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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隐退的猎人

“……我虽然不是生命体,却具有意识和智慧,纯粹的智慧!这么说你还破坏我吗?你还破坏我吗?你还破坏我吗?”

“啊--咳咳咳咳……”随着一声大叫,以及一阵咳嗽,我再次在半夜里惊醒。坐起身双手抱头,我的脑海中依然回荡着那个多年来一直都挥之不去的声音:“你还破坏我吗?你还破坏我吗?”

瞪大了眼睛看着漆黑且空旷的屋子,我大口喘着气,愣了好久好久终于勉强回过神来。

我叫雷班纳ReybennaHunter,60岁,是拉多镇“地球拯救研究院”的名誉院长。

我所生活的这个世界,乃是一个末世。接近百年前,整个世界,突然发生了一场巨大的灾难,网络失控,无数颗导弹从天而降,将世界各大城市夷为平地。在人类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时,一波又一波科技怪物又相继出现,它们各式各样、凶残无比,但好像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消灭人类。

后世,把这场灾难叫做“大破坏”,在这场灾难中,人类的一切都被毁了。

灾难过后,地球上只剩下了为数不多的幸存者,我便是这些幸存者的后代。我们住在原本城市的废墟里面,苟延残喘着。我们在城镇四周建起高高的围栏,用以防御仍然在大地上徘徊的怪物,因为没有人敢只身离开城镇,整个世界已经被怪物所主宰,人类统治世界的时代早已经过去了。

但在这样的世界里面,有这么一类人却应运而生了,他们无所畏惧,拿着武器、开着战车,驰骋在荒凉的大地上,与怪物做着斗争。他们与战车为伴,以打倒怪物赚取赏金为生;他们浪迹天涯,哪里有危险哪里就有他们的身影;他们逍遥自在,每每在酒馆里喝酒直到天明;他们虽然随时可能丧命,却享受着无上的自由和快乐。

这,就是猎人。

以前,我就是一个猎人。我15岁开始出门闯荡,成了一个猎人,跑遍世界;25岁时隐退,开始着手建立起“地球拯救研究院”;50岁,因身体原因退休。现在,我只不过是一个无用的糟老头子而已了。

自40年前,也就是我20岁第一次打败诺亚之后,我就时常会做同一个恶梦,梦到超级电脑诺亚一身破败的对我说着那段话。每次,我都会在它不停询问“你还破坏我吗?你还破坏我吗?”的声音中惊醒。

诺亚Noah是一台电脑,一台超级电脑,一台永生的超级电脑,它发动了灭绝人类的“大破坏”,现在也还仍然站在“地球救济中心”的中枢操控着世界上各种的怪物,而我,已经行将就木。前些天在拉多酒吧里碰到了明奇博士DrMinch,老先生仍然健朗,他开玩笑说我的身体已经连他的电击都做不了了,叫我小心点、不要再死了。我知道,他是在提醒我,我已经时日无多。

想到这里,我缓缓起身下床,打开灯,走到窗前。窗外是一片墨一般的黑色,什么也看不见,只有远处研究院里的灯光仍然亮着。

我发现,人一旦老了,就会时常回想当年。我便是这样,我时常回忆起几十年前的我,那时候年少轻狂、意气风发,一心想着出门当个超级勇士,也就是赏金猎人,我记得那时候我很固执,但我那个做了一辈子修理师的父亲一直都不同意,直到我被扫地出门。我记得我的运气很好,出门没多久就得到了一件猎人们都十分向往着的东西--战车。

所谓战车,就是将一切可以载人、可以行驶的车子改造成的战斗车具,无论是坦克、轿车还是巴士,甚至是摩托车都可以,只要装上了武器,就是战车。战车,是一个猎人的必备伙伴。

时至今日,我还深刻地记得我拿到第一辆战车时的情景,那一天那一抹鲜艳的红色仿佛还跳动在眼前,从未离去。

没有人能够抵挡住岁月的侵蚀,我自然也不例外,生死循环,我倒不是很看重。只是,我一直有种好像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完、还有什么心愿未了的感觉,也许,我并不甘于就这样安安静静地死去。

