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也算是可人的、是很受他宠爱的,否则,不会一生下儿子就被封为皇后。
何时,她变成了这样可厌的人?逮着不喜欢的人就罚,看着可疑的人就杀……
呵……身不由己啊!现今这群年轻的女孩子,比她当年不知强多少倍,等她们活到她这个岁数,不知成什么样的老巫婆……
寝殿里,太医正在为季凉若诊治,宫女在收拾地上的杂乱和污秽。
她直走到床前,坐在床边的秦云光抬头:“母后怎么来了?这些天极易受风寒,你不该出门才是。”
“哀家还真不想自己动身。”她咳了两声,他立即起身扶着她,要将她扶去椅子上坐着。
“没事,哀家有话问她。”她指了指床上的季凉若。
季凉若正苍白着一张脸,神情木然。秦云光看了她一眼,对太后无可奈何,只得见人将椅子搬到床前来。
等太后她坐下,秦云光才道:“母后,若你是想让朕收回旨意,那恕朕办不到!朕知道母后为何反对,逃不过两件,一是嫌她跟过云遥,已非完璧;二是担心她心在云遥那边,会背叛我们——”
“那你还册封她!”太后拐杖一跺。
“朕不让她私出揽月宫,她想背叛也不可能!”秦云光道,“另外,她人也没跟过云遥!昨夜,她尚为处子之身——”
“什么?”
“朕知母后难以相信,朕也难以相信,但这是事实。”秦云光道,“母后可以去问问守夜的太监,也可叫人拿昨夜的床单来看!”
“这……”太后看着他,又看向季凉若和瑞雪,“这是怎么回事?”
季凉若没反应,瑞雪惶恐地跪下,代为答话:“回太后娘娘,四王爷开始时一直怀疑娘娘,从不肯碰她!此前好多亲密的行为,都是四王爷逼着娘娘一起演的,为的是骗汪公公!大概是那时假戏真做,真的生出了情愫。但他们没有圆房,这一点奴婢还真没料到……”
“那你说她自己破身!又是怎么回事?”
“那是奴婢怕死,怕您说我们办事不力,会暗中派人除去我们,就像对瑞雪一样,所以编来骗您——”
“瑞雪?”太后突然皱眉,“对了,瑞雪呢?牢中并没有她!”
“瑞雪进府不久就被看穿了身份!那个无意中发现的黑衣女子就是她,一直被四王爷关在王府的冷香院!我们有几次见到她,都是王爷故意叫人将她放出来迷惑我们的!她似乎知道一些重要的事,那天周将军他们带人去捉人,我想起她,本想去将她救出来,谁知道……走到冷香院,却发现他们将她杀了!还把尸体扔到了井里!”东月的脸被毁成那样,又在井里泡了两天,就是捞起来,也辨不清容貌了……
太后听着她的话,将信将疑:“柳源倒没提到这事……”
“柳源?”瑞雪一惊,床上一直发呆的季凉若也抬起头来。
“你以为皇上为什么突然派人去抓你们?还不是因为找到人证,能坐实你们与叛贼勾结!”
季凉若瞪大眼。但怎么会是柳源?她以为是霍大夫出事……柳源不是和方霓锦私奔了吗?
太后对蕙心道:“你亲自走一趟,问一下柳源,看这事是不是真的?”
蕙心点头:“奴婢这就去。”
她离开后,太后叫人打开先前装纸那个锦盒,这次里面还装着半本《凉书》。她抓起书和纸,全数甩到季凉若身上。秦云光吓一跳,心疼季凉若,伸手捡起来。看到上面的字,他疑惑地翻了翻,继而大惊:“这是什么?”
“这是云遥著的兵法!”太后指着季凉若,“全是她的笔迹!”
秦云光诧异地看向季凉若,季凉若垂着眸,不让任何人看见自己眼中的情绪。
“这是怎么回事?”秦云光问她。
她咬了咬唇,道:“我也不知道,他叫我抄,我便只能抄了。”
“底稿呢?”太后问。
“烧掉了……”
“只有半本?”秦云光翻到了最后。
太后道:“也不知另半本找不找得到!若找不到,问云遥,他怕也不会说的。既然是她抄的,她一定记得后面是怎么回事,就让她把后面再默出来!”
她看着季凉若:“只要你把后面的写出来,哀家就既往不咎,让你做这个皇妃!要是你不写,就以谋逆之罪处死!”
季凉若看着秦云光,伸手要书。她记得《凉书》的内容本就不多,若再扯了一半去,不就只剩几张了?
瑞雪站起来扶她,接过秦云光递过来的书给她。她握着书棱,其厚度和印象中所差无几,不像是少过的。翻到最后,确有缺失,她看着最后的字回忆了一下,这后面好像并没有多少,充其量只扯了两三张下去!
云遥这么做为了什么?
难道是为了她吗?
他知道就算皇上留她,太后也必要杀她,所以让她抄书、留下她的笔迹,再将最后撕下,让太后将她视作得到全本《凉书》的关键人物?
云遥……
你怎能为我想这么远……
蕙心是隆福宫的大宫女,太后异常信任她,她出入办事都会有人跟着,算是随行伺候。今日前去地宫,跟在身边的是一个小宫女。
走进地宫,说明来意,要求见蔓心。前来接待她的宫女神色闪躲,她心知有异,问:“蔓心在哪里?”
“柳姐姐有事。蕙心姑姑,你先等会儿,我给你倒杯茶——”
她推开对方,往里面走去。随行的小宫女在身后疾步跟着,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地宫的宫女也飞快地追上来,边跑边叫着“蕙心姑姑”。
走到上次看见蔓心的囚室附近,就看见那间囚室打开门来,蔓心慌慌张张地跑出来,依然是钗环松落、衣衫不整。
“姐姐……”蔓心一惊,怅然欲泣地看着她,“你……你又来做什么?”
“太后叫我来办事。”蕙心看着她,已不能有反应,“柳源在哪里,我要代太后问话!”
蔓心吸了吸鼻子,三两下拉好衣服,对旁边的宫女道:“把他送回下面牢房去!”然后就带着蕙心先行下去。
蕙心没让随行的小宫女跟,只交代:“你在这里等着,不许乱走!”
牢房里添了许多人,蕙心边走边疑惑地看。
蔓心道:“那是王府的下人!”
走了几步,又看到一间牢房里坐在地上的似乎是秦云遥,她问:“那是四王爷?”
“是。”蔓心点头。
“他也被关在这里?”
“之前关在上面,昨天才下来的。”
蔓心带着她走到刑房,两支刑架上分别绑着一男一女,柳源站在旁边指挥大家用刑。
蔓心看着刑架上的女人问:“她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是!”柳源说,脸色有些紧张,怕她斥责自己办事不力。
“她是谁?”蕙心问蔓心。
“王府的丫头,叫绿梢的。”
绿梢抬头,看了她们一眼,头就猛然垂下,晕了过去。
“还真是忠心耿耿。”蔓心说,对柳源道,“等她好些,随便找间牢房的男人灌春药,将她剥光了扔进去,我看她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蔓心!”蕙心大叫,“你怎么可以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