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里一切如常,凌之除了财务部的事情,有时候还要帮杜雨审查书稿,忙是忙了点,但是她觉得很充实。只是每天跑一趟医院是必不可少,美华的情况一天天好转,慢慢开始在恢复。杜鹃那边她也去过两次,看见她为了要个孩子,承受那么大的压力,吃那么多的苦,可还要在杜雨面前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她就暗中叹息。
肖灿找过凌丰几次,她可能以为提出经济赔偿,凌丰无法办到,就会断了离婚的念头,可凌丰这次是铁了心要离,开始到处借钱,离婚案已经进入了诉讼阶段。
小米认认真真读她的托福,兢兢业业打她的游戏,在这个假期里把自己弄得开开心心。
凌之因为美华和杜鹃的事,已经有两个星期没有参加悦琪他们的牌局了,这天张放电话追杀她,让她这周务必出席,要不然就要取消她的会员资格。
“不是我不想来,真的有事。”凌之解释道。
“少来,”张放的大嗓门:“有什么事情比麻协开会还重要?凌之,你是有什么情况吧?”
凌之哭笑不得:“非要有情况才能请假吗?”
“那是,你要真有什么情况呢,我们就放过你,不然,老老实实给我过来报到。”
“是家里出了点事,这周我还真说不清,这样好不好,周五我再通知你。”
“你这是要背叛组织的节奏啊,凌之,你可是我们的元老,是经历过各种考验的人,当年我们被抓赌弄到局子里,也没有萌生过退意,我们的革命友情是非常牢固的,现在怎么磨磨唧唧的,一点不痛快。”
凌之拍案而起:“胖子,你少激我,知道我经不起激是吗?恭喜你,你成功的达到了目的,这周就是下刀子,老娘也奉陪到底。”
“哈哈哈哈......”张放在电话那头大笑:“就说你是个豪爽之人嘛.......周末见啊。”
“洗干净等着,看我不杀你个片甲不留!”凌之笑着收线。
说实话,凌之之所以喜欢打麻将,其中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可以定时见到这帮老友,几十年的交情了,彼此知根知底,有个什么不痛快的事,在他们面前发发牢骚,大家哈哈一笑,也就过了,再有,打起牌来,时间过得特别快,加上必须专注,很多事情可以暂时抛在脑后不去想,这是凌之给自己减压的一个很有效的方法。
结果周末这场牌局,真的就如张放所愿,杀了个天昏地暗,凌之一家独赢,不好说走的话,只能陪着几个输家一直打下去,平时顶多十二点就收了,可现在已经过了两点,他们还没有结束的意思,凌之实在来不起了。
“不行,最后一圈,我实在不能继续了,头都晕了。”凌之说。
张放横她一眼:“你赢了我们那么多,不吐点出来可能走不出去吧。”
“就是,”老七随声附和:“骨头都被你砍断了,凌之,总要给我们点翻稍的机会。”
“要报仇,下周请早。”
旁边观战了一晚上的悦琪劝道:“就是,太晚了,又不是打身家性命,至于吗?下周继续呗。”
万佳也表示同意:“最后一圈,完了去吃点东西,我饿死了。”
“我请宵夜。”凌之自觉的举手。
“本来就该你请。”众人七嘴八舌。
成都有个特别好的地方,无论什么时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你都可以在街上找到吃的。所以,当凌之张放一行人开着车,在街上觅食的时候,各种各样的鬼饮食、冷淡杯、大排档,向他们发出了诱人的召唤。
找了个灯火通明的冷淡杯坐下来,叫上各种凉菜,啤酒,稀饭,大家伙儿正吃得热火朝天的,老七的老婆打电话来查他的岗。
老七是凌之他们班唯一一个没毕业就参军走了的人,复员以后进了峨影厂,最近几年混影视圈,据他自己讲,混得还不错,整天穿着件满身都是口袋的摄影背心,头上扣顶棒球帽,标准艺术圈打扮,动辄把艺谋凯歌小刚什么的挂在嘴边,跟说他们家亲戚似的,因为常年在外拍片儿,耽误了终身大事,一直没娶,这不,去年有人给他介绍了一个大龄剩女,据说还是什么大学的副教授,他脑袋一热,闪婚了,副教授什么都好,只一点,不放心这个混影视圈的老公,所以时不时就会查查岗。
老七接完电话回来,一脸的蛋痛:“我老婆还在等我,你们快点吃,吃完马上走。”
“催什么催!已经这么晚了,你不会叫她先睡啊。”张放没好气的说。
“我不回去,她会一直等的。”老七面露难色。
万佳不屑的笑:“你们又不是新婚燕尔,还这么腻歪呢。”
“你那个副教授是教什么的?”凌之好奇的问。
“心理学。”
呵,这倒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万佳调侃张放:“你这下有救了,现成的心理专家。”
“老七,你老婆不会为难你吧?会不会怪你交友不慎啊?”悦琪问他。
“这倒不会,她人很随和,对我的朋友绝对没有一点意见。”
“你老婆教心理学,那她是不是就等同于心理医生?”
“差不多吧,反正我每次跟她谈完话以后,一身轻松,比做了按摩还爽。”老七一脸的陶醉。
“你就是这样被她谈到床上去的吧?”万佳那张嘴也不饶人。
老七摇头叹气:“唉,庸俗!”
“看你说得如此神奇,那可不可以也给我开解开解啊?我心里有很多的疑问,找不到答案。”张放腆着脸问。
“对对对,我们都去,让专家看看,谁是真正的神经病。”万佳起哄。
老七一下来了精神:“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去。”
“现在?”大家以为他疯了。深更半夜的找人解决心理问题,是有点疯吧。
“没事,我们现在住我老婆学校呢,离她的办公室近,非常方便,我马上给她打电话,让她在办公室等我们,走吧走吧。”
凌之路上想象了一下老七老婆的样子。心理学专家,应该是高冷的,不苟言笑的,永远穿着得体的套装,声音平缓,目光犀利,对了,还应该有一副眼镜。
可是,当众人见到盛兰的第一眼,还是大吃了一惊。
她个子矮小,顶多一米五五,站在一米八几的老七身边,简直可以发电。关键是她的样子,用普通这两个字,都算是在夸她,鼻子扁平,脸跟个包子似的,笑起来有点不自然,因为她要努力用嘴唇去遮挡她的龅牙,身上穿着一件看不出颜色的布裙,浑身上下,只有一点,能让你将她和高校副教授联系起来,那就是她鼻梁上的黑框眼镜。
这是不是就是他从来不让大家伙儿见的真正原因?
老七给大家做了介绍,语气里是满满的骄傲。
众人一一跟她打招呼,她有点害羞的贴着老七。
但是,盛兰开口说话的时候,她的声音却是非常令人舒服的,像和风细雨。
“诸位请进来吧,我刚刚烧了水,你们要不要喝点茶?还有饮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