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喃喃自语,
“代价?”
老头的嘴角勾着,身周突然被一团浓雾覆盖,浓雾氤氲在他周围,只见那团雾气变化多端,变换着形状。
刘邦只觉得头脑里一片混沌,再加上那团模糊不清的雾气,它只觉一股火从心底烧了上来,
“你有完没完,快把这团雾给我散了。”
听了刘邦的话,浓雾很知趣地不再变换,安静了下来,只是,待雾散去后,那站着的老头换成了一只蹲坐着的雪狼。
那雪狼的模样,和刘邦一模一样,只是浅灰的眸子里带上了些邪气。
刘邦十分诧异。
冒牌货张着大嘴,明明和刘邦一个样,但他的这副模样看起来就让人胆寒,
“没错,做的所有事都是在公平交易,就如你买东西,只有给了钱,你才能拥有它一个道理。”
刘邦沉默不语,似是觉得冒牌货说的话有道理。
冒牌货咧嘴,那笑容的神态与老头简直如出一辙,
“所以,你根本不需要担心听了我的话会有什么后果,只是交换所需的等价物不同罢了。”
刘邦忍不住问了一句,
“那我需要拿什么跟你交换?”
刘邦问了这一句,就大事不好了。
冒牌货的笑容有些阴森,
“不多,只要你五百年阳寿。”
刘邦暗暗心惊,
“可笑,还说不是歪门邪道,耗费自己的命去做那些事,我看你是疯了。”
冒牌货笑得从容,
“那我问你,你口中所谓正道,耗费五百年光阴修得人形,那五百年里你潜心修炼,不问世事,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刘邦再也说不出话来。
冒牌货继续道,
“你看你身边那个人,他五百年修出了人形,你呢?你不还是要乖乖地重头再来?”
刘邦有些怒了,吼道,
“闭嘴!”
冒牌货也不恼,一仰头,嘴里絮絮叨叨的。
刘邦只觉得大量信息涌入自己的脑海,它凝神看去,竟是关于那“邪门歪道”的说明。
冒牌货四肢直立了起来,
“我已把方法都传授于你,至于你是走正道还是邪道,都与我无关。”
冒牌货把话说得十分淡定从容,末了意味深长地望了刘邦一眼,似是料定刘邦一定会照他说的去做。
刘邦咬牙,
“我就算是一辈子都修不成人形,也不会照你的方法去做。”
冒牌货已经消失了,徒留那略带些讥讽的声音在刘邦脑内回荡,
“与我无关。”
后来,刘邦在原地,眺望着远方许久,直到天色摸黑,生硬的风把它刮得有些发抖了,它才回过神,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回到了木屋。
刘邦刚一进门,张良就“腾”地一声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声音有些沙哑,却不知说什么,只喊了一声“阿季”。
刘邦颇为尴尬,想起今天早上自己说的那些话,不禁有些不自在,
“良良啊,你还没睡?”
张良揉了揉太阳穴,带着鼻音,应了一声“嗯”。
气氛再次尴尬了下来。
今天良良修得了人形,自己本该祝贺他,好好庆祝一下的,奈何自己怎么就把气氛搞成这样了?他不会是一天都坐在椅子上没动过吧。
心中想着,刘邦还地悄悄望了望张良。
它没想到张良也正望着它,一下就对上了张良那静若湖水的淡蓝眸子。
刘邦颇为尴尬地错开了眼。
张良轻轻动了动唇瓣,话里透着一丝疲惫,哪还有平日那淡定从容的样子,
“时候不早了,先休息吧。”
刘邦张嘴,想把今天遇到事告诉他,但开口就变成了一个字,
刘邦晃了晃脑袋。
今天自己遇到的千万不能告诉他,要是告诉他了他一定会阻止,毕竟雪狼族自小被教导的就是若决定修成人形,最见不得邪门歪路。
张良许是第一天化成人形,还有些不太习惯,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奶白色的短发就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在黑暗中,听着被子的布料摩擦的声音,刘邦想了想,止住了要跳上床的脚步,转了方向,奔着墙角的一把椅子走去。
今天,它还是在一把椅子上凑活凑活算了。
就在它蓄力准备跳上椅子的时候,张良有些试探的声音传来,
刘邦“嗯”了一声表示回应。
张良声音有些,
“你怎么还不过来?”
刘邦沉默。
外面夜色正浓,清冷的月光从拼接得不是很紧密的木块之间挤了进来,细碎地投射在地面上,斑驳的月影就像刘邦此时的内心一样,乱糟糟的。
屋子里静悄悄的,张良都能听见自己眨眼的时候眼皮相撞发出的声音。
“阿季,你是不是在怪我。”
这句话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刘邦蓄起的劲全泄了。
“我没有怪你。”
只听得张良轻声叹息,
“阿季,你向来都是这样,把所有的事都闷在心里,也不与我说。”
“我知你心里别扭得紧,可这种事,越是到了这种关头,越是急不得。”
“要是这样的话,当初那群恶龙冲上来的时候,若是换成我在修炼就好了。”
一直默默听张良说话的刘邦在听到张良这句话后,开了口,
“你看你这说的什么话,把我当成多小肚鸡肠的人了。”
刘邦心里其实也是有些郁结的,但它根本没有立场去谴责张良,要怪就怪它运气太差了。
黑暗中,张良那一双浅蓝色的眸子闪着光。
他浅浅开口,全然没有了平日那副淡漠样子,
“那你还过不过来睡了。”
因为以前它们两个都是狼,都是卧在床上一人睡一半的,今天是因为张良化成了人形,刘邦怕地方不够,才没跳上去的,但既然张良都这么说了……
刘邦咧着嘴,一跃,轻巧地跳上了床。
张良眸子亮得出奇,拿手轻轻拍了拍自己身边空出来的地方。
手心与被褥相撞拍出来的声音一下一下地敲到了刘邦心里。
刘邦猛扑了过去,拿大脑袋蹭着张良的胸膛。
张良摆着一张淡漠的眉眼,眉梢却轻轻上扬,他猛地一拉被子,声音淡淡的,
“快睡觉。”
刘邦眨巴着眼睛,咧了咧嘴,把头捱到了床上。
身侧就是张良轻浅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