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她是在经历我重生的这个时候再轮回重生,她知道的是这辈子发生的事情,而我知道的……是上辈子她还没有穿越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总的来说,我还是比她亏。
我觉得自己的优越感瞬间就没有了,我本来以为自己可以预知很多事情……可是这些事件不知道为什么全部提前发生了。而又有一个是真的可以预见事情的人,一直在想着怎样害我。
前路未知就罢了,退路被堵死也就罢了,偏生给我安排个玛丽苏的死敌……她比我漂亮,比我心狠,比我未卜先知……我唯一的优势就是我本身的办事能力比她强一点。现在还展示不出来。
那我们为什么会相聚在这个时空然后继续斗下去?
这是我一直想不通的问题,穿越真的是偶然么?重生……难道真的是因为心有不甘?或者……穿越重生难道真的不是有人故意为之么?
还有,我压根不相信穿越司的事情。
她们那日既然有心设计我,那么她们说出来的话无非全部都是想让我知道的。她们就是想激怒我,让我失去原本的判断力,然后顺着她们牵引的方向走下去,一步一步走到对自己最坏的情况。
我眨眨眼,对着顾旻说:“或许,我们可以……反向来。”
“什么意思?”
顾旻迷惑的看着我,眼睫扑闪扑闪的,我觉得这个男人真是上天的杰作。
他能够最大程度的激发女人的雌性激素和母性光茫,那么亦正亦邪可成熟可天真,很勾人。
我微微一笑,“她所有的行动都是在一个大前提下发生的。那就是——我们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那个方向发展……那么我们就反其道而行之,做对她最有利的选择,她肯定不会算到了。”
如果她真的是重生的,那么上辈子的她一定在第一环的设计中被我们反设计,所以才有了现在的层层递进,所以——我们只要反其道而行之顺其自然就好了。
大概她肯定不会想到,有人会自找死路。
“所以呢,我们现在是要亲自去救碧月么?”顾旻扬起好看的眉梢,眼睛里闪烁着不屑的光茫。
我知道他对于谢依依的这种先知能力感到略微的不爽,所以我特别诚恳的说:“不是,我们回皇宫。”
顾旻看着我的眼睛,“你确定?”
我笑的笃定,“当然了,天堂有路我不在,地狱无门我自去投。”
我就是要出其不意的回去,在所有人都觉得我跟顾旻离开上京的时候回到上京城的永安宫,然后……去见肖誉。
不过一个时辰之后,我就后悔了自己的这个决定。
因为——谢依依怀孕了。
怀孕这种事情在后宫可喜可贺却也悲喜参半,不是所有母亲都有能力保住孩子的,但是所有的母亲都会因为肚子里的肉得到陛下的垂怜,得到想得到的一切。
在这个节骨眼上,谢依依的怀孕会让我的处境更加的艰难。可是我已经把自己逼到了这个境地,就一定不能够再错下去。我做了一个谢依依意想不到的决定,却让自己也陷入了一个孤苦无依的被动境地。所以我的第一件事——依然是获得景轩帝肖誉的信任。
所以我停在了我和景轩帝两世为人初见的地点——竹林。
我在赌,赌我上辈子的牺牲可以得到他心间的一丝涟漪,我在赌他午夜梦回会见到一个女子曾经愿意为她生死相许,我在赌他这辈子对我的特别。
只要这份特别可以再维持这一次的信任,那么我就可以咸鱼大翻身。
我望着郁郁葱葱的竹林,心里感慨万千。此去今年,我再也不会天真的去养只无害的小兔子了,也没有来到竹林的邂逅肖誉的契机,所以我只能自己创造条件。可是怎样让肖誉再次相信我,我的信誉度已经产生危机。谢依依还在一旁虎视眈眈生怕我坏了她的计划。
等等,谢依依现在肯定以为我跟顾旻离开了,所以她的计划应该是什么……
她怀孕了,眼中刺走掉了,位分又升了,跟宫里的几个重要人物交好了……那么她现在要做的事情,除了在皇帝面前抹黑我一下之外还有什么呢?
还有,顾旻答应我会把碧月在三个时辰之内送到我身边,我是等碧月回来还是……自己身先士卒?
在我犹疑不决的时候,我看见了悦榕。
她从皇帝的太极殿走出来,步履沉重,面容平静。我随便找了片树叶吹了个知更鸟的声音,然后躲到宫殿和宫殿直接的阴影里等她。
悦榕听见声音之后脚步顿了一下,我趁这个空隙扔了颗小石子,她似乎是明白了,迅速的找到我藏身的位置。
悦榕一见到我就说:“还好没有太蠢,知道要回来。”
我笑而不语,耸耸肩无力的微笑。然后一本正经的看着她,“跟我说说现在的情况吧。”
悦榕表情凝重眼神迟疑,打量了我几眼,最后叹了口气,有点不情愿的开口,“宫里盛传你和别人私奔了,连丫鬟都跑干净了。”
顿了顿,她在我耳边说:“陛下在太极殿和你的父亲有争执,最近你家五妹风头正盛,谢家也是树大招风,你现在回来刚好给陛下一个处置谢家的借口,说不定陛下正盼着你呢。”
我皱眉,把悦榕说的事情慢慢消化一下,“那么……我怎么也没才能让他相信,我最开始跟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
悦榕笑的很诡异,“要看你怎么选了,三个月后盛明向苍国发兵,现在……还缺一个将军府的探子。”
我微笑,“谢谢,不过你……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么?”
