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婉儿慢悠悠地晃到南宫府的时候已经是午饭的点了,管家大汗淋漓地站在大门口翘首以望,伸长脖子,好不容易才见到她的影子。想要发脾气却想起上一次的教训只好忍气吞声。
“王妃,你总算来了,老爷一直在念叨着你呢。”
管家像只哈巴狗般贴上去,恭维道,话专挑好的来说,好歹以前任由宰割的南宫二小姐也是位高权重的人了,纵使再讨厌也要为自己留点后路。
“是么?本王妃听说爹爹就快要不行了,这么着急本王妃过来莫不是要交代后事,良心发现要把娘亲留给本王妃的嫁妆还回来呢?”
南宫婉儿拖着一袭长裙,应景般穿了白色的衣裳,雪白的正装,素白胜白云,有一种要奔丧的感觉。视觉冲击力都深深震撼了在场的人。
管家眼角不停地抽搐,嘴边的笑容凝结到一块了,王妃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是诅咒老爷快去死么?天底下最毒莫过女人心了。他低垂着头,身后的冷汗如大汗淋漓的雨般浸染了他那一身粗布麻衣,暗自祈祷老爷千万不要听到这样的话,也庆幸,老爷不在,要不然就是前脚踏进了阴曹地府估计都会被气得吐血。
王妃呀,你嘴巴也太狠了吧,居然敢这么诅咒老爷。
但是南宫管家是什么人?可是南宫问天这个老狐狸手把手教出来的呀,怎么可能轻易就泄露自己的情绪呢,仍然保持着微笑道:“王妃说笑了,老爷只是太过想念王妃了,想让王妃回来探望探望。”
“哦?”
南宫婉儿嘲讽地笑了,“老管家的意思本王妃应该没有理解错吧?你意思是说爹爹在装病罗?”
扑通,管家被吓得全身发抖,双膝立马跪倒在地。卖力地磕着头惊恐地重复:“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他知道老爷的计划,可是心知肚明是一回事,从嘴巴里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没想到嫁出去的王妃变得这么难缠,他还是喜欢以前逆来顺受的那个小姐。
“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南宫婉儿甩了甩袖子,也不等管家是否起身,便走开了。
“王妃,王妃——”
眼见着南宫婉儿远远走开,管家慌忙赶上去,老爷跟老夫人千叮万嘱让他一定要把王妃带到他们的面前的。要是弄丢的话可真的是吃不了兜子走啊。
南宫婉儿故意加快脚步,每走一步都比平常人长一点点,让后面的管家气喘吁吁却又不得不跟上来的样子,她的心底就解气。
在南宫府的时候,管家可没少仗着他那点小小的芝麻权力羞辱她,三番两次不把她这个小姐看在眼里,还经常性吩咐厨房不给饭菜他们吃。以前就是站在林郁珊的身边的一条狗,如今林郁珊落马了,又转而投靠沐姨娘了。典型的墙头草两边倒。
“王妃,等等,等等——”
管家在后面冲着南宫婉儿的背影大叫,他实在是没有过多的体力了,随后又想起不知道南宫婉儿懂不懂老爷在哪里。毕竟自从南宫婉儿出嫁之后,南宫府里面的格局发生了蛮多的变化的。
如今沐姨娘所住的院子才是整个南宫府的中心,也就是当下南宫女主人的位置。以前一直悬空着,作为南宫府的禁地,这才避免了多年来老爷还是把沐姨娘给保护得妥妥帖帖的,没有出现什么大的瑕疵。
“管家你好大胆,咱们南宫府何时变得如此没有规矩?你算是哪根葱居然也敢让本王妃等你,恩?”
南宫婉儿忽然停下来,居高临下地盯着管家看,说不出的强势与霸气,让还在不停地呼吸新鲜氧气的管家颤抖了好几下,以为一下子从炎热的夏天过度到了冰雪覆盖的冬天。
扑通——
又是重重一跪,管家的膝盖都渗出血丝来了,温润的液体沾着在衣裳上像是开出一朵朵血花点缀在上面。
“王妃,奴才不敢,不是这个意思呀——”
管家欲哭无泪地说,双手紧紧抓住腰带,恨不得把眼前的女人给撕碎去。针对他那么明显,傻子才会分辨不出来。
“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来说说是什么意思?”
南宫婉儿今儿个是铁了心要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管家,从前就没少栽在他的手里,吃过不少的苦头,遭过不少的白眼。
她始终都秉持着这样一个原则,敌若敬我,我必敬他,敌若伤我,我必见血封喉。
正好,先拿一个小的杀鸡儆猴,开刷开刷。
不知道为什么管家望着此时的南宫婉儿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连为自己辩解都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
“奴才,奴才只是——”
可惜,没等他含糊不清完,南宫婉儿便冷漠地打断了:“管家你这样便是陷害爹爹于不义!”
