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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回忆相伴

大破坏发生之后不久,波布镇、麦基村这一片范围内,曾经发生过一场猎人对怪物的大围剿。

传言当时这一片地方还是十分凶险的,有着无数的巨大凶恶的怪物徘徊,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才吸引到了一大帮渴望赚取高额赏金的猎人,汇聚于此。他们齐心协力,在这片土地上架起了大范围的铁栅栏,又给栅栏上通上高压电,将一大群怪物困在其中,然后一齐开始剿杀。

战斗不休不止地进行了几天几夜,无数巨大的怪物都被消灭了,但是猎人一边也受到了巨大的损伤,有无数的猎人都在围剿中死去了。只有那些幸存下来的猎人们,大都成了富翁,过起了衣食无忧的日子。

克里夫的爷爷就是那小部分幸存下来的猎人之一,他在围剿中赚足了钱,之后就到波布镇里建起了一栋豪宅,直到传到克里夫这一代,他们家都一直是波布镇的首富。

围剿之后,活下来的人日子过得固然令人羡慕,但那些死去的猎人们,可就什么也没得到了。

几十年前,在我遇到克里夫之前,有一次我追踪一只怪物金蚁,曾经误入了一片山林。我在山林深处见到了一处隐居之地,那里住着的,全都是隐退的猎人,大都是老年人。

我在其中一个老头那里听他讲了他的故事,多年前,他和他的儿子一同参加了那次围剿,结果战斗虽然胜利了,但他的儿子却在战斗中死去了。后来他心灰意冷,连赏金也没有再去管,而是选择了隐退。他的儿子叫做塔玛Tam,死的时候还不到二十岁。

“我们抛弃了梦想和功名,只留下回忆相伴。”

这是那老头的话里,我记得最深的一句,也是这些年里感触越来越深的一句。后来我也成了一个隐退的猎人,我放弃了我的梦想和功名,只剩下回忆伴我左右。我越来越能体会到当年说这话的那个老头心中的悲伤。

如今,我再一次站在了这个隐居之地的门口,只是没有再见到任何一个人。这里的房屋大都已经破损、坍塌,土地也已荒芜,长满了杂草。我缓缓朝着居所后面的墓园走去,穿过一条林荫小道,便到了墓园。

相较当年,墓园里又多了几座新坟,想来当年的那个老头也在其中吧。我在四周采了几束野花,轻轻放在每个墓碑的面前,我注意到墓碑上面的字迹大都已经看不清了。

逝者如斯,悲从中来。

……

到了晚上,我已经再一次到达了波布镇,克里夫的家中。

克里夫坐在轮椅上,还是那副萎靡的模样,但是当他看到停在庭院里的虎式战车时,却顿时激动起来,我看到他放在两侧的双手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见状,我慢慢走到他身后,推动轮椅,将他推出房门,去到了庭院里虎式战车的旁边。

“小、小六……”克里夫颤颤巍巍地伸出双手,轻轻地抚摸着虎式战车,如同一个年老的父亲抚摸着自己的儿子一般。

克里夫对于虎式战车的感情我自然是了解的,要知道,从我们买下虎式战车的那一刻起,它就成了克里夫的专属战车。七八年的时间里,多少场出生入死的战斗,全都是虎式战车陪着克里夫,他们就像一对亲密无间的战友,相互扶持,一同度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

“你真的……咳咳咳……真的要把小六送还回去吗?”良久,克里夫突然回过头看着我,向我问到。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十二分的不舍。

“我让小六在车库里整整呆了三十五年,这已经是罪、罪过了,咳咳……现在我们俩时间都不多了,总不能再让它给我们陪葬吧。”我看着虎式战车,缓缓说道,“如果帕特港还有人在干贩卖战车的生意的话,我就把小六送给他,希望他能卖给一个像我们一样的猎人--小六自己应该也很期待再次开始冒险吧。”

其实我何尝又舍得呢,只是,对战车来讲,永远活跃在战场上,才是它们最大的愿望不是吗。

“这样也、也好。”听了我的话,克里夫回过头去继续看着虎式战车,慢慢说道,“如果没有车贩子了,你若是遇见了合适的猎人,送给他也无妨。小六肯定已经等不及了,在战场上它可是、可是很亢奋的……”

这一晚,克里夫整整凝望了虎式战车几个小时,之后我们又相互聊了很久,说着我们的过去,直到天明。

……

在波布镇顺势就休息了一天,第三天一早,我开着虎式战车朝着北方行进。克里夫出门送我,他的眼睛一直望着虎式战车,分外不舍。

从波布镇一路北上,会经过许多个大水潭,每一个大小都差不多,看起来直径一两公里左右,我猜测这应该是大破坏时诺亚发射的导弹爆炸之后形成的弹坑。如今这些坑里已经积满了水,甚至还有鱼和一些水生怪物,实在难以想象,当初的大破坏是一场多么巨大的浩劫!

几个小时之后,我来到了大地的尽头,入眼的是一个巨大的海湾,无风无浪。海湾中间有一个小岛,靠着几座古桥与大地相连,小岛上是一片黄沙,鲜有几株花木。

也许你会奇怪,为什么这个小岛明明就靠着海,照理说应该不缺水分,怎么上面却黄沙一片、没有长着几颗植物呢?答案就在岛中间,那里,有着一个很隐秘的洞口,洞口下方是一个传送阵,直接连通诺亚总部。也就是说,诺亚当年就从这个洞口不停朝这边大陆输送怪物。而人类为了抵御源源不断的怪物,就在小岛西边建起了一个巨炮阵地,没日没夜地朝着小岛中央轰炸。原本应该绿意葱葱的小岛,愣是被炸成了一片黄沙。

多年前,我和克里夫开着蚊式战车和吉普车来到了这里,当时我们并不知道巨炮的作用,还以为它们也是怪物之一,便和巨炮战斗起来。那两座巨炮可谓是巨大无比,十多米长的炮管着实让人心惊。但结果还是可想而知,虽然我们被击败了许多次,但最终还是我们取得了胜利,将巨炮阵地给破坏了。

这算是我们一生中难得的几件错事之一,无心的过错。

如今巨炮已经不在了,这个小岛上渐渐也开始长起了一些低矮的植物,但土壤到底是被破坏得够呛,所以植物生长得十分缓慢。

我开着虎式战车行进在小岛上,耳边似乎响起了一阵阵震耳欲聋的炮声。我当然知道这是幻听,毕竟当年在这里的战斗确实太惊心动魄了,深深刻在我的脑子里也情有可原。经过巨炮阵地出了小岛,又沿着海岸的小路向东前进了很远,几乎已经进入了奥多镇的地界了,但我的耳边,还是回荡着一声声炮声。

不,不对!前方,是真的有炮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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