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这里?”杏眼圆睁,糖糖一脸被吓到的惊悚表情,半晌才磕磕巴巴的推辞道:“这这里可是王宫吔!我住这里不大方便吧?”
“孙姑娘请放心!”黛眉轻展,如远山横斜,牟真温言安抚道:“这是王的命令,你就请安心住下来吧!我是这个月的值宿官,有什么事你尽可以唤我!”
“值宿官?”转了转眼珠,糖糖明白了她是住也得住,不住也得住,这可是——王命!
无奈的撇了撇嘴,糖糖转而又露出了两颗尖尖的小虎牙,扬起了一张谄媚的笑脸,“牟真,要不我帮你做事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刚好你可以给我讲讲住在这里有没有什么好避讳的。比如说晚上是不是不可以随便出去,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也千万不要去理会!还有还有,是不是有什么禁宫别院万万不可以进去,否则就会被杀人灭口、焚尸填海……”
“孙姑娘!”扑哧一笑,牟真实在是忍不住了。
若说糖糖的忧患意识那是绝对强烈而正确的,但她问的问题又太天真,天真的近乎于愚蠢!
无极殿,六界众生闻之色变、噤若寒蝉的神秘所在。
除了魔王的五大随侍和近身侍女,就算是在魔界已修行了近千年的普通魔众都难窥其一斑,更别说随意进入了。
无论是修为多么高深的修仙者,还是轻佻狂妄、不知天高地厚的得道妖物,若想要擅闯无极殿,只在离殿百里之外便会被王亲手布下的血魂魔阵所吞噬,落得个魂飞魄散的凄惨下场!
这里晦静如一片死地,就连大殿四周的鸟雀虫翎也被王的霸道魔气所震慑,不敢发出一声啼鸣,哪里会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而孙糖糖,她是第一个进入大殿的人类,也是因为王的命令才得以进入的,所以她才会平安无事。
但就凭她一个毫无修为的人类女子,就是想在大殿中任意行走都不可能,因为她根本无法穿越殿中的重重结界。
唇角弯了弯,牟真好笑的看着糖糖一脸装的还挺像的可怜样儿,不由又想起了随喜临别前不舍的脸。
如果可以,或许他更希望变成那只面人儿,就这样留在这里亲自守护她吧!
幽幽一叹,牟真的心里有了决定。或许,让糖糖有点事做也好!
毕竟,她曾轻易破解了常醉的魅魂术,又在短短的几十天时间里领会了初级传心术,所以,她还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普通人类!
一间像礼堂一样宽阔高大的房屋,一屋子琳琅满目、极其壮观的灯!
一排排巨大的木柜,一只只炫美的古灯。
从柜子底下一直码到柜子顶上,从大理石地面上一直垒的触到天花板上。
金的、银的、铜的、铁的,大的、小的、不大不小的,放夜明珠的、插蜡烛的、盛灯油的,镂金的、刻银的、雕花的、描漆的,看的糖糖头晕目眩,眼花缭乱,心想:“早知道去捡什么破石头啊?来偷灯啊,随便偷一个出去也能换个百八十两的!”
“孙姑娘,你帮我把这些灯都擦擦,收拾收拾好不好?”笑眯眯的望着糖糖,牟真的笑脸温婉如昔,可糖糖却首次觉得她是个魔女了。
这一屋子的灯,都够擦到地球毁灭去了,难道她孙糖糖花样年华就要在这里与青灯相伴,孤清一世了吗?
一阵剧愕过后,糖糖依稀看见自己已成了一个鹤发鸡皮、身材佝偻的老妪,还偏偏穿着一身极其美丽的水蓝色纱裙,用弯曲变形的十指抓着一块破抹布,对着一盏破灯不停的擦啊、擦啊……
“额”惊恐的瞪圆了眼睛,糖糖一把拽住了牟真的衣袖,“牟真,牟大姑奶奶,你不会真要我把这里的灯全擦完吧?”
“不用!”淡淡一笑,牟真的身影突然开始变得模糊,连声音也开始变得遥远,“你想擦就擦,不想擦就歇着,反正也不急着用”
“牟真!牟真——”目瞪口呆的看着牟真凭空消失,糖糖狠狠的一跺脚,痛骂一句:“没事献什么殷勤啊!该!”
“你让她去擦灯?”
“是!卑职想有点事情让她做,或许可以让孙姑娘呆的更安心些!”
一阵清洌的水波响,轩辕恨天的手划过了水面,带起无数晶莹的水珠又砸落在水面上,泛起了点点涟漪。
一片奇异的光晕自水中突然透出,似有火焰在水面下燃烧,奇异的光晕映射在轩辕恨天的脸上,照入了一双比远山寒潭还要冰冷的深眸……
“咣琅!哗啦啦。”
“哎呦喂,我靠!”
嘈杂声从水波中传来,轩辕恨天剑眉一拧,冷眸中蓦地闪过了一道异样的光芒……
水镜中,满脸黑油的孙糖糖正在高高的灯架间抱头鼠窜。
一只只铜灯自高架上纷纷砸下,每次都是只差一点点就险些砸在了糖糖身上。而早已被“乱灯阵”砸的失去了理智的糖糖,就像一只被燎了毛的小野猫在灯架间疯狂的横冲直撞着。
其实,就连糖糖自己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她不过是“轻轻”的踹了一只灯架以泄愤,却谁知那个中看不中用的高大家伙立马向右一倾——倒了。
但这只不过是灾难的开始!
被糖糖踹倒的灯架以极其凶悍凌厉的架势砸向了另一架,随即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屋子的灯架开始一架连一架的倾覆倒塌。
几欲崩溃的糖糖当然没那么英勇,想以自己的蝼蚁之躯去阻止灾难的进一步扩大,所以她的第一也是唯一反应就是:“跑啊!就为了几盏破灯,难道还要让老娘捐躯不成?”
抡起两脚飞速的奔跑,糖糖一边泪水狂飙着一边暗自感叹,原本以为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在这里擦灯,却没想到只用了三分钟不到的时间便把整座藏灯阁给毁了。不知道那个素未谋面的魔王会不会直接把她点了,做成一盏新新鲜的人皮灯笼?
正想的恐怖,糖糖脚下突然一绊,整个人顿时横身飞起而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祸不单行,最后一座灯架轰然倾塌,一盏油灯被甩出不偏不倚的叩在了糖糖的脑门上,发了霉的灯油登时沁了她一头一脸。
微弱的哀嚎了一声,糖糖躺在地上无力的抽了抽四肢,随即便像摊烂泥似的再也不动了。
一片寂静中,轩辕恨天默默的注视着水面,不太确定那个女人是不是死了,但胸中有点奇怪的感觉,似乎不希望她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掉。
就算要死,也应该等他弄清楚帝天的反常和她究竟有没有关系再死才好!
“牟真!”以前所未有的认真运起了传心术,孙糖糖紧闭着眼,死攥着拳,用尽全副心神苦苦的呼唤着唯一的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