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卫景耀自然是拈手即来的，说的很是自然，瞧着老夫人极为满意：“好好好，祖母也不求你能如你父亲一般中个探花，只要你有这份心便足够了。”
卫如蔓心中暗笑一声：若是这卫景耀当真想着读书，怕是此刻都恨不得去请名师来教导才是，闭门造车，便是他真的在苦读，又怎么能与其他人媲美？
单单是瞧着卫景耀之前做出的事情，只一例，秋霜的事情，便知道不是一个真正读书人能够做的出的。
不过卫如蔓不会明白着将这事情拆穿，一副乖巧的样子陪伴在老夫人身边。正如她之前所料的那般，便是用完膳之后，众人也没离开，陪着老夫人开始唠嗑，老夫人怕是许久都没有享受这样儿孙绕膝了，尽管早晨发生了不愉悦的事情，倒是一下午笑嘻嘻，只是眼见着丰盛的晚膳已经开始，外头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怎么了这是？这么急匆匆的做什么？”
老夫人没发话，却是一直守在外头的陈嬷嬷，卫如蔓抬眼看去，是守门老头儿，此刻他气喘吁吁，脸上的神色极为复杂，一边指着大门口：“回老夫人，门外突然来了一人，说，说是我们卫府的大少爷。”
“咣当。”老夫人面色一怔，旋即手边的碗筷全部一个不察被撩到地上，卫如蔓低头一看，因着地上铺着毯子，倒是没碎，当下她吩咐了在旁边服侍的紫儿一声，让她去取一副新的碗筷来。
随后抬起头时，卫如蔓的目光便不由的落在宁清美和卫成锋脸上。只是让她有些失望的是，宁清美此刻却面无表情，仿佛这门卫老头说的根本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的，反而卫成锋脸上露出一丝惊疑来，随后面色复杂的看着老夫人，看样子心中无法定夺，得等老夫人发话了。
桌子上脸色还不好看的，自然还有卫景耀了。在卫景荣去世之后，他这个庶子一直都被当成卫府的继承人培养着，然而此刻却是无端冒出来，不是抢他的家业吗？
正当他阴晴不定的时候，老夫人深深吸了几口气，压下复杂的神色，微微转头看向卫如蔓，眼中带着询问：是不是你做的？
卫如蔓也面露疑惑，微微摇头。她也正奇怪呢，除了在老夫人和宁府的人跟前她明确表示过一定要找到自己大哥，谁还知道这个消息？
事实上，今晚这个突然找上门来的人，她打心眼里是不认的。
没有这么凑巧的事情，为何是在她突然升起了一定要找人的时候冒出来？而且还是在除夕？是谁？七皇子还是四皇子？是什么目的？
一瞬间，卫如蔓的心中闪过了许多念头，然而她心中有再多的猜测也是无用的，因为老夫人此刻已经冷静的让老头儿去领着人进来。
卫成锋见着人走远了，这才深深吸了一口气，游移不定的看着老夫人：“母亲，这事情……”
然而老夫人却是朝他微微摆了摆手，面色十分严肃。这段时间以来，她自然是一直十分信任卫如蔓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之前她才下意识的转头看她，然而卫如蔓脸上惊愕的表情她也见到了，这事情若不是蔓儿做的话，难道真是荣儿？之前蔓儿设想的难道是真的？
便是心中再是冷静，一想到这种可能性，老夫人当下也是坐不住了，也不顾桌上的众人已经渐渐放下了筷子，面色或是惊讶或是疑惑或是隐隐的愤怒，反而开始期待了起来。
卫如蔓在内心深处感慨了一声。便是之前她与老夫人提及这个可能性的时候，老夫人很快就否决了，那会儿她还以为老夫人是真的认定了大哥已经死了，或者是心中对于身子一直不好的大哥不抱太大希望，然而现在看起来，老夫人只是将期盼深深的压抑在心中而已。
也是，任何一个当祖母的，能不心疼孙儿吗？而且还是大孙儿！
众人很是默契的沉默着，好好的一顿晚膳现在是吃不下去了，索性卫如蔓给紫儿打了个眼色，这才起身扶起老夫人：“祖母，这晚膳用完了，蔓儿还是陪着你一起守岁吧，今晚儿大家都打起精神来。”
她这一发话，自然也要弱化卫景荣要回来给大家带来的冲击的意思，然而响应声却是了了。只有卫飞凝点点头，很是肯定的道：“三妹妹，今日我可不回去了，就陪着你们。”