“唉!”轻叹一口气,我眼前再次浮现出多年前的场景,回忆就像一个漩涡,再次将我卷了进去……

“对了!”我突然想起了什么,甚至情不自禁的叫了出来。我大笑着,我想,我终于知道应该怎样结束我的一生了。

天亮了。

“吱嘎--”一阵尖锐的金属摩擦声响起,随着几只蝙蝠“扑扑”地飞出来,以及一阵阵飞扬的灰尘,一间长年封闭的库房终于被打开了。开门的几个小伙子都被灰尘呛得咳个不停,纷纷眯着眼睛双手在嘴前扇着尘埃。随着灰尘散去,阳光照射进来,库房内部的景象终于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啊!”“战车!”“好多战车!”“那是什么?”开门的几个小伙子首先看到了里面的景象,他们无不大惊失色,纷纷惊呼着,随即全都快速跑了进去。等他们在里面东看西看、东摸西摸满足之后,才又纷纷跑到我的面前来,七嘴八舌地对我问道:“老院长,这里面的全都是战车吗?”“这么多战车全是你的吗?”“七辆!足足有七辆啊!”“老院长你是怎么得到的?”“你以前是猎人吗?”……

我笑了笑,是啊,关于我做过猎人的事,好像确实很少和人说起过。

我拄着拐杖开始给他们讲述,把我的过去简单地叙述了一遍,他们听得目瞪口呆,心里面一定十分震惊于我这个看起来苍老萎靡的老头,以前竟然是一个猎人!还是一个拥有七辆战车的厉害猎人。等我讲完,他们又问这问那地问了好些问题,最后,才终于心满意足又恋恋不舍的离去了,留我一个人站在这七辆战车面前。

七辆战车,对一个猎人来讲,这是多么巨大的一笔财富,要知道,有些猎人穷其一生,也没得到任何一辆战车。可惜,自我隐退之后,这七辆战车全都静静地停放在这间黑暗的车库里,不见天日。我想,若是它们也有思想的话,那么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怨念吧。看到这七辆布满灰尘的战车,往日的画面又开始浮现在眼前,我狠狠地甩了甩头,将它们甩开,现在可不是回忆的时候。

昨晚,我突然做出了一个决定:我要把这七辆战车全都还回去。不使用导航犬装置来自动行进,而是靠我自己实实在在地开过去,再次体验一回曾经走过的路,以此来纪念一下我这即将到达终点的一生。想是这么想的,只是不知道我这把老骨头是不是还能将这七辆战车开动,我心里自嘲道。

“老院长老院长!”突然一阵急切的叫喊声传进车库,我回头,看到一个人影快速地走了进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刚才帮我打开车库门的几个小伙子中的一个。

“怎么了?”我问。

“老院长,你以前真的是猎人吗?”那小伙子满脸期待的看着我。

“是啊,刚才我不是已经和你们详细讲过了吗,难道老院长还骗你不成,只是我已经隐退很久了。”我回答。

“那……那你认识红狼Wolf吗?”小伙子脸上的期待更深了。

红狼,一个似乎已经很久远的名字了,不过,那辆鲜红如血的战车的摸样和那张永远不以为然的面庞,却又似乎一直都扎根在我的脑海深处。

“老院长,您到底认不认识他呀?倒是说啊!”小伙子见我没开口,急了。

“哦哦!”我回过神来,回答道,“多年前倒是见过他几次,怎么了?”

“真的?太好了!”小伙子听我回答高兴得跳了起来,接着又问,“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自从十年前他隐退之后就没人知道他在哪了,我是真的很想见见他,你知道他现在住在哪里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你找他做什么啊?”我感到很奇怪。

“啊?不知道啊……唉!”小伙子显然很失望,语气也变得沮丧起来,“他是我的偶像,我从小就听说过他,一直都想去拜访一下他,以前我都还想过去当个和他一样的猎人呢……唉唉……”

……

“小孩,你是一个人来这里的吗?真是个莽撞的家伙……”思绪,又飞回了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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