不由分说一大顶帽子便扣上去,弯下腰来好整以暇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人看,那个怂样,令南宫婉儿很是厌恶。
“不是,不是的,王妃冤枉啊,冤枉啊——”
管家都被南宫婉儿给说蒙了,他没有做什么呀,都快欲哭无泪了。好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为什么他只是听从老夫人还有老爷的吩咐出门迎接而已。
可是嘴皮子上的惩罚永远不够,要治一个人必须要达到精神与肉体的统一才行。
“你,留在这里看着管家让他好好跪着,没有三个时辰不许起来。”
南宫婉儿用自己手中的权利命令道,她对于自己带来的人是很自信的,在南宫府敢公然跟阎罗王府的侍卫们正面起冲突的人还不存在呢。对于管家的这个惩罚,说不定里面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他倒霉呢。
“呜呜,王妃万万不可呀——”
管家担忧地祈求,他都一大把年纪了,要是被这烈日当空的太阳给照射三个时辰这跟让他去死有多大的差别?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南宫婉儿扭着身子头也不回地按照脑子里的记忆走向沐姨娘的院子,身后跟着一群侍卫,气势恢宏,一点也不失气势跟场面。
“老夫人,老夫人,王妃,王妃快要到了。”
在大家等待了漫长的时光之后,南宫婉儿才踩着莲花碎步姗姗来迟,可把在场的人气了个半死。要知道他们可是从凌晨就一直守在了南宫问天的房里,就连早餐都没来得及吃,更何况现在已经到了午饭的点。
南宫婉儿进门的时候,就发现无数双的眸子犹如凌厉的刀片片片迸射到她的身上。
“婉儿给老夫人请安。”
一进门眼睛扫射了四周,面带微笑地福了福身子,丝毫不见不合礼仪。
“哎呦,婉儿呀,你可来了。你爹爹已经在床上躺了好久了,都不见你来,害得他本来好好的身子都被你气出病来了。”
沐姨娘率先发话,张口闭口便是把南宫问天染病的责任推到南宫婉儿的身上。
“姨娘严重了,婉儿何德何能能够远在千里之外把爹爹给气出病来呢。莫不是姨娘做了什么事情,让爹爹不开心了吧?”
南宫婉儿笑得一脸天真无邪,每回都想用文字游戏来陷害她,以为别人都是傻子么?人之生病,是常情。这病重都要赖到她的身上也真是有点过分了吧?
“你——”
沐姨娘被她气得直哆嗦,面色狰狞道:“巧舌如簧!”
“好了好了,一人少说一句。如今问天都这样了,你们就不能安生点么?”
老夫人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她心疼地看向自己的儿子,真恨不得所有的痛苦由她代受。
“还是老夫人英明,不像某些人仗着自己有点权力就在这里乱吠!”
南宫婉儿毫不留情面地说,狠狠地刮了沐姨娘一眼,真是一盏不省油的灯。
“婉儿,是婉儿来了么?”
南宫问天一副虚弱地样子,想要挣扎着张开眼,却怎么也张不开。
“啊,爹爹你怎么瞎了!”
南宫婉儿惊吓住了,急忙推开在南宫问天床边守着的沐姨娘殷切地大叫。仿佛不能接受这么一个事实。
“放肆!”
南宫问天被气得直想从被窝里跳出来,什么叫他瞎了,明明还很硬朗的好不好。
“呜呜,爹爹,你怎么能骂人呢。婉儿只是担心你,见你的眼睛一直都睁不开。”
南宫婉儿哭了,呜咽起来,真的是很委屈,眼珠都不受控制地滑落。倒像是真诚的模样。只是忽略掉那只不安分的手的话。
“怎么肯能!”
南宫问天不相信南宫婉儿的话,他卵足了劲想要睁开双眼,却发现眼前乌黑一片。
南宫婉儿扑到南宫问天的怀里大声哭泣,就跟一对情深的妇父女。忽然她又大惊小叫起来。
“呜呜,爹爹,为什么你会一直咳嗽呀,是不是得了肺痨呀?”
天真无邪的问话却惊恐了在场的所有人,肺痨他们是知道的,一旦染上了便是一个下场,而且这种疾病传染性严重。万一染上身,那可是一命呜呼的事情了。
“胡闹,爹爹哪里会!”
南宫问天又低声斥责,惹来南宫婉儿一阵无辜的笑。