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说了！念恩！住口！”冯言陌心中不知有多后悔，他为什么要找人给她治好嗓子？难道就是为了要听她说这么绝情的话嘛？他这******不是自找麻烦么？她怎么不干脆捅上他几刀，也比他听她说这些话要好受！
喉咙疼得像是咽了一把火焰，口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念恩惨笑道，“为什么不能说？这些话我早就想说给你听了，现在终于成真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
她开心得几乎要落泪，眼睛忍得生疼生疼着，她用手在冯言陌看不见的地方狠狠地拧着自己的皮肉，不让泪珠掉下来。
“是么？这真的是你想说的？你想说的，只有这些？”冯言陌问她，像只垂死的野兽般盯着她。
“对，在你对大哥哥做出这种事情之后，我只有这些话给你听！你就是个人渣！枉我以前还对你心存幻想，是我自己太蠢！冯言陌，我们从此之后一刀两断！我不欠你什么，你想对别人怎么说我，或者想把我赶出冯家，都随便你，我再也不在乎了！”
气喘吁吁地说完这些，念恩的嗓子疼得已经不能再多说一个字，她瞪圆了双眼与冯言陌对视。
冯言陌心里不知有多疼，他最宝贝的这个女孩儿，她如今要与他划清界线。他想尽办法想要和她在一起，可她却对他避之不及，她是了解他的人，她最知道该怎么把他伤得体无完肤。
他们就像是一对刺猬，离得越近，就越要把对方扎得鲜血淋漓！
冯言陌知道自己过了今天，就不可能再拥有这个女孩儿，脑中有无数疯狂的念头闪过，他还来不及做出判断，身体已经动了起来。
他冷笑着解开自己衬衫扣子，“反正我也是个人渣了，那我就不能对不起这个称号……”
他想干什么？念恩见他朝着自己逼过来，她立刻向后退了一步。冯言陌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在她耳边咬牙切齿道，“都说植物人如果受到强烈的刺激，就会醒过来，你说如果我在这儿要你，冯成麟要是知道了，是会突然清醒呢，还是会被直接气死？”
念恩转身就要跑，冯言陌手上一用力，就把她带进自己的怀中。像只饿极了的野兽，他不顾她的反抗噬咬着她的唇，宽大的病号服轻易地被他的手掌扯坏，他和她离得这么近，念恩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眼底的疯狂与欲念。
念恩脑中有警铃大响，她奋力抽身，伸长手臂够到病床侧的瓷制花瓶，然后将它用力地向冯言陌砸去。
冯言陌一愣，明明可以躲过去，但他硬是没动，花瓶砸在他头上，发出一声闷响，立刻崩碎开来，几秒钟过后，无数细长如小蛇般的血流从冯言陌头上淌下。
冯言陌的身体晃了晃，眼里有一丝迷茫闪过，但很快，他就恢复了清醒，他抓着念恩不肯放手，任由鲜血流了他一头一脸，他竟然还笑得出来，“这样够了么？出气了么？”
他说完，复又低下头吮吻着念恩的唇，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融在这个吻中，融于他们的血肉之间。
念恩没想到会伤他这么重，她只是情急之下做出的直接反映，她以为冯言陌会闪躲，然后她就能趁着这个机会跑出去，可是……
手止不住的颤抖，手中还用力地抓着一片花瓶的碎片，锋利的刃面将念恩的手掌割出一条狭长的伤口，伤口外翻至可以看见白白的指骨，她竟一点感觉也没有。
直到冯言陌将她上身的衣物几乎全部扯掉，念恩惊觉，猛地将手里的碎片抵在冯言陌的胸前。
尖锐的碎片不用什么力量就刺破冯言陌的衬衣，在他胸前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冯言陌低头，“念恩……你要做什么？真的想杀了我？动手啊。”
他说着，一步一步地向前走，朝她逼去，他满脸是血，血珠不断地从他的头上涌出来，再由下颌滴落，他就像是从地狱血海里走来的阿修罗。
念恩不想再伤他，她只是想让他后退，她从来也没想过要伤他，可是他逼得她那么紧，他每进一步，念恩就要后退一步，直到她的后背抵在房间墙壁上，无路可退。
“你还在等什么！动手啊！”冯言陌突然大吼一声，鲜血流进他的眼睛里，把他的双眼都染红了，他的样子狰狞恐怖，可声音与表情里流露出深深的悲伤却是骗不了人的。
念恩狠狠心闭上眼，高举起手……
房间的门板被人大力的撞开，冯佑天手里柱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这些天接连发生的事情已经让他心力交瘁，冯言陌的所做所为实在是太让他失望了。他什么也没说，挥了挥龙头拐杖，立刻有两个念恩从没见过的彪形大汉从他身后挤了进来。
