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嘉新也不管什么车速了,赶紧踩着油门,有着最快的速度奔向黄家大院。心里悬着的那颗心,一直徘徊着,他们两个人都同时紧张得头上都冒出了冷汗。
“嘉新,你也别太紧张,也许……还是有……”于默然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根本没法继续了。“一想到奶奶要是真的这一离他们而去的话,她的心脏就好像有人在拿着刀一刀一刀地划着她。
要不是奶奶的话,她也不可能会来到这个家,如果不是她的话,自己一定会受到很多来自婆婆的欺负。脑子里她只有奶奶的笑容,那个慈祥的老人,怎么会突然病危呢。
“默然,没事的,我相信奶奶。”黄嘉新皱着眉头,咬牙切齿地说着,这些日子他确实太过幸福,都忘记照顾奶奶的事情了。
“嗯,那我们快点回去吧!”于默然也赶紧把眼泪给收了回来,都还没有确定发生了事情呢,所以他们也不要自己吓自己。
原本有半个多小时的路程,现在都缩短在了十分钟。车子一使进家们,黄嘉新就赶紧一路狂奔。
“奶奶!奶奶!”黄嘉新激动地推开门,就冲到了奶奶的床边。医生已经在病床前架好了仪器。奶奶的脸上也被盖上了吸氧器。看到这一切,黄嘉新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黄嘉新立马抓过一旁的家庭医生,愤怒地看着他就吼道:“你给我解释下,为什么我每年给你这么多钱,你还不能让我的家人健康!”
前阵子,黄嘉新失去那个孩子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表情。
医生被吓得连忙咽了咽口水,然后说道:“这个,黄总,我也真不是故意的,老太太年纪也大了,身体机能自然会有所下降,而且,再加上,其实她一直都有癌症,只是一直不愿意让你们发现。而且她也一直让我瞒着你们,就是因为不想让你们为难。老太太,原本是在一年前就要走的……但是那个时候,硬是挺了过来,她说要看到自己的重孙。”
医生真的很委屈,这个人的生老病死,他也做不了主,这些病人的家属往往都会把所有的气都撒到医生的身上。
“好了,你就跟我说,我奶奶还能活多久吧!”黄嘉新板着脸,厉声地吼道。
“黄总,实在抱歉,老夫人这次恐怕不能熬过今晚,所以有什么话,还是让老夫人跟你们说吧。”医生抱歉地低着头。他也回天无数,医生不是天神,他们只能缓解人类的痛苦,让他们的生命能够延长而已,但是不代表着,就能让病患永远不老。
“为什么!几个月前,你也这样跟我说!现在你还这样跟我说!”黄嘉新咬牙切齿地瞪着这个医生,脖子上的青筋都已经全部冒了出来。他的痛苦有多少人能理解,为什么,这个上天就爱这么跟他开玩笑。从小就没有父亲,和奶奶,妈相依为命。前段时间才失去了自己的孩子,现在竟然又要失去自己的长辈。这种事情怎么让她一下子接受!
“实在抱歉,黄总,我也无能为力。”医生一再低声下气地道歉,黄嘉新的脸色就越来越难看。
那么痛苦的样子,于默然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于默然也很难过,但同时,她也很理智,知道,这种事情也确实不能怪人家。怪就只能怪,人的生命真的很脆弱,不管你怎么去看,她依旧还是会死亡。生老病死,本就是人的这一生,必经的阶段。只是,当至亲离开的时候,心脏的部分也会随着消失。那种痛苦绝对不是用言语能够形容的。
“我说!你们两个在我这个老太婆的病床前,还吵个什么啊!嘉新,乖啊!放开医生,这是我的身体,我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在临走之前,还想和你说说话。你就别耽误我的时间了!”奶奶用力地挤出一抹笑容说道。
今天白天还很红润的脸,这会也是一个苍白。黄嘉新强忍着泪水,这个七尺男儿,要不是因为有外人在,一定会哭出来的。
“奶奶,你有什么事,就说吧!我一定会帮你实现的!”黄嘉新跑到床边,猛地跪下。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男儿有泪不轻弹,那些都是只因为未到伤心处而已。
“嗯,好好!我知道你很孝顺。对了,然然,你也把你婆婆叫来吧!”奶奶的中气还算很足,但是难保这不是她保住的最后一口气,就是为了能交代身后事。
一想到这儿,于默然的眼泪也流了下来,很没有骨气地转过身,对着外面喊道:“妈,奶奶,让你来一下。”
向莹把宝宝安抚睡了之后,就听到于默然的叫声,于是,赶紧走了出去,脸上的神情也很凝重。
病床上的陈玉华看到这满屋子的人,说起来,也就只有向莹,黄嘉新和于默然。陈玉华特别有感触地看着向莹说道:“媳妇,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我的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让你受尽了委屈。最后还把一大堆的烂摊子交给你。我都觉得我们黄家对不起你。”
