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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玉贵妃(五)

“我不要……我不要他……这个孩子不该出现的,不该呀……”玉贵妃已然陷入崩溃的边缘,雪儿的力气根本拼不过她,被扫得跌坐在地上好几次,仍是顽强地爬起身来试图阻止她。

对于她的疯狂表现,她有些害怕,却不曾后悔,至少……现在玉贵妃的模样,像个有血有肉的人了。

就在这时,去拿早膳的景嬷嬷回来了,见此情景,惊得直接扔掉了手中的托盘,疾步跑到床前,将玉贵妃紧紧抱在了怀里。

“娘娘……娘娘……您冷静些,没事了,没事了,嬷嬷在这里……嬷嬷陪着你,什么都不怕,乖……”不论玉贵妃怎样挣扎,景嬷嬷都不肯放手,甚至还挨了一巴掌,脸颊上迅速浮起红肿。

雪儿心中一窒,先前那种莫名的感觉更强烈地涌现,景嬷嬷抱着玉贵妃的样子,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像是母女俩……

“娘娘,别怕,嬷嬷在……嬷嬷在……”景嬷嬷的声音里,包含着太多的心酸和痛苦,让人闻之不忍,她脸上的悲痛更是让人不忍直视,雪儿心中疑惑更多,有些问题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问出口。

这个景嬷嬷,一定有问题!

终于,玉贵妃安静了下来,默默地伏在景嬷嬷怀里,低低喘息着,脸上的神情无比狼狈,却连一滴眼泪都没有。

痛到了极致,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么?

她一种感觉,若是此刻能乘胜追击下去,或许……能很快觅到真相,而这一切的关键,全在景嬷嬷身上。

她一定知道什么!

“娘娘,不怕,嬷嬷会一直陪着你,再也不跟你分开了……”这话听来,就像是母女俩久别重逢时的喜悦和伤感,这让雪儿更加肯定心中的猜测。

“景嬷嬷,我想……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对吗?”

“……”景嬷嬷听闻此言,身子瞬间僵住,又迅速逼迫自己放松下来,却仍是没有逃过雪儿的眼睛。

果然如此呢!雪儿心里明白,若是错过了这次的机会,或许……玉贵妃就真的要没救了,必须要赌一赌心中猜测的那个可能。

“奴婢不过是个宫妇,只知道伺候主子,哪里……能知道些什么,姑娘弄错了……”饶是再如何强自镇定,景嬷嬷言语间的慌乱仍是无法抑止,甚至她的身子都开始颤抖了,只会让人更加怀疑。

“景嬷嬷,明人不说暗话,我不妨再提醒你一次,若不能解开玉贵妃的心结,她和腹中的孩子,几乎没有存活下去的可能,她的身体再也经不起任何折腾了,能不能获救,全在你一念之间,你……考虑清楚吧!”

语落,雪儿转身便要离开屋子,才走到门口,便听得景嬷嬷急促的呼唤声,“任姑娘,请留步!”

虽是唤住了她,景嬷嬷却仍在犹豫,吱唔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雪儿倒也不急,静静地等在那里,却是一步也没有上前。

“姑娘,请你过来行么?奴婢……有话要告诉您……”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景嬷嬷再次开口时,语间已经多了几分坚定。

雪儿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气,她其实还有些担心,景嬷嬷会死守着心里的秘密不说,那样的话,玉贵妃可能当真就没救了。

“景嬷嬷,您考虑清楚了么?”雪儿走到床前的方凳上坐下,也不急着催促,只是安静地看着相拥的两人。

“姑娘,奴婢心里秘密原是一辈子都不能说出来的,可是……可是……奴婢不想看着娘娘继续折磨自己,我的心……好痛……”

景嬷嬷好一阵哽咽,眼泪瞬间滑落脸庞,低头看了一眼神情有些呆滞的玉贵妃,她的神情痛苦到了极点。

“娘娘……不,我的女儿……你不是皇上的亲妹妹,你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呀……”景嬷嬷语出惊人,竟道出龙玉叶并非皇家血脉之事,雪儿先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仍是被吓了一跳。

果然,龙玉叶……并非真正的公主呢!那这其中又藏着怎样的曲折?为何景嬷嬷的女儿,会变成皇后的女儿呢?

“你说什么?景嬷嬷,你说……我是你的女儿……我不是公主?”龙玉叶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呆呆地看着景嬷嬷,半天才呢喃出这么一句话来。

“是!你是我的女儿,不是太后娘娘的亲生血脉,可是,并不是娘不要你,不爱你,是迫不得已……若非如此,你与我……只怕早已不在人世……”想到曾经历的往事,景嬷嬷痛苦不堪地闭上了眼睛,泪水不断往外奔涌,仿佛要将藏在心里的委屈和痛苦全都发泄出来。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不是公主,那我是什么?我究竟是什么……”龙玉叶的心里已经是一片混乱,她生来便是公主,却又被哥哥强占,现在却有人告诉她,她根本不是皇室血脉……

那她到底该何去何从?

“你是我的女儿!也是公主!娘娘,我的好娘娘,求您振作起来,皇上对你的爱没有错,也没有乱/伦,你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的……”看着龙玉叶这般模样,景嬷嬷心痛地哭喊着,哪里还顾得上隔墙有耳之类的事情,只想安抚好女儿的情绪。

雪儿心中震惊不已,却是体贴地等待两人平静下来,才再度开口。

“景嬷嬷,我知道你们现在心里都很乱,但是,可否将当年的事情告知于我,这样也才可以彻底地解开贵妃娘娘的心结!”玉贵妃的心结她从一开始便猜对了,完全是因皇上霸道的爱情而起。

只要……皇上不是她的哥哥,她便能够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一切,如此一来,压迫在她心底的巨石便可以搬开,身体便有调理恢复的可能。

若然失败,则一切皆是罔然!

“是,奴婢当年,只是宫中御膳房的一个烧火丫头,与一个御前侍卫情意相投,还怀上了孩子,可是……那一年边关战事纷起,先皇御驾亲征,他随侍在侧,战打赢了,他……却再也没有回来,连尸体都掩埋在遥远的边关……”

讲到这里,景嬷嬷又是一阵哽咽,想起自己的情郎,连孩子的面都没有见过,便抱憾离去,可是,那之后发生的事情,完全是一场灾难。

那个侍卫因保护皇上而死,虽然是固有的职责,但先皇却抱持着怜悯之心,欲厚待他的家人,皇上回宫后不久,景嬷嬷未婚先孕之事东窗事发,她被惩戒司关入了暗室逼问,差点连孩子都保不住。

幸好,与她交好的一个宫女冒死将此事偷偷禀报了皇上,这才救下了她,只是……触犯了宫规已成事实,皇上命人将她安置到宫外待产,她因为受到了惊吓导致早产,恰在那时,皇后亦产下一女,却是生下不久便夭折了,皇上深深思虑过后,将景嬷嬷的女儿抱到了皇宫成为公主,四年后,才将景嬷嬷再次安排入宫,却没安排在皇后的身边。

如此一番曲折之后,景嬷嬷的女儿以公主的身份安然长大,景嬷嬷却只能远远地看着女儿,无法接近。

这样的痛苦,她已经忍受了整整二十余年,如今看着女儿如此折磨自己,她再也无法继续忍受。

就算她无法光明正大地与女儿相认,但至少……她可以让女儿不再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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