浮,踩不着地,连话都说得干巴巴的没有丝毫令人动容的情愫。
“先回去吧。”何梓遇脸上仍旧是淡淡的,漆黑的眼眸被灯光照耀得更加深朔。
画似水看着他,死死地绷住脸上那抹尴尬的笑意,终是崩不住了,眼圈红了又红,肩膀渐渐抖动起来。
池踏雪本不想再听他们之间暧昧关怀的情话,脑子朦朦胧胧正想睡去,突然听到一声娇艳欲滴的轻哼,唬得她一声鸡皮疙瘩突突冒起,顿时惊醒起来,但眼睛仍是睁不开,耳朵却听得分明。
她努力睁了几次眼,身子也如同被定住了一般半分都动弹不得,想要睡去,可那能惊出人魂魄的哭声也太撩人了些,竟然哭哭啼啼没完没了,不知道何梓遇此时此刻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哭泣的模样是做何感想,定是百般怜惜千般呵护的小心翼翼宠爱着。
池踏雪的心也看淡了,至从孩子掉了之后,她便有一种意识,自觉与何梓遇没了任何关系,只是他总是囚禁她,折磨她,从来不放过她。
他是不知道他们之间其实还有个孩子,要是知道那孩子的存在,或许会对她好一些,或许会对她更坏。。
池踏雪无从得知,反正事已至此,她现在只想醒来之后找个机会离开,然后找宁溪浮报仇。
画似水还在哭泣,何梓遇皱着眉看着她,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一向对女人的眼泪毫无办法。
画似水抽泣着,却还能一字一句地问他,“梓遇,你是不爱我了是吗?那天,我知道你是到我家向我求婚的,我都问了肖律师了,可是你为什么突然跑掉,是因为她吗?”
她哭得梨花带雨如泣如述,一只芊芊细指朝池踏雪的方向指来。
不错嘛,现在倒是还能辨别床上这个人是她了。
何梓遇心中一片烦躁如麻,却不知该如何回她的话。那天,他确实是去求婚的,可是经历过这般生死之后,他终于看清了自己的真心,也不想在自欺自人了。
但对于画似水,他心中确有些惭愧。
“……画儿。”语音未落,画似水突然扑上前,吻住了他的唇。
池踏雪正和自己的身体做着斗争,她是想睁开眼来看看这场好戏,虽然可能会恶心到她。但她已躺了这么多天,身体已经躺得腰酸背痛,此刻被画似水惊醒之后也再睡不着,倒是想看看他俩孤男寡女的想要在她这里做什么。
这一睁开,果真看到了恶心的东西,吓得她心一颤一颤的,两眼一闭,再睁不开了。
呵呵,果然,看到他俩果然是没什么好事发生的。
心里明明对他已经没有了爱意,却仍旧烦闷得厉害。等何梓遇推开画似水,将她带了出去之后,池踏雪才能安静下来,脑子里空空的,竟然什么也想不到,只有眼前那晃眼的一幕,如排山倒海般涌来。
你可以不爱我,但不要欺辱我。我身世悲凉,三岁死爹四岁嫁娘,一个人孤苦伶仃。街坊邻居骂我作妖怪,同龄小孩欺打我。如今活了一十八,终寻得一良人嫁,却被他那小妇下了药,无耻夫君拥她在怀笑看我被众人辱,现只求得井下已死,做个孤鬼,再不出人世。
池踏雪从梦中惊醒起来,脸上全是泪水。梦境里的伤心如潮水涌来,逼得她又埋首在膝间痛苦流涕。
蒋云看着突然大叫一声惊醒的她,自己也被吓了一跳,然后她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自顾自埋下脸来痛哭,似乎伤心极了,要将肝肠肺都哭出来才行。
蒋云看得心里一阵郁闷难过,她知道她自杀,肯定是伤心绝了难过绝了,才会选择这么极端的方式,却不知道她竟连在梦里都被磨难着。
“踏雪……”她朦胧着眼睛,一只手轻轻将她的头发往后拢了拢。
她今天第一次醒来,医生说她精神受到了点刺激,后来不知怎么的突然吐了三碗的血,迷迷糊糊地,现在她还需要输点血,但医院的血库中阴性血已经用完了,不得已又找了刚好了不就得蒋云,她才得来到这里。
池踏雪的身体已经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蒋云看得心疼,抱着她的身子泣然道,“踏雪,别伤心了,都会好起来的,我们都会在你身边,不会再让何梓遇欺负你了。”
蒋云一提到何梓遇,池踏雪就想到做的那个梦里的那位夫君,他不就长得何梓遇的模样吗?果然,不管是现实还是梦境,何梓遇都要压榨她欺负她的!
