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霍霆琛眼底的阴霾越来越聚集在一起，攥紧的手骨甚至还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
“素素，有时候我真觉得，你很残忍，比我想象中的更残忍！”霍霆琛这话真真切切的是从牙齿缝里咬出来的，就连眼神都是噬人的。
霍霆琛只是维持着那个姿势坐在病床上，黑色的衬衫敞开着前襟三颗水晶扣，露出结实胸膛，因着强压抑着愤怒，刚刚包扎好的手臂又重新渗出了血，那张脸更是冷到了极点。
殷素闻言却蓦然的想起之前在门口路易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我认为，您对总裁太过分了。”他的声音似乎还回荡在自己的耳边，与此时霍霆琛嘴里的残忍融汇为一句。
霍霆琛暗怒的望着这个折磨他心肺的女人，难道错了一次，就再也没有资格重来吗？！
“谁都有资格说我残忍，唯独你没有！”殷素突然笑了起来，嘴角的浅笑慵懒而又嘲弄。
过了许久，殷素才缓缓的抬头，用那双淡漠清澈的眼睛安静而又固执的凝视着这张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脸庞，他下颌绷得紧紧的，高蜓的身材透出令人窒息的压迫。
“你觉得刚才那些就是残忍了？可是比起你对我的残忍又算得了什么？”
“素素……”霍霆琛微微蹙眉，手臂上却是更多的血渗透出来。
殷素却装作不在意，只是看着他，“霍霆琛，情到深处，发现却都是利用，你可知当时的我有多么的绝望？在仓库里，你可知你的一个换字，让我有多么的死心？就当你说的是真的，那又如何？就当你是想要和我同生共死，是想还清闻人莲的那份情谊，可那又如何？我没了孩子是真的，小叔叔死了，也是真的，你对我的伤害，这些都是真的，你难不成还希望我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继续和你高高兴兴的在一起吗？”
看着他略微有些痛苦的神色，她却是走了皱眉，随后站起身来，微微抿起了唇瓣，“也许你们觉得小叔叔不是好人，可是对我来说，小叔叔他对我是真的好。在我徘徊在生死之间的时候，是小叔叔救了我，在我失明失去双手的时候，也是小叔叔在陪着我。我在英国的那段时间，我想得最多的是，你的伤好些了吗？可是得救了吗？后来小叔叔与我说了你与闻人莲之间的事，可是我不信，我甚至不顾自己的伤势，执意的要回来找你，可我回来的时候，你却又是怎么做的？听说，你是因为被人用催眠术篡改了记忆才会如此，可霍霆琛，你明知道那些事是谁做的，你却对她还是纵容，不是吗？”
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的被触到底线，她已经不想再去相信了，也不敢相信了。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此时的霍霆琛，哪里还有一贯的霸道，他就像是个无助的孩子，面对着殷素的背影束手无策。
见殷素要走，心里却是真的急了，将手背上早已经回血的针管凶狠拔掉，长臂一扯从身后将殷素整个拥入到胸膛当中。
他将高蜓的鼻尖埋入到殷素纤细柔软的发丝之间，青丝透着清雅的香味渗透进殷素的心肺之间，甚至就连手臂断裂的疼痛仿佛也不是那么难熬的一件事了。
殷素没有动，任由他这样从背后将自己的肩膀全然的搂住。
霍霆琛的手臂很长，足以将殷素整个人都包裹其中。
“素素，对不起，我知道自己很不好，对你太不好了！”不知道过去了多长的时间，霍霆琛的声音传进了殷素的耳中。
殷素却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好笑，“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那就签字离婚，这是我对你唯一的，也是最后的要求了！”
“我不会离婚的，素素除了这个，你要什么我都给！”霍霆琛听到她再次离婚道，便是急红了眼，有些怒吼道。
外面守着的那群人，即可便推门进来。
“那我想要闻人莲的命，你肯给我取来吗？”殷素极为平淡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那样极淡的笑意，却是让霍霆琛不由得一怔。
“不肯，是吗？想想也对，你对凌霄说过的，她是你的命，不是吗？”