“妈,你说的是什么话呢!我一天是你的媳妇,一天都要尽到一个当媳妇的本分!而且我能有你这样好的婆婆,我也觉得很荣幸,至少您从未让我受过委屈。”向莹竟然也带着哭腔地说道。
“嗯,你知道也就好。以后啊!你就好好地做一个婆婆啊!不要嫌弃然然,她虽然出身不是很好,我知道,你也一直很嫌弃,但是这些年来,你也看到了。她是一个好孩子,以后啊!你也就别为难她。让她和嘉新好好地过日子。明白了吗?”陈玉华在最后的关头都不忘记给于默然说情。
“妈,你放心吧,我也不是那种恶婆婆,只要是对的,我都会赞同,可是,如果不是对的,我也不能扭曲事实吧。”向莹皱着眉头,心里也不是滋味。没想到婆婆到现在还偏袒着于默然。
“这就好,这样我就算是死,也能安心,我这辈子能活这么久已经上天给我的恩惠了。再加上我什么都经历过了,也就满足了。我是时候去见那个老头子了。”陈玉华一脸幸福地看了看黄嘉新,再看了看于默然,最后把视线都停留在向莹的身上。
她这辈子的命也确实比不少的同龄人好得太多,除了经历过丧父丧子之痛,她的人生真的是圆满了。能够寿终正寝也是一种福分,只是剩下活着的人是一种难以忘怀的痛楚罢了。
“奶奶,你在说什么呢!宝宝还在等你长大,你别想就这样离开我们。”黄嘉新板着脸,咬牙切齿地看着自己的奶奶。他的眼珠红红的,泪水一直在他的眼眶里打转。但是他是一个男人,是这个家庭的顶梁柱,如果他都倒下了,那这个家怎么办?
“傻孩子,你一直都在逞强什么,明明可以好好地和人家说话,你偏要摆出一副谁都欠你钱的样子。何必呢!孩子,放开点,以后多带点笑容,别总是愁眉苦脸的。”陈玉华强颜欢笑着,她的脸色已经苍白得像一张白纸。她都已经这样了,还为了开导黄嘉新强颜欢笑着。
“奶奶,你不是要看我笑吗?那你就好好地活下去,不然你怎么看到我的成长。”黄嘉新强忍着眼泪,身体里仿佛有一把刀在不停了割着他的肉。
“傻孩子,人肯定会经历生老病死,这很正常。你也要接受这个现实,那你也很明白这个道理。你啊,以后就多多珍惜眼前人就行了,我唯一的愿望就是能看到你们过得幸福。”陈玉华的气息已经很不稳定了,就连说话都有些有气无力。
于默然看到这一幕,眼泪终于止不住了,看着床上的老人家,于默然除了哭泣之外就找不到其他的方式。她能在这个家活下去,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靠奶奶撑腰,如果没有她。她和黄嘉新根本不会在一起,如果没有她,她根本就不会想着和他一起生活下去。奶奶在这个家的作用就是粘合剂,如果这个粘合剂干了,他们的关系会变成什么样?
“奶奶,你不是还想见到宝宝长大吗?所以再坚持一下吧。”于默然带着哭腔走到陈玉华的床前,跪下,握着她的手,哭着说道。
“然然,当初是我让你嫁入我们家的,原本我也想一直照顾你,至少让你能在这个家里适应下去。可惜,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了,真是对不起啊。”陈玉华强挤出一抹笑容,就算是道了这个时候陈玉华也依旧想要给于默然留下一个好印象。
于默然也很想露出让她安心的笑容,只可惜,自己笑起来非常难看,咸咸的眼泪顺势流到她的嘴里。
“奶奶,你千万不要这样说,这些日子都是你一直在照顾我,我还没有尽孝道。”于默然皱着眉头,哽咽着。
陈玉华艰难地伸出手摸了摸于默然的头,说道:“其实,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们俩了,要是你们以后吵架的话,我是绝对不能原谅你们的。因为你们是被我半强迫地结婚,所以我就在想你们之间是不是真的没有感情。如果没有的话,那我就是做了一件天大的坏事。宁破一座庙,不拆一对亲。”
于默然赶紧握住陈玉华的手,坚定地看着她说道:“奶奶,我知道了,您并没有做错。”
“真的吗?那也就真的太好了。这辈子,我就没有什么遗憾的了。”陈玉华依旧是一脸笑容地说道。已经没有一点颜色的脸,就像是一张毫无生气的白纸。
陈玉华的手也一点点地滑落,嘴角带着笑容,眼睛却一点点地闭上。黄嘉新的脸色也一下子变白,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手背上的青筋暴露了出来。
看着黄嘉新这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于默然的母性就彻底被激发了出来。手情不自禁地摸上了他的头,虽然觉得这样有点失礼,但是现在除了这样安慰他之外,真的完全没有其他的招。
向莹也完全浸入悲痛中,这么多年来,如果没有陈玉华的帮助,她根本不能把黄家的家业给保住,更不能让嘉新成长起来。所以她的离去对于向莹来说,也确实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管家,进来一下。”于默然看着其他两个人已经陷入哀痛中,根本就不能作出正确的决定。在场中的人也就她能镇定一点,于是就叫来管家。人已经逝去了,她的身后事又不能拖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