她本来已经离去的身影顿了下来,“再过几天我就离开这儿了,太后已经怀疑我的身份了,你那个五妹唯恐天下不乱,断了我所有的后路,我不得不回去了。”
我却很开心,“金不换没有白等,这次出去之后,你们就能够在一起了。”
她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她回头看着我,“你以为他在等我?”
我理所当然的点头,难道不是,不然他干嘛愿意在那种地方帮我看东西?
她看着我,笑的很奇怪,没有说话,就离开了。
后来我想到她这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觉得很心酸。
现在,我看着太极殿的方向,默默的给自己打气,我能做第一次,就能做第二次,我的价值在于不断的刷新自己的性价比。
景轩帝是疑心病很重的人,本来他就不相信我,现在还因为谢依依的唆使和挑拨对我更是疑窦丛生。
可是在悦榕的一番话之后我反而镇定了很多,其实这样也不是不好,最大程度的负面化会造成两种情况:一是从此以后一直负面,二是只要发生一丁点细微的事情就会让对方刮目相看从而产生好感。尤其是男女之间,这种反差最容易产生类似荷尔蒙的爱情。肖誉之前对我从来都是抱有观望态度的,只要我出现一丁点纰漏马上就觉得可以将我弃之如履,而在谢依依挑唆之后更是对我的态度极差。所以我现在的重点是找一个能让他真正相信我的契机。
首先,我依然换了一身太监的衣服,当然是剥了一个路过的小太监的衣服,其次,我迅速的混入太极殿伺候皇帝内殿的那批太监里。不要问我为什么轻而易举的找到了,毕竟我在这个皇宫呆过很多年,上辈子也好歹算个宠妃。
这个时候是未时三刻,正是那只离开盛明到达苍国的船起航的时候,所以……我突然的出现会让肖誉措手不及,然后——我本来以为景轩帝在休憩,午睡的时候迷迷糊糊的很好糊弄。
但是……他居然在沐浴。
我一进去,就看见他如玉的背部肌肤暴露在空气里。一小束水流细细密密的从他光洁的背部留下。所有人眼观鼻鼻观心的伺候着,因为最近几日景轩帝的心情很不好,所以我们一群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我这个面生的小太监就很不巧的被推出去伺候了。
景轩帝舒服的闭着双眼,“来人啊,给朕捏下肩。”
我发现只有我在他的正后方,所以没有退步的走上前去,弱弱的接过干净柔软的浴巾,把手缓缓的放在肖誉的肩上。
我上辈子也经常做这些事情,在他累的时候给他沐浴,给他按按肩膀揉揉脑袋,每次他都会拉着我的手扯到他怀里,亲吻着我的发丝,用愉悦至极的心情对我说:“朕得爱妃,实乃人生之大幸也,爱妃甚好。”
那个时候,我会回答他,“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然后他环着我的腰,声音轻柔,语气温和,“我要打下一片江山,全都给你。”
那个时候,是我们最浓情蜜意的时候,他看着我的时候,好像我就是他的全世界,我也充分体现了一个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的名言,傻傻的以为真的可以天长地久地老天荒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那个时候……我是真的以为,我可以变成琼瑶剧女主的。
而现在,我做着和上辈子一样的事情,看着眼前这个面冠如玉的男子,心中唯有怅惘,肖誉,此去经年,你是否还记得躺在血渍里的那张落魄素颜?你午夜梦回,陡然从梦中惊醒,回到那片竹林,是否会记得那个抱着洁白绒兔的天真容颜?你孤寂难耐无人可以互诉衷肠,是否会记得我们彼此缠绵呼吸之间的真挚的对未来的希望?
此时,我的手在他有力的肩膀上慢慢动作,他似乎是睡着了,呼吸平缓,面容平静而安详。突然的,他握住了我还在动作的手,“是你么?”
我猛地被拉入水池中,被迫的和他的视线齐平。
他那具有压迫性的眉眼直直的看着我的面容,像个对新玩具爱不释手的小孩子,一双略带有薄茧的粗糙大掌在我的眉眼之中游弋,过了许久许久,我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差点以为自己要被他拖出去斩了的时候,他的嘴角挑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对身后的人说:“都下去吧。”
“是,陛下。”
所有人鱼贯而出,空气里只剩下我们彼此之间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