殷素依旧是面无表情，好像推门进来的那些都不存在似的，她只是紧紧的捏住自己的衣角，声音淡凉如水。
霍霆琛的手缓缓地从她的肩上滑落。
其实他知道，知道殷素并不是真的想要闻人莲的命，只是在试探他，无论他回答什么，都是错的，此刻的殷素却是平静的让他害怕。
他怕极了这样的感觉，别人都说，哀，莫过于所求而不得，可这种得到再失去的痛苦与得到再失去的痛苦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的。
殷素却是看也不看他的表情，只是微微冷笑，随后抬步，就要离去，却在与霍霆琛插肩而过的时候，被霍霆琛微微有些冰凉的大手猛地攥住了手腕，那双大手似乎还在颤抖着。
“素素，除了这件事，我什么都答应你！素素，我知道我不够好，也知道自己对你造成的伤害没有办法弥补，可是我只想告诉你，我爱你，我只爱你！”
殷素就那么沉默的站在原处，一动不动，眼珠的神色却是淡淡的，一丝波澜都没有。
站在那边的几个人神色各异。
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何时见过霍霆琛这样低声下气的去珍惜讨好过一个女人？
更何况还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说我爱你这三个字，更是不可能了。
霍霆琛的手落在她削瘦的肩头上，将她的身体慢慢的扳过来。
“素素，你还爱吗？”霍霆琛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小心翼翼，这辈子他都没有此时这么惶恐过。
殷素只是安静的看着他的脸，眸光无波，平静的不能够再平静。
“素素，你还爱吗？”霍霆琛不死心的问道，死死地看着殷素的眼眸。
然而，殷素嘴角嘲讽的勾着，只觉得有些可笑，眸却着实是惊不起半点儿波澜了。
霍霆琛的大掌握着她的手，修长手指没有一点点的温度，恐惧的滋味从骨髓深处延伸出来，叫人慌张。
“素素，我爱你，我只爱你，你还爱我吗？”
殷素颊边的梨涡越发的深刻起来，梨窝浅浅，带着一股子的冷意，而她的话却也是又冷又淡，她伸手去打掉了霍霆琛扼制住自己的手，没有丝毫的犹豫。
那双干燥温暖的大手，从前是她最爱的，可如今，却甚是厌恶了些。
“爱过！”
霍霆琛闻言踉跄的后退几步，心脏只觉得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掌给捏住，疼的喘不过气来，最终跌坐在了床上。
皇甫黎昕此刻才算是知道了，叶长安所说的殷素狠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当初他对长安做出那样的事，他问长安还爱吗？长安没有回答他。
可时光流转，如今霆琛问殷素还爱吗，殷素的答案却是爱过。
爱过这两个字到底是有多沉重，谁都知道，相较于霆琛说的我爱你，这两个字却是如一把锋利的利刃，直刺入霍霆琛的心脏。
霍霆琛紧紧地抚着自己心脏的位置。
只是那样简单的一句话，却是教霍霆琛那样难以承受，他只能这样看着殷素慢慢走出了房间，而自己却是连上去留下她的资格都不曾有了。
霍青瑶看着这一幕，却是微微笑了笑，素素到底有多爱霆琛，怕是此刻就有多怨恨他吧！
可有些事，她终归是想要素素知道的，所以她抛下这一屋子的男人，跟着殷素的背影追了过去。
在走廊的尽头处，追上了殷素。
她看着殷素，轻声道，“素素，我知道，你和霆琛之间回不去了，但是有些事我终归是想要你明白的，霍恺睿的死，我问过霆琛和濮阳了，他们也在查，但当时真的不是霆琛开枪的，你同他在一起这么久，应该了解他的才是，是他做的，他绝不会推诿的！”
然而殷素却是笑了笑，不甚在意，“青瑶，你懂那种感受吗？我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悲哀吗？我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小叔叔死在了我的怀里！至于霍霆琛，这件事与他有关系，也好，没有关系也罢，我都不在意了，我们回不去了！”
这样的答案，霍青瑶早就已经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可意外的。
“你什么时候的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