她哭得越发大声了,蒋云心中怅怅然,也跟着哭了起来。
两个女人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病房里,听得人心里跟着慌乱发酸。
小君小丽和两个男的都站在门外,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的情景,都触动了内心的柔软,眼泪掉个不止。
哭了一会儿,池踏雪渐渐平静了下来,知道那梦不过是一场虚无的梦,可能是平时潜意识里就将何梓遇当作一个混蛋来看,所以梦里的他也真真是混蛋了个彻底。
蒋云见她不哭了,也停止了抽泣,想放开她后安慰她几句,让她好好休息,池踏雪的手却将她紧紧钳固住,不让她离开。
第172 你还恨我
“怎么了?”仿佛察觉到了什么,蒋云压低了声音在池踏雪的耳边问道。
池踏雪虽停止了哭泣,但肩膀还是一抽一抽的,她也使劲压低了声音,像蚊子一样的嗡嗡细语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不大不小的话,仅让她听到了,死死愣了一下。
“好吗?”池踏雪放开她,眼珠子里还含有一颗泪珠,欲落不落的样子,看着十分可怜。
蒋云沉默了一会儿,终是答应了。
……
蒋云给池踏雪输了血,池踏雪得知这段日子都是蒋云用血将她养活,心里很是感动,也很愧疚,没想到她的这些朋友这么重情义。
池踏雪拉着蒋云的手,欲言又止了几番。蒋云对她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背,安慰她这不过是件小事而已。
既然知道她醒来了,应该没有大事了,蒋云和小君小丽几个就先回去了。
正好此时何梓遇从公司匆匆赶过来,见到病床上脸色苍白瘦骨嶙峋的池踏雪,深邃的眼眸湿了又湿。
所有人都走光了,他才一步一步地走到池踏雪的床边,拉着她完好的那只手,轻轻地摸了又摸,然后放在自己的脸上,蹭了又蹭,再移到自己的嘴边,亲了又亲。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抬眸看向她,语气轻柔低压又款款柔情地问,“饿了吗?”
池踏雪被他的这一系列动作搞得愣了又愣,好不容易将手抽出来,又被他抓了回去。他还是很有耐性地温柔地说,“雪儿,我累了,不要闹了,我们好好在一起好吗?”
池踏雪被他搞得莫名其妙,什么叫做和他好好在一起,究竟是他累了,还是她被他折磨得身心俱疲?
池踏雪心中的怒火一下子窜了上来,侧过脸不想看他。
何梓遇的神色却冷了又冷,眉头紧皱,声音哑然,“你还恨我?”
池踏雪不说话,何梓遇看着冷漠的她,她现在连看都不想看她一眼了是吗?
何梓遇也同他一起沉默,良久,一股怒气从心底里涌来,“当真是宁愿死了也不愿再原谅我吗?”他扑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深邃的眼眸里暗流涌动。
池踏雪仍旧不说话,喉咙处却有些哽咽了。如果先前睁开眼没有看到那一幕,或许她的心会有些许动摇,而现在,她却恨不得再死一次,不再醒来。
眼睛里布满了泪水,却隐忍着不落下来。何梓遇看着她,然后他将她的身体扳过来,面朝着她。
他低头看着她,两个人的脸隔得很近很近。这样近的距离令池踏雪一时无所适从,她想推开他,却被他一手捧住她的后脑。昏暗中,她甚至能够看到他眼中的那抹闪动的微光,却不知道是他眼中的一点点泪,还是他他的深沉发亮的眸色。
“我爱你。”他的脸覆了下来,吻住她的唇舌,池踏雪呆了一下,何梓遇却趁着这个间隙,灵巧地撬开她的皓齿,一点点的吸~允,一点点的挑~弄。
他的手轻轻摩挲着她的长发,那瞬间,池踏雪几乎迷失。可脑海里好巧不巧,偏偏闪过昨晚何梓遇与他的心上人在这个病房里拥吻的画面,那刺激来得太大,她几乎是顷刻间用尽全力一把将他推开好远。
“你滚!”她指着房门,狠狠地一句话劈向他,身子激动地有些发抖。
何梓遇被她推开退了两步,站定,深邃的黑眸望着她,“你就这么想离开我吗?”他的声音淡淡的,毫无温色。
池踏雪心中一痛,哭得不能自抑,狠决而果断地说道:“是。”
何梓遇沉默了,长久而晦涩的沉默,令池踏雪一时也拿捏不准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仍旧同来时那样,静静地坐到她的床前。池踏雪的心猛地一抖,以为他会发火摔门而出,或者直接将她按在床上……
但是他没有,他只是静静地,静静地坐着,眸色里的那点浅浅的微光暗暗涌动。他再次拿起她瘦弱纤细的小手,放到唇边,然后一寸一寸往上移。
池踏雪的心里哀伤又悲痛,此刻竟然有些心疼他。
“何梓遇……”她的声音很低,带着浓浓的哭腔。
何梓遇轻轻地“嗯”了一声,算是答应,池踏雪却没再说话了。
但愿我将今夜给你,明日你能谅我离开。
何梓遇的衣衫不知何时被解了几颗扣子,敞开一片紧致诱人的肤色。他低下头,垂着眼眸看向她微~喘的粉唇,然后不知餍足地亲吻上去。
池踏雪双手搭在他的肩上,被他扣在怀里放肆亲吻,只吻得她整个人都软了。她看向他,他深沉的眼眸此刻微微逼着,手沿着她的背脊一路下滑,顺势滑入了她的病服下,翻身压着她,开始肆意亲吻抚摸。
池踏雪的思绪微微有些迷乱,感受他的一双大手在自己的每一寸肌肤上揉~捏点火,留下一片片属于他的痕迹。
他一向吻得很用力,全然不考虑她的感受。现在,他却无比的温柔,吻得她有些娇~喘不已。
“不要怕,我会很温柔的。”他的声音低哑难耐,但还是耐心地引导。
池踏雪心中微微一麻,这是他第一次对她这样说,那么温柔的,细致的,像在呵护一件弥足珍贵的宝贝。
何梓遇,直到这一刻,我都是爱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