不过响应虽然了了，但是随着卫如蔓将老夫人扶着到了正厅中，桌上的人也都陆陆续续的出来了，卫成锋和老夫人坐在上首位置，紧接着是宁清美和卫景耀，接着便是卫飞凝卫欣兰等几个姐妹了，卫如蔓倒是讨巧，直接让紫儿取了一张椅子来，坐在老夫人身边，帮着她缓缓抚着后背，以缓解刚才的震动。
少时，那看门的老头匆匆领了一人进来，那人身高七尺，卫如蔓只一眼便下意识的否认了此人的身份，因为她大哥三年前离去时，才不过五尺多的身高，因着自小病弱，大哥并未能如卫景耀一般长得如此壮硕。
许是跟卫如蔓想的差不多，老夫人的表情也平静了下来，双眸射出的眼神带着一股子冷意，卫成锋也是如此，宁清美倒是依旧两眼无神，仿佛接下来的事情跟自己完全无关一般。
倒是卫景耀此刻突然轻轻哼了一声：“假冒大哥偏偏选择这个时间来，这看门的老头儿怕不是瞎了眼了吧？谁来都当大哥？”
只是，没人响应他的话。
卫景荣的死对于卫家来说是个不能轻易触碰的点，在场的不论是姨娘还是庶女都清楚这一点，也只有卫景耀这个如今占着卫府唯一男嗣，才有这般底气。只是听着这话，却是听到了一丝丝害怕。
他的确是应该害怕，卫如蔓心中想着，也不知道三年前大哥的事情是不是与他也有关系。
正想着，那男子却是虎步进来，卫如蔓注意到他的右手攥着一把剑，当下心中便是一紧，稍微扯了扯椅子，靠近老夫人一些，老夫人反应过来，却是微微对她笑笑，拉着她的手拍拍，示意她不要那么紧张。
那男子环视周围一圈，当下跪了下来，看向老夫人：“不孝孙儿卫景荣给祖母请安了，父亲，母亲，蔓儿妹妹胡……”他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流转，丝毫不错的叫出了众人的名字。
“咦？”老夫人这才疑惑的紧紧皱眉，仔细瞧着此人的面孔，这才微微疑惑转头看着卫成锋：“锋儿，你瞧着，这脸……”
怪不得门卫老头儿也能将他当成是大哥，卫如蔓瞧去，这张脸与记忆中的大哥倒是有七八分想象，如果是在黑夜中，的确有可能看差了，只是单单这身高一事，便是做不了数的。卫如蔓依旧不认为眼前之人是自己的大哥。
卫成锋听闻老夫人的声音，微微颔首：“他的确是像极了荣儿，然而荣儿自小体弱，三年前身高不过六尺，然而此人却是七尺来高……”卫成锋的意思很明显，天下间有太多想象的人，然而此人并不是卫景荣。
这想法与卫如蔓不谋而合，她下意识的点点头。
“父亲，孩儿真的是荣儿啊，三年前孩儿是随着师父一起去历练去了，难道您忘记了吗？”
卫成锋的视线落在老夫人身上，瞧着她面色变得冰冷，这才微微眯眼瞧着此人：“大胆，我孩儿荣儿如何能在三年之内长得如此高？更遑论当初离开府中不久，我们便接到消息，说是荣儿坠下山崖，是我亲自下的山崖找的人，说，你这歹徒究竟是谁派来的？偏偏在这除夕的日子上门，是存心找我们卫家的不痛快是不是？”
令卫如蔓有些意外的是，此人却是一直摇着头，看起来面容上尽是委屈，她的目光又落在那拿着剑的手上，那手背上青筋都冒了出来，可见很是用力。
目光扫过卫婉兮和卫景耀的表情，卫如蔓有些失望，此刻两人虽然看着这人，卫景耀一如既往的自然是不信任了，而卫婉兮仿佛是不相干的人一般，表情冷静，那眼眸中奇异的让卫如蔓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情绪。
然而转头，卫如蔓却是心头一亮，看向那人的视线开始灼热起来。
“祖母，你可曾记得大哥身上有什么胎记？”
瞧着莫名变得兴奋的卫如蔓，老夫人冰冷的表情缓和了下来，目光也柔和了许多，倒是带上了些许疑惑，当下皱着眉头：“蔓儿，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你先起来吧，紫儿，看座。”卫如蔓却是微微摇头，眼见着那男子投来的笑容，脸上也多了一丝喜意，微微颔首，这才转头看向老夫人和卫成锋：“祖母，父亲，当初你们既然能够确定那山崖之下的人的确是大哥的话，肯定是有什么分辨方法的，是吗？”
老夫人虽然不知卫如蔓到底知道了什么，此刻却是不好隐瞒，当下点了点头：“是，当年祖母也是听你母亲说的。”
“你大哥生下来时脚底有个胎记，这事情别人都不清楚，只有我和清美还有照顾的奶娘才知道这胎记究竟是什么形状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