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哭也不是办法，罗蝶香一家人互相安慰，擦干了泪。说不伤心，不想哭，是骗人的。
在医院的医生办公室里，罗蝶香和外婆一起，见到了外公的主治医生。竟然是一个权威的医学教授，一个看起来饱读诗书，戴金边眼镜的和蔼中年男医生，姓郝。
郝医师对罗蝶香和外婆说：“你们已经知道了？你们家病人，情况很不乐观，年龄大，身体虚弱，肺部有拳头大的一个阴影，有一个癌症肿瘤，还有支气管炎，肺炎，肺部水肿，肺的底部有胸腔积液。需要做针对癌症早期的治疗，最好是做一个手术，把肿瘤及早切除。防止癌细胞扩散，病人的存活几率会有所提高。癌症也能就此得到防止扩散。”
别说是外婆，外婆的学历也不高，虽然说支持罗蝶香读大学很坚定，但是外婆年纪也大了，学历并不很高。别说外婆听得不明不白，就是罗蝶香这个大学生，听见这一片，也是一脸懵逼，茫然！
罗蝶香心里，就像压了一块巨石一样，她问郝医师：“医生，就请问，我外公能治得好吗？”
郝医师摇了摇头，说：“目前看来，情况很不乐观。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了，病情很重。毕竟你们家老人，年龄有那么大了，人衰老了，这是药物难医的。但是，就我们会诊的结果，我们认为是，有几率治愈的，最好的方案，我们一致认为就是动手术……”
“可是，我外公年龄这么大了，动手术，他能承受吗？不是要流很多血？”罗蝶香不解地问。
郝医师微微笑了笑，说：“动手术，当然要流血，我们会给……那是你外公是吧？我们会给你外公输血赛，手术的时候。确实，你外公的身体，非常非常虚弱，病情很重。虽然癌症判断是早期，但是其他并发症，加在一起，很严重。病人的身体情况，是不是能够动手术，我们当然也会考虑……肯定是，先住院治疗，密切观察，先治疗，等病人的身体状况稳定了，看情况能够手术。再通过一次手术，把肿瘤切除。”
郝医师显得胸有成足，才富五车，他说话沉稳，给了罗蝶香不小的信心。
“照这么说，我外公能够治好了？”罗蝶香问。
“照目前的判断……我们专家会诊的结果，是，有百分之六十的几率，可以治愈。但是，病人年纪太大，身体虚弱，情况，很困难……”郝医师想了又想，足足想了几分钟，才非常慎重地说。他不想给病人家属，虚假的希望，但也很谨慎，他没有说完全没有治愈的可能，只说有百分之六十的几率治愈。
“那手术，需要多少钱呢？”外婆问到了最实际的问题。
“手术的费用是五万元，但是，考虑到，后续的治疗费用，康复费用，营养费等等。一起算进去，我认为，你们需要准备，至少二十万元。”郝医师直接说。
“这么贵？！”罗蝶香和外婆都吃了一惊。罗蝶香外公外婆，两个人的退休费，加起来，一个月也就五千左右。家里的储蓄，最多也就几万元。
“那能不能报销呢？”外婆问。
郝医师说：“报销，肯定是能报销一部分的，但是，报销多少比例，就要看医疗保险具体的条例了。而且，会用到一些外国进口的药物，这些药物是不属于报销的范围内的。这些药很贵。其实，那些都是后话了。首先，还要治疗到，病人的身体，能够接受手术的状况。要等病人身体好转，康复到能够接受手术了，我们才能说到，动手术的事情，以及后续的费用问题。”
郝医师接过护士递过来的一个文件夹，他问外婆和罗蝶香：“现在有个问题，需要你们选择一下。因为确诊病人是肺癌早期。这就面临着，你们是愿意暂时采用保守治疗，也就是常规的药物治疗，输液啊这些。还是说，你们愿意让病人接受放疗和化疗？”
外婆和罗蝶香面面相觑，互相看了看。
罗蝶香问郝医师：“如果采用放疗和化疗，一定会对病人的身体造成副作用，而且，不一定对癌症细胞有治疗作用，对么？”
郝医师看了罗蝶香一眼，笑了笑说：“你还了解过一些吗？”
罗蝶香顿时心里一窒，她忽然就想起，以前自己被误诊为癌症，那种无助绝望的感觉。她能够深刻地理解外公的心情。那种身患绝症，就像溺水的人，明明抓住一切，都想要活命的感觉。不想死的感觉。对健康的无限期望和珍惜的感觉。
之所以会了解，就是因为那次误诊，罗蝶香在图书馆查阅过大量资料。
郝医师拿着文件夹，点了点头，对罗蝶香和外婆说：“对，放化疗，是很可能对人体造成损伤的。这一点我也没有必要对你们隐瞒。但是，如果，你们选择，让病人接受常规保守治疗。不让病人接受放化疗，你们需要在这份协议上，签字。拒绝让病人接受放化疗的后果，医院是不会负责任的。这个需要你们签字。”
郝医师说着，给罗蝶香和外婆，递过来手上的文件夹。
外婆对罗蝶香说：“这么小的字，我不戴老花眼镜，看不清楚。老花眼镜，在病房里，孙女你看看写的什么？”
罗蝶香皱了皱眉，接过文件夹打开，看了看里面的协议，对外婆说：“协议没说什么，就是医院免责的协议书，就是说，如果选择不接受放化疗，后果由病人家属我们自己承担。”
外婆对罗蝶香说：“那孙女，你怎么看呢？”
罗蝶香咬唇说：“怎么还要签这种协议书的吗？”
郝医师倒是很随和，说：“这种免责的协议书，哪个医院都要签的，不光是这一份。还有很多份协议书，要你们看过签字。”
罗蝶香皱了皱眉，再翻了翻协议书。协议书倒是没什么，虽然看起来令人生厌，满满地写着这不负责，那不负责，但是，协议书是很普通的医院免责协议书。
“孙女，你觉得呢？”外婆问罗蝶香，“我觉得，能不放化疗，就暂时先不放化疗。”
罗蝶香咬了咬唇，对外婆说：“我也更赞同，暂时不放化疗。万一诊断有误，放化疗不是反而糟糕？”
罗蝶香想起来被误诊的经历。她觉得此时好无助，好想有人可以依靠。
郝医师笑了笑，说：“随便你们，病人现在没有到非要放化疗不可的地步。而且，病人非常虚弱，先输液缓解炎症，也是可以的。某种意义上说，可以说病人现在的身体，还不敢随便给他放疗化疗……但是，选择是要你们来下的。协议书也要你们签字。”
罗蝶香和外婆一商量。
“我也觉得暂时不要放化疗比较好。”“那就保守治疗吧？”外婆看向郝医师。
“可以，选择保守治疗，你们请在协议书签字。”郝医师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