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涌入小木屋,通过参差不齐的断口,将仅剩一半的小木屋照得一片明亮。
倚着墙壁阖眼假寐的凤玄昶,忽然睁开眼睛,放下抱起的双臂,站直身体往外看去。
只见两道黑影出现在栈道上,弯腰疾行,几乎一眨眼的工夫,就通过了小半栈道。
“唔!”池玉菡本来闭眼假寐,忽然口鼻被捂住,不禁睁开眼睛。
凤玄昶弯腰站在床前,手指竖在唇边,冲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池玉菡一愣,点了点头。
凤玄昶松开她的口鼻,压低声音道:“来人了,不知是不是子烨。如果是他,一会儿你跟他走,不要留恋。”
池玉菡一愣,不及说话,身下的床轻轻颤动了一下,与此同时,墙壁也跟着晃动起来,吱吱咯咯的声音从水下传来,似有什么摩擦着小木屋下面的支柱。
“你怎么办?”池玉菡坐起身,低声说道。
凤玄昶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目光是令人看不懂的幽深。
“菡儿!”这时,一个低低的声音传来,带着说不出的惊喜,门口出现一道修长秀雅的身影,悄声闪身进来,带着惊喜的声音低低响起:“你没事吧?”
凤子烨轻巧闪进来,走到床边,一把挤开凤玄昶,两手握住池玉菡,将她上上下下打量起来:“老巫婆没把你怎么样吧?”
“没有。魏王殿下在,她没把我怎样。”池玉菡话没说完,便被他一把搂紧怀里,脸颊紧紧贴着他的胸膛,余下的话悉数被堵了回去。
头顶上传来凤子烨失而复得的惊喜:“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一边说着,一边用力顺着她的头发,几乎要把她挤进他的身体里。
顿了顿,池玉菡咬住嘴唇,反手环住他的腰。
他身上的味道并不好闻,带着汗臭味,还有说不出的腥膻味儿,仿佛淋了一身羊血似的,熏得她几乎快晕了。
但她还是用力把脸埋在他的胸膛上,使劲蹭了蹭,用力闻着他身上的气息。终于,鼻间嗅到几分熟悉的味道,是他本身的味道,心中顿时一安。
随即,一股浓浓的委屈从心底涌上来,所有被强压下去的惊慌与害怕,此刻纷涌而上,冲得她的眼眶都发酸起来。
然而,此时不是叙话的时机,她抓着他腰间的衣裳,刚要从他怀里抬起头,便听他带着怒意的声音响起:“她就给你们住这种地方?”
抱着池玉菡温软的身体,仿佛一颗心终于回到肚子里,凤子烨环视四周,看清被撞破的墙壁,一张英俊的脸上顿时浮现怒意。
“你再不来,便是这种地方也没得住。”凤玄昶低低的声音响起道,迎着凤子烨看过来的眼神,说道:“明日一早,神女就要拿菡儿喂蛇。”
缠郎之事,他并没有提起。
他已经在池玉菡面前丢过一次颜面,绝不能容忍在凤子烨面前再丢一次。
凤子烨闻言,顿时大怒:“这个狠心的老巫婆!”
“哎!”池玉菡却是知道神女与凤玄昶的纠葛的,见凤子烨肆无忌惮地骂起来,忙拽了拽他的衣裳,不叫他再说道:“子烨,你们是怎么闯过来的?”
除了凤子烨,还有一个人站在屋里,正是林墨。方才单膝跪地对凤玄昶行了一礼,便没有再动作了。此刻,听了池玉菡的问话,便低声答道:“秦王殿下想的法子,叫我们抓了牛羊,制成不透气的口袋,装了干净的空气,一路冲进来的。”
他说话时,口气中透着打心底的敬意。显然这一计,令他终于服气了。
“一共来了两百名兄弟,都是身手矫健的好手,在栈道另一头候着。”林墨低声说道。
他们本来都想冲过来的,但是栈道太沉旧了,走上去便咯吱咯吱直响,根本容不了那么多人一起上去。因此,凤子烨与林墨先过来探一探情况,再做下一步计划。
“两百人……”凤玄昶拧起眉头。
凤子烨道:“足够了,不就是一个神女,还有两个……两个蛊人吗?”
他自始至终也不相信,那两个蛊人是老秦王夫妇。
“不。”这一回出声的却是池玉菡,脸上带着微微的惊惶,低声说道:“还有一条蛇,巨大无比,两只眼睛如水桶一般大小。”说到这里,她抬手一指碎裂的墙壁:“这个大洞便是巨蛇的脑袋撞出来的。”
凤子烨和林墨听罢,全都愕然,低呼出声:“不可能!”
举凡蛇类,哪怕是蟒蛇,长成大腿粗细就极难得了,如人的腰肢一般粗细的,见都没见过——两只眼睛便跟水桶似的,这得是什么样子?
“是真的。”凤玄昶点了点头,看着凤子烨道:“你带菡儿先走,我们垫后。”
几乎就在他话音刚落,身下又摇晃起来,吱吱咯咯的声音从水下传来,仿佛有什么在摩擦着木桩一般。
联想到池玉菡的话,凤子烨和林墨的脸色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