这两人身高均有一米九以上，冯言陌一八五的个头在他们面前都显得有些单薄渺小，直到两人走近他身旁，他仍是死盯着念恩，他不敢相信念恩竟然真的打算对他动手，她真的想要杀了他！
她就是这么恨他，恨不得让他死！
心灰意冷，似乎一切的一切都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就连冯佑天下令让保镖将他绑缚起来带走的时候，他都没有丝毫的挣扎。
他一向骄傲漂亮的眸子里像是蒙了一层轻尘，灰扑扑的，让人看不清。
冯佑天带走了冯言陌，临出门时对念恩道，“最近家里的事情太多，你的嗓子才治好，就不要再辛苦了。我已经派人给你办好了护照，机票和银行卡就放在你房间的桌上，你先出去逛两个月再回来。”
“念恩……”他似乎还有话想要对念恩说，但见念恩双目无神地望着冯言陌刚刚站过的地方，他叹了口气，把未说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儿女是债，讨债还债，无债不来。
不知过了多久，念恩才将高举着的手放了下来，手臂麻木酸疼，掌心的伤口不知何时已经被血糊住，她一动，那口子又裂开，鲜血汨汨而出。
她并没想过要把冯言陌怎样，如果冯佑天不出现的话，那这块碎瓷片最终的目的地，将是她的喉咙。
只不过，这件事，冯言陌永远也不会知道。
重新回到冯成麟的床边，念恩将头枕在他的手边，“大哥哥，幸好你没有醒过来，如果你醒来看见我们这副样子，那你要多难过……大哥哥，我好难过……”
她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低哑的抽泣呜咽声和仪器发出的单调的嘀嘀声交织在一起，听得人无端心酸难受。
念恩将病房里收拾了一下，把地上的瓷瓶渣子都用手收拾干净之后，才打算离开，可没想到她的手指还没碰到门把手，门就自己开了。
柳月溪和柳晓眉站在门外，柳月溪有些错愕地盯着念恩，不知她为何会在这里。但看到她衣衫不整，又想到自己丈夫刚把冯言陌带走，她把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立刻猜出他们发生了什么。
她像一只被激怒的母狮，快步冲到念恩面前，先是用手里的女包狠狠地砸在她身上，然后就劈头盖脸地打起念恩，“你这个不要脸的小娼妇，你勾引了我儿子不说，还要和那个狼子野心的小子一起算计他！你们也太狠心了，成麟有哪点对不起你们，你们要把他往死路上逼！”
她的巴掌像是暴风雨似的落在念恩头上，长长的指甲将念恩的脸上划出道道血痕，念恩不躲也不闪，任由她将满腔的怒意发泄在她身上。
“你说你有多坏啊！成麟打小就护着你，有什么事都帮着你，让着你。要不是有他在，你早就被那些老佣人欺负死了！可你是怎么报答他的？你和那个坏小子勾达在一起，你们合起伙来整他！他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们……你们……”柳月溪真是快气疯了，宝贝儿子现在生死不明，这个不要脸的居然和冯成麟到这个地方来！
“柳阿姨，对不起，是我对不起冯大哥！”念恩见柳月溪停下来，才有机会向柳月溪道歉。
可柳月溪根本不吃她这一套，见她满手是血，她嫌恶地转过身。
念恩跟过去，柳月溪却飞快地将她推远，“你别让我看见你，看见你就恶心，你有什么话都写下来，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要是能让我信了你，我也不是不能通融通融，反正成麟就算好了，也不知会变成什么样，你就用你这一辈子来还他吧！”
想到若不是因为自己，冯言陌也不会与冯成麟兄弟阋墙，念恩心中不知有多悔恨。若柳月溪真的能让她陪在冯成麟身边照顾他，那她还有什么不满的？
就算真的用她这一生剩余的光阴来赎罪，她也愿意。
呵，她这一辈子，还有什么舍不得的？还有什么可珍惜的……
一直在旁边冷眼看着，没有说话的柳晓眉此时递过一张纸，念恩没有笔，直接沾着自己的血写道，“柳阿姨，对不起，大哥哥出事，都是因为我，都是我的不好，是我害得大哥哥变成这副模样，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大哥哥。如果你同意，我愿意永远留在冯家照顾大哥哥，直到他痊愈，直到他不需要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