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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真实、伪物

遭逢不幸的人,远比生活在幸福中的人懂得珍惜。

如果将生活当做一张画布,背景是“不幸”的人往往能在布上留下更美丽的痕迹,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冲淡背景的悲惨,让自己不至于被看到这张画的人同情哀叹。

在意他人看法、不愿暴露脆弱、亦或出于本能的自我保护。

无论哪一种理由,最终导向的结局都是让真实想法被层层谎言包裹、隐藏到最深处,难以被人发觉。

在这个过程中,不同于“真实”的“优秀”被显露在外。

那是以“不幸”为背景的美丽色彩。

曾经做过相同事情的我便是到了现在、也被高中同学当成“曾经的优等生”来看待。

在“优秀”这条道路上走得比谁都远的千秋,又隐藏着怎样深沉的黑暗?

——就让我们来看看吧,真相。

小声嘟囔着,我看了眼客厅墙壁上的时钟。

现在是暑假期间某个周末的下午四点半。

距离千秋的朋友们离开这栋房子已经半个小时,我的入侵也过去了二十分钟。

这段时间里,我在千秋的带领下不急不慢地收集了屋子里的财物,而后又将她的手脚捆住、扔在客厅,独自一人在二楼的卧室寻找。

其实寻找只是借口而已。

站在女初中生散发着淡淡芬芳的房间窗前、视线落在窗外街道的转角处。

——千秋的父母会从公司赶回来参加派对。

这是昨天傍晚,我从侄女口中听到这场生日宴会最重要的一点细节。

从我一直以来的观察来看,那对夫妻总会在日落之后回家,工作繁忙时甚至会彻夜不归。

千秋便是参加完补习班回来,也不一定能见到。

但是今天,为了女儿的生日派对、他们答应要比平常更早回去。

难得与父母朋友一齐度过的生日派对。

“幸福值”上升到顶端的少女,却在散场之后遭遇入室抢劫犯。

本该如此的计划因为那对失信的夫妻不得不稍做改变。

不过这终究还是...

“不幸啊。”

看着街道尽头姗姗来迟的夫妻,我不由轻叹了口气。

带着刚才找到的手表回到客厅,将其装进放着财物的布袋,作出准备离开的态势时、仍然被我绑住手脚的女孩似乎以为事情将要告一段落、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

——这样,可不行啊。

窥见猎物松懈的瞬间,久违的愉悦难以抑制地涌现出来。

下一刻,玄关响起预料之中的开门声。

终于来了...

我紧了紧手中的刀,藏到客厅与走廊相接处的拉门后,静待猎物上门。

与此同时,那对父亲的声音从玄关那边传了过来。

“生日快乐,千秋!”

“抱歉,稍微回来得晚了点。”

在我视野看不到的地方,那对夫妻浑然不觉地走在木质地板上,噔噔噔的脚步声让一直安静躺在地上的千秋猛地挣扎起来。

“唔唔......唔唔!”

似乎是想开口向那两人示警,声音却完全没办法传出去。

不仅如此,听到异动的夫妻两人还加快了脚步。

“你在家吗,千秋?”

说着这句话的男人已经隐约可以透过拉门看到不怎么清晰的身影。

“唔唔、唔唔!”

随着那两人的接近,千秋的挣扎也越发激烈。

——即便如此,被我将手脚全部绑在一起的她就连弄出声响都做不到。

原本趋于平静的少女在这一刻脸上终于流露出了恐惧。

看向我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哀求。

这还真是......美妙!

从未在她身上感受过的慌乱便如同美味的花蜜、点燃我的情绪。

——生日快乐,千秋。

我动了动嘴唇,无声地复叙了一遍那个男人的话。

从四年前那个傍晚公园的初次相见、我便一直在等待这一刻。

冷静的可爱的优秀的温柔的千秋。

万众瞩目完美无瑕的千秋。

将笼罩在外的光环一层层剥下,以恐惧的形式呈现在我面前的真实——

“嗤——”

在那两人并肩来到客厅的一刹那,骤然现身的我将手中小刀猛地刺向男人腹部。

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男人下意识扬手抵挡,下一刻、在第一次“家访”中出现的场景再临。

被小刀刺穿手掌的中年男人发出如牲畜般的惨叫声,因为疼痛扭曲的脸完全没有了往日里的风度翩翩。

紧随其后的女人发出大声尖叫之后、在逃脱求援与帮助丈夫之间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

然而以她的力道即便将手中公务包砸在我身上、也根本没办法让我丧失战斗力。

我从口袋里拿出方才放在客厅茶几上的水果刀,在女人惶恐的神情下刺入她的腹部。

将刀刃拔出来时、伴随着涌现的鲜血,女人几近刺破我耳膜的尖叫就此中断。

不过我的战斗并未就此结束。

见到妻子被杀,中年男人在不知是愤怒还是恐惧的支撑下强忍疼痛拔掉刺穿手掌的小刀,随后拳头便以仿佛要掏空我身体里所有空气的气势正中腹部。

“唔——”

剧烈的疼痛与从嘴里漏出来的闷哼非但没有让我退缩,反而变得情绪高涨。

面对比我高上半个头的大块头男人,比起和他拼力气,瘫痪他的攻击才是最更明智的选择。

在男人用手中属于我的小刀来反击之前,一记毫无保留的头槌撞在中年男人额头上,响彻整个脑海的声响与疼痛让我的身体如触电般麻痹了一瞬间。

不过这样的状况受到攻击的那一方肯定更明显。

趁男人陷入呆滞的当口,我将手中的水果刀刺向他的胸口。

然而在我将要碰触到他的一瞬间、男人突然从呆滞中回过神,一把抓住我的手臂。

紧随其后的,便是一个毫无保留的过肩摔。

在一阵天旋地转中倒地的我尚未来得及笑话身体撞击地面的疼痛,便被男人强硬地翻过身来、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压制我之后,男人另一只手拾起搏斗中掉落在地的小刀。

当他将刀刃架在我脖子上的时候,刀锋与皮肤的触感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不过,我并不讨厌这样。

疼痛、嘶喊、刺穿。

便是此刻怎么看都不容乐观的状况,也是我打心底渴求的东西。

压在我身上的膝盖正在不停颤抖,摁住我后脑勺的手掌也不断涌现出血液。

头发被血水弄得黏黏糊糊的我看向客厅的方向。

不知何时,本该被我杀死的女人已经醒来。

呈九十度角倒转的视线里,女人拾起我掉落在一旁的水果刀、缓缓割断了绑住千秋的绳子。

撕掉封住嘴巴的胶带之后,女人一手捂着被我刺穿的右腹、一手推了千秋一把。

“快去通知警察!”

摆着严厉的表情催促千秋的她、脸色已经因为无法忍耐疼痛变得苍白。

“可是...”

大概是知晓女人的状况,脸色同样苍白的千秋一把扶住女人,豆大的泪珠不停掉落。

这也是,我从未看到过的表情。

不过在高呼美妙之前,我的注意力抢先放到了千秋身上。

在压制我的男人不停喘息的现在,这对夫妻随时有可能迎来我的反击。

以“报警”的名义被母亲解放的千秋——

这正是,绝无仅有的抉择。

看着站起身来的少女,我的嘴角忍不住缓缓上扬。

让我看看吧。

真实的你。

到底是真正的完美,还是彻地的“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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